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廝布氣急敗壞地離開以后，肖瑾的面凝重了起來。

盡管他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但從這些逆賊一日比一日凝重的面，以及越來越焦躁的緒來猜測，主公他們應該是渡過了難關，在絳城取得了勝利。

肖瑾從的地面上拾起一麥稈，放在手指間來回捻著。

這所大獄既昏暗又,

空氣中彌漫著一發霉的氣味，角落里穿梭著各種蟲蟻。

能聽見一些細微的咳嗽或是哭泣聲。

肖瑾十分擔心年的太子能不能適應這樣惡劣的環境，他更害怕那些逆賊狗急跳墻之時，對太子殿下做出什麼不利之舉。

自小肖瑾便被家族中的長輩挑選出來，為了公子羽的伴讀。

中牟之的悲劇發生以后，他時時自責，責備自己思慮不周，才使得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丟了命。

如今太子程鵬是公子羽唯一的脈。

主公把他立為太子太傅，也是把太子托給他的意思。

他卻再一次犯了錯，讓歹人鉆了空子，使得年的太子陷險境，淪為階下之囚。

肖瑾閉上了眼，用力折斷了那麥稈。

送牢飯的推車經過，一個穿著布短，裹著巾子的民婦舉著長柄木勺在肖瑾的牢門敲了一下。

將一勺菜羹緩緩倒肖瑾面前的銅盆中之時，用只有肖瑾能聽見的聲音悄悄說了句：“肖大人。是我。”

肖瑾吃了一驚，抬起頭來，這看起來毫不起眼民婦依稀有些眼。

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發現竟然是主公的侍衛夏菲所假扮。

“夏侍郎，怎麼會是你？”肖瑾四面張了一下，興地低聲音道，“你怎麼來了？主公呢，主公的況怎麼樣？”

“主公取得絳州大杰。現率大軍已開至離汴京二十里外的黃池。”夏菲拉了拉頭上的裹巾，快速地回復，“時間迫，還請大人告訴我如今汴京城逆賊的形。”

肖瑾點點頭：“此次謀逆的賊首主要有三人，分別是……”

在汴京北面不遠的黃池城。

程千葉見到了一狼狽風塵仆仆的董博文。

程千葉大喜過，親手將他扶了起來：“博文，你怎麼逃出來的？汴京現在況如何？”

“臣因位低微，未曾引起賊人的注意，又設法賄賂了逆賊趙籍考院的一位親眷，方才僥幸逃了牢獄之災。”董博文開口道，“這幾日，傳聞主公大軍回城，汴京一片混，臣趁勢得以逃。如今汴京城賊首主有三人，分別是太保魏廝布，奉常趙籍考，前治栗使韓虔據，附逆者萬余人爾。”

董博文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他千辛萬苦地從汴京逃了出來。既急著想見到主公，稟明汴京的形勢，但又擔憂在這種勢下主公會將他疑做逆賊的諜。

此刻見到主公這般真摯而熱地召見他，董博文方才放下心來。

“逆賊不足為懼，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將太子、太后文武百扣在手中。”程千葉心中憂慮，以指叩著桌面，“必須想個辦法解決。”

墨橋生立在側，他看向董博文：“這些逆賊不可能鐵板一塊，還請董大人仔細想一想他們中有沒有可以突破之人？”

夜已深，

汴京城，趙籍考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主公在絳城大勝三國聯軍，親率著大軍近汴京的消息傳得是滿城風雨，如今汴京可謂是人心惶惶。

他們這些人之中，除了魏太保還在堅持要魚死網破之外，基本沒有一個人心中是不后悔的。

趙籍考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至九卿之一的奉常，掌管著王室的宗廟禮儀等要務，地位尊崇。

即便到了汴京以后主公大肆調整朝堂勢力，卻也不曾他的位置。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和豬油蒙了心一樣，只因對那些新政不滿意，就對主公生出了悖逆之心，以至于走到如今這般無法回頭的地步。

趙籍考推開了臥室的門，室的黑暗中寒一閃，一柄冰涼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什，什麼人？”趙籍考心中一慌，開口就想要呼喚侍衛。

“我勸趙奉常還是稍安勿躁吧，您難道就不想看看主公給您的親筆信嗎？”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主公給我的親筆信？”趙籍考心念一。

立于暗的緩緩掏出一封信件，置于桌上，“主公筆在此，只要趙奉常能夠棄暗投明，戴罪立功，匡助太子。主公非但對趙氏一族既往不咎，還可以將逆首魏廝布伏誅之后空出來的太保之位，封賜給趙大人您。”

趙籍考眼珠轉了轉，到自己的心思一瞬間又活絡了起來。他猶豫了片刻，終于向著桌上的信函出了手。

城頭之上，一名姓袁的常侍垂頭喪氣地巡查了一遍城防，他本只是一個軍中的一小小常侍，聽信了自己領頭上司的話，認為主公崩于絳城，盲目地跟著上司擁立了主公的弟弟公子杰為王。

如今，他方知道主公不僅安然無恙還取得了大勝，而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淪為了逆黨。

“我們這樣的小人，除了聽命于那些大人們的話，又能怎麼樣呢？想不到這就了叛黨了。”

他搖著頭，推開了守備長休息的房門，

房正中端坐著一人，那人修眉俊眼，顧盼神威，正抬頭向他看來。

“程衛尉！”袁常侍大吃一驚，他膝蓋一，下意識得就想要跪地行禮。

程職衛尉，負責宮城門戶守備，是他們這些常侍真正的頂頭上司。

屋另有他的幾名同僚，齊齊轉頭看他。

其中一名同他好的同僚急忙開口道：“袁常侍，咱們先前都是被賊人蒙蔽，如今程衛尉親自來了，你還不跪下表明對主公的忠心。”

袁常侍心中一，急忙跪下地去。

天微微亮的時候，太子程鵬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的父王領著大軍趕跑了壞人，正把自己高高舉了起來，笑盈盈地說著：“鵬兒，有沒有想父王了？”

他興地正要回話，睜開眼一看，發現父王不見了，自己依舊被關在森恐怖的石頭屋里。

年紀小小的太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許妃起，把男孩摟進了自己的懷中，一手順著他的背：“鵬兒不怕，鵬兒不哭，母妃在這里呢。”

坐在茅草堆中，像平日在錦繡華的宮殿中一般，緩緩搖著懷中的孩子，口中輕哼著一首和的小曲，讓從睡夢中驚醒的兒安定了下來。

“母妃，父王什麼時候能來接我們？鵬兒在這里好怕。”程鵬在母妃溫暖的懷中，吸著通紅的小鼻子問道。

許妃輕輕著他的腦袋：“鵬兒不怕，父王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你父王是這個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捧起了那漉漉的小臉蛋，溫地去那上面的淚水：“鵬兒，你還記得父王走的時候，你答應他的話嗎？”

程鵬的小臉不好意思地紅了：“鵬兒記得，鵬兒答應過父王要保護好母親，不能哭鼻子。母妃，鵬兒再也不哭了，不在那些壞人的面前哭。”

許妃笑了，親了親他那小小的腦袋。

就在這時，大獄響起了雜的腳步聲，獄卒們邁步進來，魯地把每一件牢房的犯人都拖了出來，集合在一，命令他們分男列隊。

“母妃，母妃。”程鵬被從許妃的邊拖走，他出小小的雙手，大聲呼喚著自己的母親。

許妃怒斥道：“住手，爾等怎可對太子這般無理！”

一名獄卒一把將許妃推了個跌列：“還太什麼子？如今早另立了新王，你們馬上就要去見閻王了，還在老子面前擺什麼主子的架子。”

許妃摔在了地上，輕呼了一聲。

程鵬眼見母親摔倒在地，心中大怒，抱住了那個獄卒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獄卒吃痛，一把將程鵬摔開，舉起手中腰刀向下砍去。

程鵬倒在地上，蜷著小小的軀，害怕地抱了自己的腦袋。

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程鵬睜開眼，看見一個高大的軀把他護在了懷里。

“太，太傅。”平日里那位對他十分嚴格的太傅，此刻不僅用自己的軀護住了他，還沖他安地笑了笑。

程鵬的眼圈紅了，他想起早上答應過母親的話，強忍住了自己的眼淚。

肖瑾站起來，把太子護在后，直面著那個獄卒：“這位是太子殿下，還請閣下尊重一點。”

獄卒在肖瑾人的目下畏了半步，他發現周圍所有的囚犯都惡狠狠地瞪著他，就連他的同僚都拉了拉他的袖，勸道：“算了，畢竟是太子。”

獄卒后退了兩步，哼了一聲，終究沒有再做出無理的行為。

只是驅逐這些人犯向外走去。

肖瑾手上戴著鐐銬，他半傾著牽著程鵬的小手一起向前走。

“太傅，你流了。”程鵬看著一道鮮紅的，順著那握他的大手流了下來。

“殿下，臣不妨事。”太傅溫和的聲音在他頭上響起。

那雙流著的手了他的手心。

程鵬一路低著頭，看著紅的一滴滴地灑在二人走過的路途上。

他那年的心靈中第一次生出了關于守護的概念。

“你是太子，就應該擔起太子的責任，守護著你的母親，你的臣子，你的百姓。”

程鵬的耳邊響起了父親臨走時所說的話，如今的他依稀明白了一點其中的含義。

作者有話要說： 魏廝布，趙籍考，韓虔據，這三個壞蛋的名字和歷史上三家分晉的三個晉國家臣名字有關。不過他們三人最后三個字大家連起來看看是啥，哈哈開個小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