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紹苦笑,還真是, 天算不如人算。
他想娶個郭家姑娘, 當他發現三姑娘云芳對他幾乎是一見鐘, 無需他多花心思的時候, 梁紹便把全部力用在讀書上了,既為了明年春闈更有把握,也是為了博取太夫人、國公爺的欣賞,然而他自詡有竹,云芳的婚事卻毫無預兆地定了下來。
男方父親是位侍郎大人, 他一個平民子弟,本比不上,就算云芳的心還在他這邊, 三房夫妻也不允許, 三姑娘這條路,是徹底行不通了。梁紹靠到椅背上, 目投向窗外,此路不通,只好退而求其次, 四姑娘嘉寧……
腦海中浮現一張嫵勾人的臉, 梁紹忽然覺得,娶宋嘉寧也并不是很難以接。郭伯言正值壯年, 宋嘉寧娘倆又非常寵,只要他充分利用郭伯言權勢在握的那十幾年,等郭伯言老邁辭時, 他已經能靠自己立足場了。
有了新目標,梁紹吩咐自己的小廝暗中留意四姑娘那邊的靜,這是郭家唯一一個沒定親的姑娘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不能再像對待云芳那樣若即若離,得哄得宋嘉寧離不開他才行。
但宋嘉寧已經一個月沒有踏出過臨云堂了。
與魯鎮的婚事,有郭伯言安排,京城百姓差不多都信了婚事不是因為魯鎮太蠢郭家人看不上他,但宋嘉寧知道真相,郭家三房人甚至主子邊得寵的丫鬟仆婦也都知道,宋嘉寧就不想出門了,怕發現別人同或嘲笑的目,怕聽到閑言碎語。
就想待在自己的小院,給弟弟幾件小裳,針線做累了就看看花草,耳清凈,頂多去浣月居陪母親說說話,哄哄弟弟,連太夫人、繼父親自過來開解,宋嘉寧都不聽。道理懂,可就是不出那一步。
其實宋嘉寧很委屈,如果知道自己哪里不好,可以改,但真的不知道。至于端莊的容貌或嫡出的份,無能為力。
“姐姐,黃柿子!”茂哥兒從外面玩一圈回來了,他說不清楚,尚哥兒幫著解釋道:“四姐姐,王爺家的柿子又黃了,特別大。”
宋嘉寧意興闌珊,前幾天郭驍送了一籃柿子,一個沒吃,現在對壽王府的柿子也沒興致。一日三餐該用還是用,但吃起來好像沒那麼香了,太夫人說瘦了,宋嘉寧自己照照鏡子,沒看出來,臉上依然輕輕松松就能出來。
“想吃柿子跟娘要,不許惦記王府的。”宋嘉寧嚴肅地教導弟弟。
茂哥兒眨眨眼睛,拽著尚哥兒走了,去找母親要柿子吃。
宋嘉寧坐在暖榻上,繼續給弟弟繡外袍,剛完一只袖口,聽外面丫鬟喚“二姑娘”,宋嘉寧忙放下針線,穿鞋下地。挑開簾子,二姐姐蘭芳已經走到跟前了,十五歲的姑娘,穿一條雪青的褙子,秀雅如蘭。
“二姐姐。”宋嘉寧笑著道。
蘭芳牽住手,一邊往里走一邊親昵地問:“做什麼呢?祖母想你了,整天念叨你你也不想,祖母派我來當說客呢。”
宋嘉寧心里涌起一愧疚,只是,當時在安國寺,親眼目睹魯鎮求娶三姐姐的都是祖母邊的丫鬟,宋嘉寧實在不想過去。
蘭芳當然知道四妹妹的心結,暫且揭過這個話題,撿起宋嘉寧了一半的男娃裳端詳,由衷贊道:“妹妹的針線越來越好了,咱們茂哥兒真有福氣。”
宋嘉寧看著弟弟的裳,笑了,在琴棋書畫上不怎麼開竅,唯有針線還算拿得出手。還沒進京前,宋家左鄰的老太太于蘇繡,宋嘉寧與同街幾個小姐妹沒事就喜歡去隔壁老太太那兒玩,老太太稀罕們,教過們針線,宋嘉寧學的最快。這輩子進了京,母親看出在蘇繡上有些天分,專門請國公府繡房一位蘇繡繡娘教針法。
聊聊針線,蘭芳終于轉到正題了,拉著宋嘉寧小手慨道:“四妹妹,我明年就要出嫁了,你們或許沒什麼覺,在我看來,日子真的過得特別快,以前我總嫌棄二哥三哥煩,現在特別舍不得他們,有時候想到要出嫁,我都會掉眼淚。”
宋嘉寧懂,庭芳姐姐出嫁前,會過姐妹分別的滋味兒。
蘭芳看著,猶豫片刻道:“我聽祖母說了,你三姐姐的婚期定在明年八月。”
宋嘉寧垂下眼簾。
蘭芳嘆氣:“咱們都是姐妹,姐妹間能有什麼邁不過去的坎兒?何況魯家那事,全怪魯公子糊涂,你三姐姐沒錯是不是?四妹妹聽我的,跟我一塊兒去當面道聲喜吧,如果大姐姐在家,肯定也會這麼說,咱們姐妹和睦了,祖母才高興,你說對不對?”
宋嘉寧輕輕點頭。只是不想出門,并沒有責怪三姐姐的意思,定親這麼大的事,確實該去道喜。
妹妹聽進去了,蘭芳大喜,笑道:“那咱們現在就去吧。”
宋嘉寧簡單收拾收拾,繼婚事黃了后,第一次出了臨云堂。
路上見幾個丫鬟,都低頭規規矩矩地行禮,到了三房,姐妹倆先去給三夫人請安。三夫人忙著看賬,得知侄們是來賀喜的,口一堵,不過到底是長輩,三夫人臉上依然笑的,侄們自去找兒。
時隔一個月再次見到云芳,宋嘉寧吃了一驚,云芳竟然明顯地瘦了一圈!
宋嘉寧詫異極了,然后才想起來,雙兒好像說,太夫人把岑嬤嬤派到三房,好像要重新教云芳規矩。云芳平時最不喜靜,難道是這一個月生生被岑嬤嬤“折磨”瘦了?
“你們倆來做什麼?”云芳巧來了月事,腹痛難忍,在被窩里躺著呢,臉蒼白。
宋嘉寧沒答話,蘭芳笑著坐到床邊,打趣道:“你定了親,我跟四妹妹來恭喜你啊。”
云芳一提這樁婚事就來氣,想嫁的是魯鎮,還沒勸服母親同意,冷臉的大伯父就強勢地替做了主,要嫁給黃振生。黃振生前年中秋那晚見過,當時與黃振生的無賴弟弟看中同一盞兔子燈,先看上的,可黃家兄弟比先趕到燈鋪前,搶走了燈,想花兩份錢買回來,黃振生一個大男人居然不肯換,氣死了。
“沒什麼可喜的。”云芳繃著臉道,一邊說著一邊坐了起來,背靠床頭。
蘭芳與更親近些,知道那樁陳年舊事,故意往好了猜,說黃公子對一見鐘。
云芳才不信,宋嘉寧在一旁聽著,信了,然后心里越發酸溜溜的,怎麼就沒有一個正派公子對一見鐘呢?
宋嘉寧地打量云芳,云芳姐姐這麼招人喜歡,肯定有的特別之。嗯,云芳姐姐長得很,可也,應該不是這點。宋嘉寧的視線繼續沿著云芳的脖子往下移,因為云芳只穿了一件中,宋嘉寧很快便注意到,云芳的脯……很平,幾乎都顯不出來。
宋嘉寧微微張開,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大周子以瘦為,難道瘦不僅僅指臉蛋胳膊腰,也包括那對兒?果真如此,悄悄瞄眼自己的襟,宋嘉寧終于不委屈了,這麼胖,魯鎮喜歡才怪呢。
回到臨云堂,宋嘉寧又想到了一茬。上輩子嬸母堂姐嘲諷長得妖不正經時,一看的臉,二看的,那是不是,如果的平一點,態也會減了大半?
這個念頭讓宋嘉寧看到了希,容貌酷似母親,除了臉上的細微差別,母最大的不同便是段。母親纖細苗條,鼓腚圓,腚是不回來了,口……
宋嘉寧馬上又想到了木蘭從軍的故事,話本子上說木蘭用白布裹住口來掩飾子與男子的不同,那也可以這樣做啊!
宋嘉寧高興極了,立即吩咐雙兒準備紗布。
雙兒不解地去了,很快送來一塊兒手帕大小的白紗。宋嘉寧哭笑不得,將雙兒到邊,小聲地解釋了一番。雙兒聽了,不由自主地瞄眼自家姑娘藏著兩只大桃似的襟,擔心地質疑道:“會不會,不舒服啊?”
“不管,先試試。”宋嘉寧正興著,才不想那麼多。
雙兒無可奈何,只好去翻了一匹白紗過來,用剪刀裁剪出長長一條,估能裹著姑娘纏上四五圈。主仆倆在閨房忙活半晌,不斷地調整白紗長度與裹縛的力道,最后伴隨宋嘉寧輕輕一聲悶哼,總算把那對兒妖的“桃子”裹了兩個扁饅頭。
“姑娘,難不?”雙兒擔心地問。
宋嘉寧違心地搖搖頭,試著四走,才走十幾步,不了了,快要窒息一樣,趕雙兒給松一松。雙兒負責松,扶著床柱默默,覺得不怎麼影響呼吸了才停。換上服再照鏡子,正面照側照,果然平坦不。
宋嘉寧滿意地笑,開心地去母親面前炫耀。
林氏一個多月沒看兒笑得這麼單純憨了,雖然覺得兒原來那樣就好的,但為了不打擊兒的好心,還是肯定地點點頭:“嗯,安安這樣穿更了,只是在家就不用綁著了,出門做客再綁上,省著不舒服。”
宋嘉寧口確實有點悶得慌,乖乖答應下來。
趁著兒高興,林氏試探道:“去給你祖母瞧瞧?讓你祖母也夸一夸。”
宋嘉寧神微變,只是想起太夫人對的疼,宋嘉寧為難一會兒,嗯了聲。
林氏大喜,親自陪兒去了暢心院。
太夫人邊的丫鬟都知道四姑娘在府里的地位,就算有什麼心思,也不敢表現出來,對宋嘉寧依然恭恭敬敬的,與以前沒差。太夫人呢,與林氏一樣心疼宋嘉寧的傻主意,但也沒敢流出任何痕跡,只摟著宋嘉寧夸聰明。
才過五六日,宋嘉寧的裹布就派上用場了,剛為長子辦完滿月酒的楚王妃,單獨給宋嘉寧下了請帖。看完帖子,宋嘉寧記起來了,三月里去楚王府,曾說吃酸櫻桃的馮箏肯定會生個小世子,楚王道真生世子便單獨請吃席……
所以,夫妻倆這算是請還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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