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山水居。
凌晨三點左右,傅寒聲回來過,蕭瀟知道。
旁床榻沉了下去,蕭瀟背對著他,繼續睡,其實在他回來之前,正在做夢,把這個夢歸結夢。
夢里,自己還是景,不知怎麼,竟然冒了,父親取了一盒紙巾放在面前,看整個人無打采,卻要強打神看書,父親忍不住開口念叨著:“年輕人要懂得惜自己,瀟瀟不能只要風度,不要溫度。”
生怕父親再說,指了指墻上掛鐘,提醒父親:“該做飯了。”
父親知心思,卻不拆穿,只笑著問:“瀟瀟想吃什麼?醬排骨、青椒、釀豆腐、冬瓜鴨湯、干燒千張……漤”
傅寒聲回來,驚醒了的夢,蕭瀟回想了一遍夢境,只覺得悵然若失。
甚至在想,如果他能晚些回來就好了,至可以在夢里吃一口父親親手做的飯菜,哪怕只是一口。
這想法是不對的,知道。
黑暗里,他手摟,蕭瀟輕微的了一下,他察覺到,在后輕聲問:“吵醒你了?”
蕭瀟不作聲,傅寒聲沒有繼續追問,他移開手,不再,躺在邊不了。
凌晨三點到五點半,剩下的兩個多小時里,蕭瀟難得稚天真一回,嘗試快速夢,希可以在夢里續接之前的夢。夢倒是接連做個好幾個,但都跟之前的夢沒有任何牽連,后來在夢中醒來,不是因為傅寒聲吵醒了,而是已習慣在每天五點半起床。
此時,傅寒聲早已不在床上,蕭瀟在床上坐起,然后在臺上看到了他,那人一大早就在煙。
他背對著臥室,山水居一帶樹木繁多,到了清晨,霧氣很重,站在外面是有些涼的,他穿著黑睡,沒有再披任何,襯得形異常拔。
也對,是誰說過,男人耐寒。
蕭瀟起床后,去盥洗室洗臉刷牙,再去更室換上運服,等回到臥室,傅寒聲維持著先前姿勢,那煙還沒吸完,蕭瀟很清楚,這支煙早已不是先前那一支,它有個名字:下一支。
蕭瀟對他說:“我出去跑步了。”
“去吧。”臺上,傅寒聲說話了,他沒轉看蕭瀟,蕭瀟離開前,看了他一眼,卻也只看到手中煙在他指間裊裊飄升。
說過他這人喜怒無常,既然是喜怒不定,不猜。
等蕭瀟跑完步回來,臥室里已沒有傅寒聲的影,倒是煙味很重,蕭瀟走過去,把窗戶全部打開,又打開了空氣凈化,直到臥室里沒有煙味,這才洗澡換服,下樓用餐。
傅寒聲不在餐廳,更不在客廳,曾瑜觀察敏銳,對上蕭瀟目,就猜到是在找人了:“您晨跑回來之前,華書有事找先生,他們一起坐車離開了。”
蕭瀟收回目,坐在餐桌前,順手拿起一份金融報翻閱,頭沒抬:“開飯吧!”
……
下午三點,蕭瀟去C大之前,高彥到二樓書房找蕭瀟:“太太,先生在東籬齋,他說那里新進了好茶,讓我送您過去品品。”
蕭瀟放下書,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著發疼的額頭,理清煩的思緒。
近日,跟所有金融系研究生一樣,每天的生活好比是打仗,接連幾天一直忙著寫論文,雙休回到山水居,也是足不出戶,好在今天收工,出去走走也不錯。
東籬齋在C市是高級私人茶坊,類似私人會所,平時來這里喝茶的人,份制嚴苛,多是非富即貴,另外保功夫一流。
話說回來,東籬齋之所以在茶坊行業比較出名,一方面是因為茶葉貴,最便宜的茶水,一千塊錢也只能喝六小杯;另一方面是因為這里的服務員,個個材一流,貌如花,不比模特和明星差,相貌可都是佼佼者。茶客來東籬齋品好茶,賞,所以這里的口碑一直都很好。
這天是C市日化收購合同啟簽約日,預計九月底正式召開新聞發布會,華臻預測過,日化收購案一旦并博達旗下產業,不出三年,博達總資產將巨額增長,連帶傅寒聲價再翻十幾倍。
周毅當時聽了,并不發表意見,只因他早已知曉這筆龐大的日化收購案,只是傅寒聲心來送給蕭瀟的彩禮,即便傅寒聲現在不給蕭瀟,早晚有一天會把日化這一塊轉到蕭瀟名下。所以說,有時候悉世事也不好,就像現在,幾位高層坐在一起沖勁十足,興致的談論今后博達壯大盛景,唯有周毅笑得意味不明,唯有傅寒聲不參與其中。
東籬齋環境幽靜,博達在這里有獨立的專屬包間,算上傅寒聲、周毅和華臻在,還有另外五名高層在場,合起來怎麼說也有八個人。下午茶點選在這里是沒有錯的,除了喝茶談公事,還可以沒事聽聽小曲。
是的,小曲。
源于溫月華聽京戲,再加上東籬齋走古風經營模式,所以這里有專門戲班,傅寒聲每次來,必會讓京戲演員坐在致的圓
tang臺上唱上一曲。
曾經有商人在東籬齋喝茶到傅寒聲,曾好奇詢問:“傅董喜歡聽京戲?”
他淡淡的笑:“附庸風雅,不喜不厭。”
周日下午,高彥領蕭瀟過來時,臺上正在唱《斬馬謖》,傅寒聲靠著椅背,閉目附和哼唱,修長的手指在上有節奏的打著拍子,不是一般的愜意。
門開了,蕭瀟站在門口,茶室里的人紛紛朝去,周毅和華臻見過蕭瀟,就不用多說了,但另外五名公司高層卻是第一次見蕭瀟,意外之余,打量探究眼神不在話下。
在他們的眼里,孩年紀很年輕,嗯,也很漂亮,穿著素凈的翻邊T恤衫,一條洗得發白的卷邊牛仔,腳穿一雙深藍球鞋,周日這天天氣不太好,又在服外面罩了一件中長深開衫兒,針織料子很薄,很適合現在的季節穿。
這樣的裝扮,看起來更像是學生,或是剛走出校門的應屆畢業生,追求簡單和閑適,整個人因為太過素凈,全上下幾乎找不出任何昂貴的痕跡。
這孩年齡不大,份不明,再加上這穿著,所以公司高層看到蕭瀟雖然好奇,卻沒一個人站起來。只是他們沒想到,原本正在喝茶的周毅和華臻,竟雙雙站了起來,也不說話,只朝孩頷首點頭。
五人面面相覷,要知道周毅和華臻在公司位高權重,深傅寒聲重,兩人除了傅寒聲,極待見他人,除了應酬需要,私底下極會主跟人打招呼,但現在……
這孩是誰?
五人想法此刻竟是驚人的一致:老板新歡?
蕭瀟沒想到茶館里還有五張新面孔,僅是詫異了幾秒,便向眾人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過來坐。”傅寒聲朝蕭瀟招手,他旁有空位,蕭瀟走過去坐下。
傅寒聲看著五位公司高層,分別指著,一一介紹:“電訊業龐總;零售業曾總;運輸業汪總;貨柜碼頭林總、程總。”
老板親自介紹,五人下好奇心,也不敢懈怠了,傅寒聲每介紹一人,那人就會對著蕭瀟微微頷首。
介紹完五人,傅寒聲并不向他們介紹蕭瀟,只偏頭問論文是否寫完,有沒有打擾溫書。
傅寒聲把茶單遞給蕭瀟,“看看喜歡喝什麼?”
“你定。”
傅寒聲合上茶單,看了一眼華臻,華臻已領會老板的意思,吩咐侍立一旁的服務員,“泡一壺大紅袍。”華臻說著,轉臉看著蕭瀟:“東籬齋新添購的大紅袍,是從九龍窠巖壁上采摘送過來的,傅先生聞了茶香,就讓我打電話請您過來,等會您嘗嘗,茶香濃郁,是好茶。”
蕭瀟微微一笑,不作聲。
既是武夷山大紅袍,那自是好茶,不管怎麼說,大紅袍也是茶中之王。被公認的大紅袍,數來數去,僅剩下九龍窠峭壁上那幾棵了,產量甚,難免以稀為貴。
唱臺上,一曲《斬馬謖》正唱到:丞相,末將一時大意,今將街亭失落,丞相將我斬首,末將一死倒也罷了。家中還有八旬老母,無人侍奉,我死之后,還求丞相另眼看待,謖縱死九泉也丞相大恩也,嚇!(哭)。
京戲演員哭聲一起,蕭瀟也不知怎麼了,竟是忍不住笑了,掃了一眼傅寒聲,他正迷聽戲,雙疊,左手臂向后搭放在蕭瀟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顧自輕輕打著節拍,京戲演員哭聲響起的時候,這人好像后長了眼睛,忽然轉臉看著蕭瀟。
蕭瀟當時正在笑,這一笑,說不出的明艷人。
傅寒聲在旁盯著看,眼睛里笑意深濃,湊近:“瀟瀟笑什麼?”
蕭瀟不作答,總不能告訴傅寒聲,看到這樣一個迷聽戲的他,想到的不是文化儒商,而是老巨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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