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節最熱鬧的時候當然是晚上是時候, 但大早上的就有人發現太傅張端濡死在花月坊之中。
這個案子很大,畢竟張端濡是當朝太傅, 雖然沒有太大的實權,但是蜀國儒生們的領頭人之一, 而且因為并不參與過多的政治,更親近于純粹做學問的學群, 因為他的地位不在于權, 而在于名。
他的名聲甚至好于那些當朝權臣們。
但恐怕這次不行了。
三司除史臺之外的其余兩司接到這個案子的時候, 并不愿將這個案子給許青珂, 因為許青珂已經名聲太甚,再讓主掌大案, 怕是天下人都只記得許青珂而不記得他們了。
這是一個信號。
所以三公很微妙得選擇了讓許青珂“歇一歇”, 但等他們的人過去一看,當時就慫了, 這案子怎麼查!
一個時辰不到,兩司的人從爭鋒多秒去爭取查這個案子, 到紛紛推諉給對方, 最后有了默契——扔給了史臺。
本不該如此的,可蜀國朝堂不統也是這些年的事, 司法只能混, 人家說推就推,往往積累重案。
還好, 有一個許青珂可以讓他們推卸責任。
于是, 大清早的, 許青珂才起床到了史臺,兩司的人正好上門來拜訪。
看了下天,也才見白,但晨溫煦。
“大人,兩司的人來了,似乎是為了……”已有史臺的下候著,將事大概說了下,這人是謝臨云,從他史臺開始,這個人就素來早到晚歸,比許青珂勤勉多了。
反而許青珂經常踩點來,顯得十分閑散的樣子。
“張端濡死了啊。”這是許青珂的反應,平淡的很,謝臨云等人靜默了,而兩司的員察覺到史臺的人——似乎有種不應該有的妥帖。
或者說乖巧。
真是可怕。
兩個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
但史臺部的人未嘗沒有這種覺。
起初,許青珂崛起于微末,名于探花郎,強大于史中丞,如今一家獨秀掌握偌大的史臺,這本是讓史臺中許多員既忌憚又敬畏的,還有許多人覺得此人外表風華,在歹毒,畢竟蜀國歷史上有幾個人在朝不到半年就滿門抄斬了近十家上千人呢。
流河,風華如斯。
等真正在史臺中任職,在結束貪污案正經擔職后,許多人不甘心讓這樣主史臺,畢竟史大夫已經折了兩個,畢竟得有新的上位,怎能讓一個史中丞擔當魁首。
其他的在史臺任職十幾二十年的史中丞又該如何自,于是在微妙中就想冷待架空許青珂。
當然,他們也不敢那麼明顯,只敢些微試探……然后就有人被查出問題當天送進牢里吃自家牢飯了。
所有人噤若寒蟬。
所以此刻許青珂才剛到史臺,史臺的人就恭恭敬敬得講打聽到的況上報了。
“死人的話,未必全是史臺管吧,按照司職,查是你們的事,史臺主管斷案跟監督。”
“雖然死的是一個太傅。”
許青珂態度冷淡,讓兩司的人不的想法,明明他們兩人的職跟差不多,卻有一種面臨三公,不,應該說更可怕的力。
只能著頭皮了。
“許大人,太尉大人乃說近日刑部多要案,且今日太傅張端濡在儒生群中有非凡名,如此慘死,儒生已是沸騰,要辦此案,還得是許大人這般年輕的學子魁首。”
蜀國三公本該是地位最尊的員了,可蜀國權勢多為貴族把持,尤是楓一脈的外戚就足夠讓權利無法集中三公了,所以本朝目前不丞相,只有鐘元跟言士朗兩個閣老,而使大夫也有兩個,這是平衡之中又見平衡,也是削減三司權利的有效手段。
但太尉傅太何是一個例外,三公里面屬他最懶散,也最消極,素來不搭理朝中事兒,刑部的法案也多和稀泥。
如今倒也不吝嗇給許青珂戴高帽讓背鍋了。
許青珂并未欣喜,又不是沒被人夸過,何至于顛顛上管此案。
所以看了兩人一眼,“本來查個案子而已,也無所謂,但不巧,不久前我老家不是有一些不懂事的同姓之人犯事兒了麼,我正想空回去看看。”
兩司的人頓時頭疼了,或許也沒想到許青珂還有這事兒,之前不是對此很冷淡頗有大義滅親的姿態嗎?怎的現在又要管了?
但既然找出了這樣的借口,也的確合合理,這該如何是好。
“許大人,您老家那邊的事兒何須您本人親自去,只需我們刑部這邊派個人傳個信兒就行,您若是真的想辦案,不如咱們換下,這邯煬的案子給您,您老家的案子給我們刑部。”
這真可謂是不要臉了,堂堂刑部如斯,試想那位太尉大人又是如何的懶散不作為。
許青珂輕笑,“聽起來好像還行,還免去舟車勞頓,不過這案子如何我還沒見過,讓你們兩司都這麼避如蛇蝎,我還不至于趕著趟兒招惹麻煩。”
這是沒得談了,而且明面上也的確扯不到史臺那兒,也是奈何不了啊。
兩人如喪考妣,但又聽許青珂慢條斯理,“但我這人好奇心重,左右閑著無事,過去看看也好。”
這是問案不辦案?兩人對視一眼,最終都覺得史臺不接案,責任沒法轉移,但許青珂肯問案,如果破案了,這功勞還是他們的。
退一萬步講,哪怕破不了案,結果也不會更糟糕。
兩人也沒回去過問太尉,便是答應了。
“你們先過去吧,我把今日的一些瑣事了結了再過去,對了,人死在哪兒了?”許青珂隨口一問。
兩人表頓時有些尷尬,其中一個有些悻悻:“花月坊”
“花月坊?那是什麼地方?”謝臨云如今是許青珂的左右手,既然許青珂要過去,是私人份,不可能帶太多人,他跟著是最穩妥的,所以地點是要記清的。
“邯煬最有名的青樓。”回答他的不是兩司法的人,而是許青珂。
語氣還特平靜,且還看了他一眼,“你沒去過?”
仿佛說他怎這般沒見識。
謝臨云頓時皺眉。
許青珂如今不是旁人了,雖然職沒省,但職權太大,出門縱然沒有儀仗,也自有隨同的護衛,只是現在是私訪,沒必要帶太多的人。
謝臨云留意到阿青今日沒來,事實上,他好些天沒來了,大概是許青珂如今已經有史臺的下人服侍,無需時時跟著吧。反正駕車有車夫,許青珂跟謝臨云上了馬車,朝著花月坊去。但在馬車上,謝臨云說:“大人要指路嗎?料想您也是去過的吧。”
竟還不忘懟?
許青珂:“邯煬的還沒去過。”
這話一聽,謝臨云心中郁氣先消,又頓然更重——其余地方都去過了?
“這般看我作甚,學子附庸風雅,風雅在詩詞歌賦于紅塵,紅塵在山水妖嬈之佳人,這不是常態嗎?我也非神人。”
是啊,也非神人,只是一個男人。
男人都如此,有什麼可稀奇的,他以前不也被一些兄長帶過去長見識嗎?
哪怕去的也的確只聽曲兒見歌舞。
但他總難想象眼前這個人會出沒在那風塵之地。
花月坊……那是真的風塵之地,無風雅,只墮落。
風塵之地多紅塵之人,活人怕死人,可又有一種好奇心,何況死的是一個大。
所以百姓們圍觀,但他們很快知道死的人是誰了,只因花月坊外站著許多白儒生,這些儒生乃是整個蜀國才學最高的學子組,從學于諸多學院,上有儒道大家為師,左右也有當朝清貴們庇護,他們是一個國家里最寶貴的財富,更甚于珠寶錢財。
可他們如今都守在大門,神都十分激,阻撓封守此地的三司差衛,似乎劍拔弩張要手似的,可刑獄里面的人哪里是這些弱質芊芊的儒生可比的,推一下就倒了,可他們也不太想推,這一推弄出人命案怎麼辦。
但如果這些儒生們再過分一些,那可就難保了。
鬧騰中,一片混,儒生們的緒越來越激,差衛們已經按住了腰上的刀。
于此時,有一輛馬車到了街道,前方一大群人圍著,馬車都堵在那兒,這輛馬車也如是。
人群不得不讓路了,當然不是因為這輛馬車,而是因為前頭堵著的馬車里面竟有楓侯府的,而且不止一輛,兩輛馬車一前一后。
就是不看族徽,就看那騎馬的貴公子也知道是景家的人。
圍觀的老百姓紛紛后退,甚至差點發生踩踏事件,但終究讓出了寬敞了一條路,楓侯府的馬車要過去,對面的馬車也要過來,但景修看到對面那輛馬車的時候愣了下,只因對面起碼的男子,他是認識的。
他騎馬接送,這車里的人莫非是……但這次怎麼會這般低調。
兩府的馬車在這道上對上,又都驚訝之下沒有前進,倒是空出了地方,讓一輛馬車后來居上。
馬車停下,簾子開,謝臨云下車來見到景家的馬車驚訝之下也是皺眉,但也朝景修稍作揖。
景修跟他不一樣,他了史臺,前者卻是去了戶部。
以前是同科進士,如今也是同僚,理當打招呼。
景修也朝他作揖,論出跟如今位,他是比謝臨云高一些,可姓謝的家學淵源,背后還有兩個老師,實在不可小看,只是……馬車里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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