葉和歡看到葉贊文時，大腦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為什麼知道自己在這里？

瞧見躺在病床上的兒，葉贊文眉頭皺，說話的口吻有些沖：“一天不折騰你就不安生是吧？”

“那也是我的事，跟你葉大老板沒什麼關系。”葉和歡反相譏。

說著，按響床頭的鈴，等護士一進來，扯著嗓子道：“護士姐姐，你們這能讓陌生人隨便進的嗎？”

護士轉頭打量葉贊文，準備趕人。

葉贊文臉極差，出聲解釋：“我是的父親。楮”

聽到‘父親’兩個字，葉和歡邊的笑變得異常諷刺。

等護士關上門離開，葉贊文解開西裝紐扣，雙手掐腰，走到病床尾，微微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嚼著口香糖的葉和歡，越看越恨鐵不鋼：“不是讓你回溫哥華了嗎？好好的書不念，你跑這里來干什麼？！”

“隨便來玩玩唄。”葉和歡掀起眼皮淡淡看他。

葉贊文看了眼吊在床頭的那兩瓶點滴，語氣不再那麼生：“等掛完水，跟我回B市。”

“我不回去，要走你自己走。”

要不是有人接到這個不孝的手機，他恐怕永遠都不知道在云南惹的麻煩：“在這里，你還風的？拿熱水瓶砸人，是不是要鬧到整個云南省都家喻戶曉，你才肯錦還鄉？”

葉和歡詫異于他知道自己的砸人事件，但面上邪邪挽起角：“葉老板，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幽默？”

病房門開，葉和歡抬頭，進來的是殷蓮。

轉而看向葉贊文，心里嗤笑，還真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了。

“和歡，你不要跟你爸爸吵，他一知道你在云南，放下手頭上的工作立刻就趕過來了。”殷蓮聲勸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我爸吵了？”

殷蓮臉上神僵。

葉和歡冷笑，話語刻薄：“他要真為我著想，就不該把你這個搬弄是非的惹禍帶過來。”

“混賬！”的話刺進了葉贊文心底，他揚起大手就要教訓。

葉和歡毫不畏懼地回視他：“上梁不正下梁歪，混賬的種能好到哪兒去，你見過野鴨生凰蛋的嗎？”

一耳終究是沒打下來。

葉贊文怒瞪著，緩緩攥手，話是對殷蓮說的：“去辦出院手續。”

“我說我不回B市，不回去！”葉和歡急了。

“由不得你。”

※※※※※※※※※※※※

不管葉和歡怎麼鬧，葉贊文態度強，辦完出院手續就帶著離開。

礙于葉和歡剛完手，他們并沒匆忙坐飛機走人，而是在昆明本地找了一家酒店。

殷蓮端著一碗粥推開套房的次臥，葉和歡正躺在床上，瞥了一眼，繼續看電視，這樣的漠視對殷蓮來說早已見怪不怪，將餐盤擱在床頭柜上：“服務生剛送上來的，即便是不，也多吃點。”

“我手還沒過兩天呢，你就給我吃這東西，想得還真是夠周到的～”

殷蓮臉稍變，語氣卻依然溫：“我不知道，那你好好休息，等你爸回來，我們就回B市。”

葉和歡側頭，眉心微擰：“我傷口還沒愈合，坐飛機，不是要我的命嗎？”

“你不用擔心，你爸剛出去租車了，我們走陸路。”

“……”

見葉和歡表糾結凝重，殷蓮淺淺一笑：“這兩天你要掛的點滴，剛才也配來了，我以前做過護士，到時候在車上也能幫你掛水，不耽擱你的傷口恢復。”

葉和歡恨不得手去撕裂虛偽的面，忿忿地掃落床柜上的餐盤：“出去，在這惡心我！”

殷蓮斜眼看向撒了一地的粥，眼底有些冷，但臉上笑容不減。

瞅著一臉憤懣的葉和歡，角微翹：“那你好好休息吧。”說完，端著闊太的架勢態優雅地出了房間。

葉和歡氣到不行，卻找不到地方來發泄。

不想再回溫哥華，也不想回B市，更別說是跟葉贊文和殷蓮一起回去。

次臥里的電話線被葉贊文拔了……

外間傳來殷蓮接電話的聲音：“租好了？忘了帶份證？我看看，嗯，在包里，好，我馬上送下去。”

沒一會兒，葉和歡聽到套房門上鎖的音樂聲。

看了眼旁邊沒電話線連接的座機，葉和歡捂著腹部，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去了外面。

殷蓮果然已經出去了。

葉和歡先到門口反鎖套房的門，又上了栓，然后移步到沙發邊，拿起座機電話，迅速撥通了郁仲驍的號碼。

在這一刻，想到能求助的人只有在云南的郁仲驍，況且，莫名地失蹤，也許他也在找自己。

“喂？”電話很快就通了。

聽到悉的男中音，葉和歡差點喜極而泣：“小姨父，是我和歡，我被人囚了，你能不能來救救我？”

“你現在在哪兒？”

葉和歡報了酒店名字：“我在十一樓，他們說過會兒就要帶我回B市……”

“我剛才問了醫院的護士，接你走的是你爸爸？”郁仲驍在電話那頭突然問。

葉和歡愣了下，不知為何心生不安，但還是磕磕地回答：“是我爸爸，他甚至都不讓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葉和歡手指攥話筒，也沒吱聲，過了會兒，郁仲驍先開口：“既然你爸特意來云南找你，跟他回去吧。”

“你在這里，人生地不，很多事辦起來都不方便。”

“不是還有你嗎？”葉和歡快速地回道，假裝沒聽懂他的意思。

他的話，替著想，是個好長輩，但在聽來，也無意之中在跟劃清界限，他只是的小姨父，兩人也沒有過很深厚的相，要真的歸結底，之前麻煩他那麼多事已經說不過去了。

看不到郁仲驍臉上的表，但也已經開始猜測他是不是不耐煩，后悔被這個熊孩子纏上？

“我的工作平日里很忙，很多方面都沒辦法顧及到你，如果邊有家屬陪著，類似于昨天的事不會再發生。”

還真的是一個好人。

連讓走的話都能說得這麼委婉，一點不傷的自尊心。

要是臉皮薄的孩，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禮貌地道聲‘保重’，然后掛斷電話？

可是的手卻像黏住了話筒。

郁仲驍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我現在有點事要理，回去的路上，自己注意安全。”

……

將話筒扣回座機上，葉和歡聽到房卡應的聲音，門把手被用力扭了幾下。

“怎麼打不開？門明明解鎖了——”殷蓮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隨機，房門被重重地拍響，并沒有什麼耐心。

葉和歡捂著腹部傷口，慢吞吞地起，又慢悠悠地過去開門，門一開，外頭杵著一男一兩個人。

男的當然是葉贊文，臉極差，的……葉和歡瞥瞥眼殷蓮，轉往里走。

門一關上，葉贊文又開始冷聲呵斥：“好好的鎖什麼門？你又在房間里干了什麼？！”

葉和歡沒頂，耷拉著眼皮，挪著腳步回次臥。

葉贊文追到臥室門口，見用被子裹著頭，一副不聽教的德行，這幾天的怒火上涌，大步上前，一把扯掉了被子：“我送你去溫哥華，是讓你好好讀書，你倒好，跟不三不四的人廝混，小小年紀還學會跟別人搶男人，你拿鏡子照照你現在的樣子，跟接頭那些混混還有什麼差別？！”

“……”葉和歡裝死，一聲也不吭。

葉贊文松了松領帶，還要說，趕進屋的殷蓮拉住他：“有什麼話等回了家再說。既然車都弄好了，先下去吃點東西。”

葉贊文‘嗯’了聲，顯然還沒消氣，了眼床上，轉出去了。

等他們鎖上門離開，葉和歡才睜開眼，定定地著窗外湛藍的天空，盯了良久，又重新爬了起來。

……

用完午餐，葉贊文跟殷蓮回到套房。

次臥里的人早已不見蹤影，看著沙發上被翻得一塌糊涂的公文包，葉贊文額際青筋暴。

殷蓮仔細查看了一下，松了口氣，抬頭向怒形于的葉贊文：“其它倒沒，就兩萬塊現金不見了。”

“孽！”葉贊文一聲怒喝，指著殷蓮道：“馬上給打電話，讓回來。”

話筒里傳來機械的聲：“你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葉贊文這才記起，葉和歡的手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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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套房到電梯門口那段路，葉和歡停停歇歇，花了五分鐘左右才走完。

不清楚自己的傷口有沒有裂開，走的時間一長就疼得直不起腰來，暗暗咬牙，跟著其他人進了電梯。

走出酒店，葉和歡擔心會遇到葉贊文他們，下意識把棉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擋住大半張臉。

在路旁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問到哪兒，葉和歡神怔愣，因為連都不知道自己打算去哪里。

從兜里出兩張紅幣遞給司機，說：“先開著吧，您覺得哪兒好就往哪兒開，等超了這個油錢我就下車。”

司機不由多看了兩眼。

瞧這穿著打扮，加上又是從五星級酒店出來的，應該是跟家里鬧別扭的富家千金。

所以，他也沒多

話，接過錢后發車子。

坐在后座，葉和歡著窗外迅速倒退的路景，神有些迷茫，經過一家移營業廳時，忽然讓司機停車。

葉和歡穿著白的長款，下邊是黑，一雙深駝雪地短靴，高高的領子跟外套帽子將的五都遮掩了，又低著頭，惻惻的樣子引得其他人瞧過來，本能地往旁邊挪了挪，給讓道。

營業員替補辦好手機號，順道問：“要不要看看手機？”

葉和歡偏頭，瞧見旁邊的展示柜里擺了不手機，想了想，問營業員：“有諾基亞的嗎？”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是今年剛出的款，很多孩子都喜歡。”

葉和歡瞅著那些五六的手機，腦海里想的卻是郁仲驍的那款黑‘老年機’，上次瞟見，是諾基亞的，抿了下角，向營業員描述‘老年機’的外形：“我想買這樣的，你們這兒有嗎？”

“你是說6610i？”營業員恍然大悟，笑著點頭：“有的有的，你等等，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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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營業廳，葉和歡懷揣著一個深藍諾基亞6610i，盡管傷口還作痛，但心莫名的好了許多。

開機，好幾個未接來電進來，都是本地座機號。

葉和歡猜到是誰打的，沒有回，鎖了屏，四下張，看到一家影院，不疾不徐地走了過去。

坐在電影院里，葉和歡看不進一點影片容，周圍的歡聲笑語仿佛被隔絕在的世界，低頭把玩著新買的手機。

在屏幕上反復輸刪除某個手機號。

想打給他，但又怕惹他嫌，所以當郁仲驍的號碼出現在來電顯示里時，葉和歡著實嚇了一跳。

手機嗡鳴聲一遍又一遍。

葉和歡盯著那十一位倒背如流的數字，心跳加速，手指卻怎麼也按不下去，像個做錯事逃避的壞孩子。

屏幕上顯示了兩個未接來電。

隨后，屏幕又是一亮，一條新短信進來，葉和歡點開，看到三個字——【接電話】的鼻子忽然酸，旁邊的觀眾被影片里的節逗得哈哈大笑，但卻沉浸在自己悲傷中無法自拔。

這是他第一次主聯系自己，卻是在這種氛圍下。

當震再次響起時，葉和歡按了接聽鍵，把手機拿到耳邊，那邊劈頭就問：“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