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端城，眾人棄船就車，改陸路奔赴晉國國都絳州。

行至城外十里。

三公九卿，文武百，列隊恭迎。

晉國的制度很復雜，設三公之位，分別為太師、太傅、太保。

位尊，卻并不怎麼管理朝廷的事務，只在重要的朝堂會議上出現，慣例為名門族中聲譽很高的長者擔任，

太宰，史大夫，太尉三職分管國家的政治、監察和軍士。

另有奉常、郎中令、衛尉、等管理國家事務的九卿。以及負責都城治安的中尉和管理后宮事務的大長秋等職位。

總而言之，職能不清，權責相互侵碾，且多為各大世家貴族所壟斷。

程千葉掃了一眼人群，深切的會到了程千羽當初的悲哀。眼前這一個個看似老持沉重，恭謹行禮的臣子們，其實沒有幾個對自己這個主公有著真正的敬畏之心。

人群中此起彼伏，錯亮起代表著各種心思的緒。讓已經習慣虛與委蛇的程千葉都到十分頭痛。

應付完這些朝臣，來到后宮，見到自己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母親”——楊姬楊太夫人，以及那位大腹便便即將臨盆的妾許妃。

楊太夫人一見著，兩眼噙著淚，拽住了的手，哽咽道：“我的兒，苦了你。”

但當目轉向程千葉側的姚天香時，控制不住的出了一個古怪的表。

在知的人面前，介紹姚天香是自己的妻子，程千葉略有些尷尬。

了鼻子，挽起姚天香的手，簡要的說了一下原委，強調了姚天香對自己的匡助之。

最終，還是以媳婦的份把姚天香介紹給了自己的母親。

姚天香行過大禮，退下安置。

楊太夫人屏退眾人，一把將程千葉摟進懷中。

著程千葉的頭發，想到這自小養大的兒，如今卻要在那千難萬難的境地中周旋，不由悲從中來，哽咽難言。

程千葉雖同這位太夫人沒有什麼真正的，但此刻伏在懷中，也稍微能會到一位母親對兒真摯的疼惜之。

程千葉想起了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雙親和兄長，心中也是微微酸痛。

過了許久，待楊太夫人平復了緒。程千葉方才坐直軀，整頓冠，遞上手巾，勸道：“母親不必如此傷懷，孩兒如今日益悉政務，諸事順遂，并無毫不適之。”

楊太夫人抹著眼淚，“我聽聞你在汴州，治廢新，布德施政，很是得民心，稱贊你的話接連傳到都城來。你真是能干，比你……還做得好。”

許妃侍立一旁，正跟著悄悄抹淚。

程千葉看著偌大的肚子，不太好意思讓站著。

招了招手，拉在自己邊坐下，手小心的了許妃那圓滾滾的肚子，那腹部突然凸起一個小塊，挪著頂了頂程千葉的手掌。

“哎呀，這……是在踢我呢。”沒怎麼接過孕婦的程千葉反應了過來，十分新奇。

“也許知道是姑姑來看他，今日特別興。”許妃溫的笑起來。

是一個順的子，白而貌，因懷有孕而微微發胖的面龐，顯得更加白皙瑩潤。

此刻，低下頭，帶著一種即將為人母的溫，輕輕著自己的肚子，渾散發著一種和的鵝黃。

像是春日里，那的迎春花一般，楚楚人。

程千葉在心里想：這樣格弱的人，居然也能懷著孕在深宮中存活下來。

楊太夫人咳了一聲，不悅道：“和你待過多次了，即便沒有外人在場，也不能隨意稱呼，這一個不慎，便是傾家滅國之禍。”

許妃嚇白了臉，站起來低聲道：“是，我說錯了，請母親和夫……夫君見諒。”

“這里沒有別人，不妨事的，下次注意便是。”程千葉拉了拉許妃的手，發現的手瞬間就變得又冰又涼。

怎麼這麼怕楊太夫人？

程千葉岔開話題：“你這個肚子看起來特別大，莫不是像母親懷我們兄妹一樣，懷的是雙生子？”

“不，不是的夫君。”許妃激的看了程千葉一眼，“因為這是……夫君的第一個孩子，母親分外關照臣妾，各種滋補圣品流水介的送來。是以孩子長得壯實了些。”

程千葉穿越之前是未婚人士，對生育之事也不太懂，聞言點點頭，不再關注。

抬頭詢問楊太夫人：“那夜之事，有不宮中侍從在場，雖然都是母親隨侍的信任之人，但想來母親也都待穩妥了？”

楊太夫人不接話，先對著許妃道：“許妃先退下，留我和我兒好好說說話。”

許妃面有些發白，站起來，恭順的行禮退下。

楊太夫人這才拉過程千葉的手，挲著的手背道：“我兒放心，那人不相干的人，我早就理干凈了。”

程千葉明白過來，這所謂的理干凈是什麼意思。

的格素來大度包容，穿越過來之后，也盡量適應這個不同時代背景之下的人們，對待問題的不同理方式。但是楊太夫人的這句話，依舊讓心中很是不舒服了一陣。

在的記憶中，當日們母走投無路，意圖懸梁自盡之時，側侍奉的，無不是隨侍多年的親近之人。既有看著程千葉原長大的忠婢，也有準備陪著一同赴死的老仆。

一個不留，理干凈了。

“那許妃？母親作何打算。”

“孩兒，你只管在前朝坐穩你的位置。這些后宮之事你不必多慮。都由母親理便是。這個許妃腹不論生得是男是，去母留子是必須的。”

楊太夫人慈地著程千葉的手，“母親都想好了，你也是你父親的脈。若是將來你想用自己的骨繼承大統，母親也是支持的。許妃的孩兒算是留給母親的念想，母子自會親自帶著，讓他平平安安長大就好。”

這句話對這樣一個生活在男權時代的人來說，是不容易的，算得上是真心實意的為兒著想了。

對著程千葉的這份慈之心，十分的真摯。但不能否認同時是一個殘酷冷之人，只要對于自己親骨之外的生命，這位夫人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

程千葉帶著復雜的緒，看著眼前這位“母親”，知道想要改變這樣一個中年的固定思維，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這些深居后宮的人，思維時常只專注在一兩件事之上，施展出某些手段的時候，往往更為恐怖和難以防備。

“許妃既然已經知道了，就留著，我邊如果一個姬妾都沒有，也不太像話。”程千葉開口。

“這……”楊太夫人猶豫了一下，“按你這個意思，那位衛國的公主，也知道你的份了？”

“母親。”程千葉低了聲音，解釋道，“我為兒，若是邊沒有一個知道實的人，有些時候是很不方便的。我需要天香這樣一個妻子，在我的邊。”

“您，不可手。”慎重的補充了一句。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這位公主便算了。但我怎麼聽說……”楊太夫人神閃避了一下，“你寵信了一個男子，據說是一個奴隸”

程千葉坐直了，努力抑心中的不耐煩：“我既為君，能坐擁這家國天下，自然也能擁有自己喜歡的人，難道母親想讓我孤守一生不？”

楊太夫人吃了一驚，下意識得就解釋道：“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程千葉收斂了一下緒，起盡量溫和的同楊太夫人告辭。

到了此時此刻，這位楊太夫人才突然驚覺，分別了這些時日，記憶中的那個總是挽著胳膊撒的兒，早就在自己沒有看見的腥風雨中，蛻變了一個氣勢人的君主。

已經有了自己夫君當年的王者之氣。

即使沒有發怒，也沒有高聲說話，只是坐在那里略皺了皺眉頭。都會讓人下意識得覺得惶恐。

程千葉回到自己的行宮，招見了張馥和賀蘭貞。

“明日，我將在朝堂上廷議發兵支援汴州之事。此事阻力肯定不小，你們二人要做好準備。”

賀蘭貞抱拳道：“卑職稍后回家，便聯系卑職的叔父，盡量說服我賀蘭氏一族及親眷，支持主公的決議。”

程千葉點了點頭：“這就是我沒有讓你先回汴州，而把你一起帶回來的原因。”

又看向張馥。

張馥施禮道：“舌戰群臣，微臣倒不怯陣。只是……”

他猶豫了一下，皺眉道：“國久不修戰事，倉促之間，確實調不出善戰之師。雖各大家臣在封地上擁兵自重，但他們卻絕不愿意為了國家調撥自己本部人馬。去一個自己獲不得利益的邊遠之地征戰。”

“我有一個想法，你幫忙商榷一下。”程千葉道，“我想用奴隸，作為部隊的主力。”

“奴隸？”賀蘭貞和張馥面面相覷。

“主公容稟，奴隸比不上正規軍隊，在戰場上行素來遲緩無力，只能充做苦力，或是送死的先頭部隊。若作為正規軍隊，奴隸是沒有什麼作戰能力的。”張馥婉轉勸說。

程千葉從屜掏出一卷寫滿文字的紙卷，慢慢展開來：“這是我參考先賢們的思想，制定的軍功制，你好好看一下，我意已決，要用它取締這讓我厭惡的奴隸制。”

張馥和賀蘭貞舉目一看，那卷文字的第一行寫到：凡戰，皆以軍功相君長。得一首者，除奴籍。得十首者，賜爵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