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山水居主臥室。

晚餐融洽的氣氛并未延進臥室，蕭瀟無法應對的不是婚床，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傅寒聲在這張床上達到共識。

傅寒聲從浴室出來，若是以前，他對睡不會有那麼多的講究，但現在不一樣了，他不穿睡袍，出浴室，也不會隨便拿條浴巾就圍在腰際。

蕭瀟不說，但他知道，是不喜的。

他穿著月牙居家服，端著一杯水走過來的時候，了功人士裝扮，看起來似乎年輕了許多。

蕭瀟低了眉眼，正在看書，心卻不似表面看來那麼平靜，傅寒聲走出浴室，知道；傅寒聲先自己喝了一杯水，然后又倒了一杯水走過來，也知道；還有現在…腑…

傅寒聲把水杯遞給蕭瀟，只讓喝幾口潤潤，便不再讓喝了，隨后把水杯放在一旁，傅先生很自然的掀被上~床。

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寂靜的時刻了。

傅寒聲和蕭瀟比肩坐在床上，蕭瀟看書“認真”，傅寒聲靠著床頭，跟著蕭瀟一起看，一雙漆黑的眸在燈下猶顯人。

可不要以為傅寒聲真的在看書，他哪有心思看那些文字？他看的是蕭瀟落在書頁上的手指，想得卻是妻子晚餐時角的那抹笑。

傅寒聲笑問：“難得雙休日，瀟瀟有什麼計劃嗎？”

“看書吧！”蕭瀟翻了一張書頁，繼續“看”。

沉了幾秒，傅寒聲這才繼續開口：“九月下旬是老太太的生日，明天瀟瀟陪我一起去萬佛寺給老太太請塊健康符吧！”

“好呀。”

蕭瀟答應的很爽快，想起那日溫月華幫洗服，蕭瀟心是有的，反倒是，能為溫月華做的事并不多。

求健康符，還是可以的。

傅寒聲在笑，小妻子的那聲“好呀”勾凸出他的萬千，以至于就連笑聲也是溫潤和的。

蕭瀟終于將視線移開課本，知道傅寒聲在笑，只是他為什麼會突然低笑，不明。

“怎麼了？”

傅寒聲睇視著，半戲弄的加深笑意，那笑極為人，但話語卻……

傅寒聲回他的小妻子：“沒什麼呀。”

他有意拉長那個“呀”字，蕭瀟凝視他幾秒，角噙著一抹淺笑。

那笑其實很淺，淺得不像是在微笑，但已經很好了。

的緒變遷，不指別人能懂，只要他能分辨出變化就行，他出手中的課本，“不看書了，快睡覺，周六香客多，明天我們要早起。”

“啪嗒”一聲，蕭瀟轉眸去，那本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的課本已被傅寒聲隨手扔在了床頭柜上。

周五這晚，同床而眠，互不相，待旁男子睡著了，蕭瀟悄悄打開了床頭燈，然后才在朦朧的燈里緩緩睡。

蕭瀟睡去沒多久，傅寒聲睜開了眸子，他看了一眼蕭瀟床側亮起的燈，微微挑眉。

沒燈睡不著覺？

……

周六，C市天氣很好，云朵像是被人撕碎的白棉花，點綴在天空里，得不像話。

兩人難得出行，蕭瀟為了拜佛方便，沒有選穿裝，而是一貫學生裝束，在C市并非名人，也從未在面前過面，所以怎麼樣都是好的，但傅寒聲就不一樣了，他這張面孔辨識度太高，所以出行著實不方便。

臨出門，他戴了一副墨鏡，只因材和外表太過出眾，所以倒像是明星出游，蕭瀟覺得他這樣，更招人注意。

“戴帽子吧！”蕭瀟提了建議。

一頂黑棒球帽，雖說遮擋了他人視線，但傅寒聲這個人氣質在那擺著，立香客之中，依然是出眾者，難免會有一雙雙眼睛盯著他，無意中竟為了他人眼中的風景。

傅寒聲沒關注這些，蕭瀟也沒關注這些，他們比肩站在萬佛寺大殿前，蕭瀟點了一把香，然后遞給傅寒聲。

寺里大香爐火星四，濃濃的白煙緩緩飄起，香味很重，傅寒聲拿著香，拔的被煙霧包裹，朦朧的像是幻境里面的人，目只覺不真實。

他在上香前，忽然回頭看著蕭瀟，似是在確認是否還在他后站著，就是那一眼，竟讓蕭瀟心湖微微。

佛殿門前，香火不斷，周遭香客紛紜，不時穿梭其中，但他和的目卻在某個瞬間里似是有了某種牽連。

他對輕聲喊道：“瀟瀟，你來。”

蕭瀟走近。煙霧中，傅寒聲有些清離的眸子凝定在的上：“這香，你來上。”

他把香遞給了蕭瀟，并未多說什麼，但蕭瀟卻在瞬間明白了傅寒聲的意思，已經了傅家門，來到萬佛寺為婆婆請塊健康符，不管怎麼說也算是盡孝了。

接香許愿，蕭瀟表虔誠，后來把香進香爐里，裊裊升起的煙氣熏得眉頭微皺。

下山途中，蕭瀟手中握著健

tang康符，傅寒聲低眸開口，似是尋常語：“除了健康符，瀟瀟還許了什麼愿？”

“只許了老太太健康愿。”

傅寒聲笑了笑，他這人拜佛，但不信佛。若是信佛，傅寒聲不會在萬佛寺煙，但那日他點了一煙，煙霧和香爐濃煙融在一起，灰蒙蒙一片，仿佛能混沌了整個天地。

他聽了蕭瀟的話，只笑不語。

2007年9月初，那天是周六，傅寒聲面對千年大香爐，他許的愿是：他和蕭瀟，要麼同赴天堂，要麼共墜地獄。

……

真正在地獄里煎熬的那個人是劉坡，還有被他請求同來山水居找傅寒聲說的紀薇薇。

他們上午就來了，卻被警衛告知，“傅先生不在山水居，一早外出，尚未回來。”

到了中午時間，總要吃飯吧，但劉坡哪有什麼胃口，紀薇薇不理他，若不是接了他的維權案，紀薇薇還真是不愿搭理這種人，現如今只盼著事趕結束，早早和這人劃分界限。

這頓午飯，紀薇薇胃口還是好的，若不是劉坡給打電話，估計飯后還會再份甜點。

劉坡在手機那頭火急火燎道：“紀律師，半個小時前有車駛進山水居，我觀察了一下，好像是傅寒聲回來了。”

確實是傅寒聲回來了，周六前去萬佛寺拜佛，是他親自開得車，距離山水居大門近了，只見一人頂著大太站在門口，盯著駛近車輛看。

蕭瀟識得那人，記一直都很好，看過有關于景臺的報道，是“劉坡”吧？

再看傅寒聲，似是沒看到那人，他只笑著跟蕭瀟討論午餐該吃什麼。那個劉坡的釘子戶，看形已然是妥協了，要不然不會出現在山水居。

蕭瀟看到劉坡，傅寒聲不可能沒看到，但他恍若未見，想必是有怒氣的，晾晾劉坡也沒什麼，蕭瀟不過問，也不好奇了。

周六，劉波前來山水居，他從上午一直等到了夜幕垂落，這期間紀薇薇回了一次律師事務所，喝了三杯茶，吃了一塊慕斯蛋糕，這才開車來山水居。

蕭瀟和傅寒聲在山水居吃完午餐后，兩人互不干擾，傅寒聲在書房辦公，蕭瀟回臥室午休。

下午，傅寒聲理公事完畢，坐在花園遮傘下面喝茶看書，阿慈臥在他腳旁，輕輕舐著家居鞋面，他被逗樂了，也不看書了，坐在椅子上，彎腰拍了拍阿慈的頭，陪它玩了半個多小時。

后來他上樓蕭瀟起床，臥室沒人，反倒是浴室……

浴室水流潺潺，傅寒聲心緒有些了，背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這天，蕭瀟洗完澡，換過服，又在臥室里寫了千字文稿，這才離開臥室，當時已是黃昏，書房門口有影流瀉而出，傅寒聲在里面。

蕭瀟下樓倒水，兩個家傭正在餐廳擺菜上桌，并沒有看見蕭瀟，談話聲傳進蕭瀟耳中，蕭瀟起先沒心思聽，但有些字句和詞匯卻讓皺了眉。

“聽警衛說，那個釘子戶對著山水居大門磕了好幾個頭，執意要見傅先生。”

“那個紀薇薇的律師，膽子倒是大，眼見沒辦法說服劉坡離開，竟在山水居門口斥責傅先生不近人。”

“哪是不近人？分明是說我們傅先生不尊重人。”

“那個紀薇薇是什麼人？敢這麼說傅先生？”

“我剛在電腦上查了查，還真被我給查出來了，紀薇薇在C市頂尖律師事務所任職，前不久剛從溫哥華回國，目前在C市工作。”

蕭瀟聽了一會兒，卻忘了茶是燙的，連忙放下茶杯，指腹卻是一陣刺痛。

紀薇薇？

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