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葉和姚天香攜手回到公主府，一群婢奴簇擁著上前伺候。

兩位容貌艷，眉目含的婢，荑輕巧，為程千葉寬下繁復的外袍，換上舒適的常服。

柳綠和春馨也跟在前后端茶遞水。

柳綠親手解下程千葉的金冠，散開的發髻，十只靈活的手指，技巧的為按了一下頭皮，又重新給梳好頭發，上一支輕巧的玉簪。

“侯爺的里領子如此之高，穿著料想也不太舒服。如今天氣漸暖，需不需要馨兒給侯爺制幾件的新呢？”

程千葉不置可否，舒舒服服的在姚天香側坐下，接過春馨親手端上來的茶。

柳葉跪在的膝邊，雙手握拳輕輕為捶。

春馨笑問道：“侯爺今日累了，可要馨兒唱一曲，給您和公主解解乏。”

程千葉看了他半晌，突然意義不明地笑了起來：“去。”

那春馨也不上妝，只是素著臉，一清嗓子，將段一擺，便唱起了一曲《玉樹后庭花》。

那嗓音妖嬈人，細細的直人心肺，勾引出人最為本能的,

“映戶凝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玉樹流照后庭。”

程千葉瞇著眼睛，一手輕輕打著節拍，一手柳綠的腦袋。柳綠昂起面孔，眼中秋波點點，飽含仰慕之，凝著程千葉。

墨橋生安靜的侍立在程千葉后。看著程千葉著別人腦袋的手，他到心中莫名的升起一戾氣。

真想把那個腦袋擰下來。

他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你是不是太恃寵而驕了！

墨橋生閉了一下眼，在心中狠狠的訓斥自己。

主人溫的陪了你幾日，你便忘記了自己的份，竟敢產生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主人……豈是你可以肖想獨占的。你甚至不能像他們這樣……這樣伺候主人。

他拽了背在后的拳頭，幾乎想用力打自己幾個耳。

然而他的目卻控制不住地粘在那白皙的手掌上。

只有他最知道，那雙手是多麼的，帶著讓人嘆息的熱，曾經無數次這樣一下一下在他的頭上，拍在他的肩上。讓他傷痕累累的心，在這樣的溫中輕輕戰栗。

墨橋生到心克制不住的難過了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

他低下頭，背在后的手互相深深掐了。

“唱的什麼調，難聽死了。”姚天香合上茶碗，“換一曲，唱《鍘案》”

程千葉笑了起來，拍了拍柳葉，“去，你扮上了去和他搭個戲。好好唱給公主聽。”

程千葉拉上姚天香的手，讓和自己坐得近一點。

眾人知道小兩口有己話要說，都識相的退出幾步開外。

這邊聽著柳葉開腔唱道：“適才間我在金鑾殿，萬歲駕前去問安。同公主又到后宮院，太后一見笑開。”

“天香，你是不覺得害怕了，”程千葉側過，挨著姚天香的頭低聲道，“怕我不遵守若言。怕自己的將來飄零無依。”

“你現在有求于我，自然說得天花墜，百般好聽。我如何信得了你。”姚天香撇了一眼，“待到你晉國，我孤一人，又怎知你會變出哪副臉。”

“天香，我先前說的，確實是哄你的。人與人之間不只有利益……還有，”程千葉牽著的手，輕輕握了握，“各種——親，和友。”

正視姚天香的眼睛，看出這位表面堅強不拘的子，心中深藏著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我們之間，雖然不能做夫妻，但可以做朋友。”

“朋友之，未必就比夫妻之來得短暫。”

“在這個時代，像你這樣敢敢恨，勇于擺枷鎖，正視自己心的，真得很。相了這些日子，我打從心底喜歡你。我想做你的朋友，請你相信我的心。”

姚天香連連撇了好幾眼，掙了自己的手，“行了，行了，突然麻兮兮的。”

“誰要和你做朋友，我不過是為了我自己。”的面孔不可察覺的紅了一下。

柳綠咿呀呀的戲腔飄來：“勢騎虎心要狠，哪怕刑罰加我。”

姚天香的目越過庭院，看到院中的大榕樹下，一個材清雋的年輕男子，他穿著最下等仆役的服裝，正在低頭掃著落葉。

那是姚天香的最喜歡男人，但他只是一個份低下的馬夫，永遠不可能和高高在上的自己匹配。

姚天香想起那些旖旎的夜晚，這個男人的汗珠從赤的上滴落下來，每一次都好像最后一次相會一般，拼盡全力，發出低低的嘶吼，和一起同赴快樂的深淵。

誰要去俯就那些糟老頭子，一生都過著發霉一般的日子。我就要這個男人，就算是為了他，我也要賭這一次。

天將晚，華燈初上。

墨橋生收拾好自己，向著程千葉的臥房走去。

這幾日來，他都睡在主人床前的腳踏之上，為主人警戒。

在漆黑的夜里，由他獨自守著沉睡的主人，為他在這險境中最幸福的事。

剛到門口，柳綠和春馨攔住了他。

“這里不用你了，駙馬爺說了，今夜讓我二人伺候。”

墨橋生沉下臉來，站著不。

“誒，我說你這人聽不懂人話嗎？”春馨用嫌惡的目上下打量他，“皮糙厚，塊頭這麼高，長得又丑，還整天厚著臉皮粘著駙馬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配端茶倒水不配。”

那一黑的影，沉默的站在夜的深影中。

“你走沒聽見嗎？”柳綠用手指點著墨橋生的膛，“不知廉恥的下賤東西，一個奴隸還想獨占駙馬爺的寵麼？”

“哎呀呀！”他突然尖了起來，“疼，疼，疼死我了！放手！快放手！”

墨橋生鉗住了他的手腕，黑暗里的一雙眸子出兇狠的。

“這是在干什麼呢？”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程千葉好整以暇的踱步過來。

墨橋生松開了手。

柳綠飛撲到程千葉邊，眼中噙淚，，“駙馬爺，你看他干得好事，我的手都快斷了，明日想必唱不得戲了。”

說著他可憐兮兮的出那如玉一般的皓腕來，上面赫然五個青紫的手印。

“哎呀，都腫了，真是可憐見的。”程千葉捧著他的手腕，輕輕吹了吹。

柳綠得意的暗暗撇了墨橋生一眼，墨橋生垂下手，沉默著低下頭去。

“去找醫生好好上點藥。”程千葉放下柳綠的手，“天晚了，早些回去休息。”

隨后，在柳綠和春馨吃驚的目中走到墨橋生邊，手了那低著的腦袋，拉起他的手向屋去。

關上門前，程千葉回頭向著心有不甘的二人：“一會我教訓他，啊，別生氣了，都回去。”

是夜，

在衛恒公姚泓的面前，

公主府的一個管事娘子低頭垂手而立。

“你說他只把那個奴隸當做欒寵使用？你能確定？”

那位娘子叉手行禮：“回公爺的話，確實如此，晉越侯此人十分荒唐，有人數次見他把那奴隸折騰得哭哭啼啼，跌咧著從屋出來。倒是十分的可憐。”

姚泓嗤笑了一下：“如此人才，卻毫不知道珍惜，只拿來當作床笫間取樂的玩。看來晉越侯也不過是一貪花好之徒，無大志，不足為懼也。”

他想了一下，加了一句：“柳綠和春馨還是沒能近他的？”

“晉越侯對兩位公子甚是喜，但那個奴隸墨橋生手段了得，夜夜都能纏著侯爺專寵他一人。”那位娘子猶豫了一下開口，“便是和公主的大喜之夜，侯爺出來都依舊同他另置一房，還……了兩次水，屋不時傳出哭泣討饒之聲，簡直不堪耳。”

“他同天香難道未有夫妻之實？”

“這倒不是，駙馬爺和公主卻是融洽，小兩口今日午后還屏退眾人，關在房中，數個時辰才出得門來。只是兩人似有默契，各不干涉。”

姚泓點點頭：“天香那個脾氣，也是沒人得了，親了，還和那個馬夫有首尾嗎？”

管事娘子點了一下頭。

“堂堂一國公主，多才俊喜歡，隨便挑一個做人也就罷了，偏偏選一個低賤的馬夫，簡直丟盡我的臉面。”姚泓皺起眉頭，“過得幾日，找個機會，把那個馬夫理掉，省得多生枝節。”

此刻，在程千葉的臥房，燭滅燈灰，月窗軒。

墨橋生抱著佩劍，躺在床前的腳踏上，合而眠。

程千葉趴在床沿，半頭的青順著床榻垂落。

的下枕在胳膊上，清的眼眸在黑暗中看著底下的墨橋生。

“你真的不睡上來麼？睡在那里會不會難？”

“有主人賜下的被褥和枕頭，已經十分舒適，并無任何不適之。”

幸好是在黑夜，墨橋生想，臉紅了也不用怕被主人看出來。

“橋生，你做好準備。今日我和公主已經商量好細節，春仲之日，我們就走。”

“公主和我等同行？”

“對，天香和我們一起走。前幾日已替我送出信件，賀蘭將軍和肖司寇會帶著水軍，到邊界來接應我們。”

“我便是拼了命，也定然護送主人和公主平安歸國。”

程千葉垂下一只胳膊來，墨橋生的頭發，“不要你拼命，我們都要好好的回去。嗯？”

夜漸濃，主人的手在他頭頂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著，漸漸靜止不了。

墨橋生凝著月中，床沿邊上出的那半張瑩瑩發的臉。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垂下的胳膊，輕輕托回床上去。

烏黑的青卻又散落了下來，的撥著他的面容，直撥到他心底。

過了許久，他抬起僵的胳膊，輕輕捻起一縷青，鬼使神差的在邊吻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采訪一下，橋生你那晚到底是爽哭還是疚的哭了？

墨橋生：都……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