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二人后進來的袁長卿也道:“已經人去搬屏風了,只是昨兒才搬的家,東西還著,一時還沒理得出來。”
雖說老太太把按回了椅子上,可珊娘自己心里發著虛,也不敢真就那麼大咧咧坐著,便又站了起來。想著丫鬟婆子們還在收拾著屋子,里面不好待客,回頭吩咐三和六安搬了套桌椅出來,又對老太太笑道:“屋里還在收拾著,只好怠慢老夫人在這里曬會兒太了。”
老太太一挑眉,扶著袁長卿的手在椅子里坐了,然后才抬頭看著仍規規矩矩站著的珊娘道:“你我什麼?”
珊娘一愣,這才意識到,一時張,竟又跟前世一樣那般稱呼老太太了,便忙改口了聲“姥姥”。
前一世時,一直跟外人一樣,稱呼忠肅伯老兩口“老爵爺、老夫人”的。這一世,袁長卿卻要求和他一樣,稱呼老太太“姥姥”……一直以來,老太太都只是被地聽著這麼稱呼著,且從老太太的臉上,珊娘也看不出來對這有點過于親昵的稱呼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好吧,老太太這一問,才終于珊娘心里有了點底,至老太太不討厭這麼稱呼的……
此時六安正好端著茶盤過來了。珊娘便借著敬茶的機會,裝著個溫含蓄的大家閨秀模樣,給老太太和劉氏上了茶,又淺笑盈盈地說了聲:“姥姥舅母請用茶。”
這里裝著文靜,不由引得袁長卿看一眼。
老太太也不置可否地看一眼,然后手接過茶盞。
直到老太太接了茶盞,珊娘這才悄悄松了口氣,然后也下意識地看了袁長卿一眼。
這一眼,卻是忽然就發現,原來袁長卿的眼竟生得和老太太一模一樣!只是老太太看人時,那烏黑的眼里比袁長卿更多了一份歲月的積淀,顯得更加深沉而不易懂……
珊娘默了默。以前也一直覺得袁長卿的眼人看不懂的,是從什麼時候起,忽然就看懂了他的眼神了?!
這里微微走神之際,只聽袁長卿問著老太太道:“我猜著姥姥今兒可能會來,所以才一早就派人送了信去,姥姥怎麼還是來了?”又問,“大姐姐怎麼沒一起來?”
劉氏笑道:“你大姐姐和兩個小的在他們祖父家呢。”又道,“老太太不放心你們,非要親眼來看一看。”再道,“你們都別忙,知道你們這里著,我們也不給你們添,只看看就走。”
這宅子還是老太太頭一次來,便放下茶盞,抬眼把這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福壽坊的這座宅子前后只三進院落,占地并不大,卻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雖說宅子里到裝飾著有南方風的水磨墻、花磚地,可整個宅邸的架構仍是傳統的北方四合院式樣。從前院進來,穿過垂花門,便是珊娘他們住著的正院了。
正院里,迎面是三間北房正屋,左右配著兩間耳室。耳室兩旁又各接著一排三間的東西廂房,四周合著抄手游廊。東耳室和東廂房的中間,開有一道通往后院小花園的角門。抬頭越過正房的屋脊往那后院看去,還能看到后院里有著一座致的兩層小木樓。
“那里不錯。”老太太指著小樓道。
袁長卿道:“樓下院墻外就是金水河了。”又看著珊娘笑道:“趕明兒再在樓后面種上一株玉蘭樹,就跟十三兒在娘家時住的繡樓一個模樣了。”
別人聽不明白袁長卿的所指,珊娘豈有不明白的,不由紅了臉,悄悄瞪了袁長卿一眼。
自以為瞪得,卻是不知道,這一眼早一直不聲觀察著的老太太看在眼底了。見這小倆口一切都好,老太太放下茶盞,看著珊娘道了一聲,“好好過日子。”便站起,如來時一樣,一陣風兒地又走了。
袁長卿一邊送著老太太出去一邊道:“等收拾好了,再下帖子請姥姥舅母過來吃杯酒……”
送走老太太,袁長卿重新回來時,只見珊娘坐在那里仍有些怔怔的回不過神來,便挑了挑眉頭,湊過去笑道:“以為你膽子大的,怎麼看著像是有點怕老太太的樣子?”
珊娘倒也沒瞞他,著口道:“不知道怎麼,老爵爺都沒有老夫人那麼嚇人。”
袁長卿的長眉又是一,道:“又錯了。”
珊娘心里暗暗做了個鬼臉。前世時他可沒這麼要求過……
“……說得好像你見過我姥爺一樣。”只聽袁長卿又道。
“是見過的。”珊娘抬頭看向他。
袁長卿頓時一默。子不語怪力神。便是沖著珊娘那不好的結局,他就不愿意相信的那個“夢”。偏他越是不愿意去相信,竟就越是在意那個“夢”,在意那個不好的結局……
他握住珊娘的手,“好在我師傅也要跟你……”他忽地一頓。
珊娘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便歪頭問道:“什麼?”
“沒什麼。”袁長卿微微一笑,又道:“我是說,我師傅就快回來了,到時候他替你看看。你這子,果然還是太弱了,三天兩頭的生病。”
珊娘立時從他手里奪回自己的手,豎著眉道:“又來了!真不知道你從哪里得出來的結論,非要說我子弱。若不是你……”看看左右,抬腳悄悄踩在袁長卿的腳上,一邊低聲音恨恨道:“明明是你帶累的我,倒說是我弱多病!”
袁長卿倒著氣回腳,看著珊娘一陣悶笑。剛才他竟險些在面前說了,幸好如今珊娘對他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充滿戒心了,不然要那不講理的五老爺知道他了口風,可再沒他的好日子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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