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節目下個月想放咱隊里錄，幾個領導在商量來著。”

林陸驍怎麼有點不太信的表，斜著眼睛看指導員，那邊，有領導敲敲桌子，喊他：“陸驍，我跟幾位長商量來去還是覺得這件事覺得給你負責，你看怎麼樣？”

林陸驍擰頭看過去，“負責什麼？”

“北潯衛視那個節目，節目組方面指導員已經聯系好了，為期半個月，隊時間在下個月中旬，由你擔任這次節目的總執行教，負責安排他們訓練，演習。到時候會有六位藝人參加，三位藝人三位男藝人，節目組那邊也通過了，為了能更加真實反應咱軍隊風紀以及消防教育，一律把他們當做普通新兵對待，該訓就訓，該罵就罵，不遵守紀律的可以由你申報上級，驅逐離隊。”

這事兒真不好做決斷，林陸驍向來不喜歡這種形式的宣傳，覺很多東西一旦放到電視上就很容易被夸大，就算平日里他們真是這樣，可到了觀眾耳朵里就有了“作秀”的分。

就連平時的消防宣傳片他都是懶得參加的那種，這回要錄一個這麼大的衛視節目，而且這麼大的一件事，他這個總執行教還是最后一個才知道。明顯幾個領導清了他的脾氣秉，把六個人往他隊里一放，算是趕鴨子上架？

“我要是都驅逐離隊了，是不是可以提早結束拍攝了？”

聞言，指導員震驚看他，拿腳在桌下踹他，咬牙：“小兔崽子說什麼呢？”

“你怎麼弄我我不管，真要那麼有本事，你給全都轟回去也行，大不了讓節目組把這站行程取消，咱隊里年底出個消防宣傳算是這事兒給擋過去了，但我就要求你兩個事。”老領導了然一笑，比出兩，“第一，訓練多嚴格都沒關系，但要保證他們的安全。第二，把咱特勤的軍風軍紀給展現出來。”

林陸驍默了半晌，“是。”

之后又草草代了今年的工作計劃，會議結束時，指導員安排食堂加餐，被領導喊住，“不用了，咱不搞特殊待遇，你們平時吃什麼，我們就隨便吃點。”

指導員看向林陸驍，意思讓他拿主意。

林陸驍撥頭發戴好帽子說：“就按領導說得辦。”

中隊大概五十來人，比一般的基層中隊多上二十來個人，食堂在二樓，這個點士兵們還在訓練，閱兵結束，指導員帶著領導們過去吃飯，林陸驍在食堂門口了兩煙，才進去打飯。

剛端著碗坐下，領導拿著筷子點點他，跟他拉家常：“你書看得怎樣了？”

林陸驍端著碗，夾了塊往里送，嚼了兩口說：“一半一半吧。”

其實真沒時間看，這段時間一直在外地培訓新兵，這才剛踏進中隊大門，手里頭又忽然被人塞了這麼一節目。

指導員幫他話，“認真的，前段時間在南山培訓我看他來來回回車上也放著幾本書，咱林隊認真起來基本也就沒別人什麼事兒了。”

林陸驍看他一眼，扯扯角，繼續飯。他從小吃飯就快，三兩口半碗飯就下肚了。

領導欣地點點頭，“前陣市里開會，見你爸了，我跟他說了這事兒，他支持的，你很久沒回家了吧？有空多回去看看，老人家年紀上去了，到底有些不方便，你們倆父子就是缺乏通，你呀，從小就悶，以后進了大隊，這病得改改。”

林陸驍放下碗，輕嗯了一聲。

孟國弘是支隊警務長，跟林清遠是老戰友，也算是一路看著林陸驍長大的，林家的事兒也算是唯一一個門兒清的，也知道林陸驍這小子的子。

“拿出你高考那會兒的神來，這事兒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這次名額不太多，競爭力很大，不人破向往里頭沖，你要沒點魄力可不行。”

林陸驍那雙眼盯著他，到底沒做聲。

指導員說：“咱林隊啥都沒有，就剩那麼點魄力了。”

孟國弘：“我記得你小時候看書快的，每次帶給你那幾本軍事理論，沒幾天就看完了還跑到我家來跟我要新的。怎麼這次這麼久過去了，一本都沒看完？”

男孩子小時候都看些槍啊、坦克之類的，他那陣特別喜歡看軍事理論，每次孟國弘來他家都會給他帶幾本，他看書快，記憶力也好，一開始孟國弘以為他就翻翻，沒什麼興趣就扔了，沒想到后來幾次見面，這小子還能頭頭是道地說出個一三兩來，聽上去還像那麼回事。于是就越發喜歡這小子。

孟國弘拍拍桌子說：“用點心。下月就考試了。”

林陸驍已經吃完飯，放下空位，坐在椅子上，雙手抱在前，里叼著牙簽，頂了兩下。

“知道了。”

……

南初近來接到不私信轟炸，微博轉發跟數與日俱增，原本只有十幾萬的，一半還是沈宗花錢買的，這一下子竄上了幾十萬。

這天韓北堯把沈宗拎辦公室去訓話。

二世祖翹著二郎仰在老板椅上，“你說微博怎麼回事？自己花錢買的？”

沈宗：“才不會呢，本不用微博，以那子怎麼可能會買。”

“那怎麼一下子漲了這麼多？”

這事兒沈宗早就跟團隊分析過了，“反正不是啥好事，都是罵的。”

韓北堯：“……”

“那個八卦號出了以前跟冉冬嚴黛的事，一部分認定是導致兩人分手的原因，估計也是為了方便關注的態，可以罵，還有一部分是蔣格的老婆團，關注也是為了罵，剩下的一部分，是宅男，估計以為是什麼三流野模，過來耍幾句流氓而已。”

韓北堯瞪著眼，“這幫人是不是變態？”

“我只能這樣說，還好是南初這丫頭，刀槍不也不在乎，要換嚴黛那樣的玻璃心，估計早跳樓去了。”

韓北堯陷了沉思中，“那邊節目錄的怎麼樣了？”

沈宗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才說：“我終于知道蔣格為什麼找了。”

韓北堯：“嗯哼？”

“您一開始就知道那是個什麼質的節目？”

韓北堯不說話。

沈宗跟了韓北堯很多年，他的沉默意味著什麼他非常清楚。

“我以為您多是有點喜歡的呢？”

“就算不喜歡，我旗下的人。”韓北堯諷刺地一笑，“你覺得我這麼壞？會把往火坑推？”

沈宗默了。

韓北堯難得嘆了口氣，“說白了，蔣格那節目就是想讓藝人出丑吃點苦頭，博觀眾一笑，讓他們覺得明星跟普通人也沒什麼不一樣，別人都這麼參加，怎麼就不行了，那丫頭的子就需要這麼磨磨。”

說白了，還是被懟的，想銼銼的銳氣。

沈宗心道：難怪找不到一線藝人，找了些不流的七八線小藝人，破節目能火才怪。

其實前兩站倒還好，沒什麼難度，就是驗驗地勤跟消防工作的辛苦，第三站叢林探險才是這節目的宗旨，把這六個藝人丟進危機四伏的叢林里，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后，其中的苦頭可想而知。

韓北堯心里也煩，始終沒想明白自己這事兒做的是對還是錯，但生活在這樣一個大染缸里，想要安逸的生活很難，這點，南初應該比他清楚，這麼想著，心里又好過點，抬手把沈宗轟出去，一抬頭，就看見桌面上擺的一封辭呈。

……

這天，南初錄完機場地勤節目往回家趕，西顧正在家里幫收拾東西，走進去，把包往邊上一丟，將自己拋上床，聲音慵懶地對西顧說，“小姑娘，想我沒？”

西顧停下手里的作，看一眼，“嗯。”

南初坐起來，坐在床頭，看：“怎麼了？聲音聽上去這麼郁悶。”

西顧再也憋不住了，撲到懷里，哇地一聲哭出來，“我跟韓總遞辭呈，韓總說如果我辭職，他就封殺我……讓我找不到工作……你說他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又沒得罪他……”

小姑娘糯糯的趴在懷里，哭得可憐的，小模樣真令人心疼。

南初著的腦袋安，“其實我也是這意思。”

西顧嚇得忙從懷里鉆出來，“你也要封殺我？！”

南初翻了個白眼，“我們都希你不要辭職，你不是在我邊做得好的，干嘛因為韓北堯一句話就辭職？他這人就是比較稚，不太會表達，也不會好好說話，你平時多關注關注，你會發現他其實可的，就是脾氣有點擰。”

小眼睛撲閃撲閃的，遲疑地問：“真的？”

“既然他都不讓你辭了，你多做一段時間看看唄，這個公司的人都這樣，不太會說話，但他們真的不壞。”

至比起以前那個團隊，表面一副和諧之像，私底下都恨不得痛死對方。

西顧點點頭。

南初的頭發，“乖，我累死了，先去補一覺。”

西顧這才注意到眉角有道痕，“你怎麼了？錄個節目咋還傷了？那節目為啥不讓帶助理啊？”

南初反趴在床上，像一條死魚，也不：“非人節目，蔣格果然是個變態。”

已經能想到第三期的叢林探險的恐怖程度了。

南初看上去真的很累，西顧有點不忍心打擾，默默幫了鞋子，然后蓋上被子轉出去。第二天，兩人回到公司，就聽見嚴黛去了韓北堯大吵大鬧。

錄節目的嘉賓里，嘉禾公司有兩個藝人，另一個就是嚴黛。

沈宗看了眼南初揮手示意過來，“你有什麼想法沒？”

南初掀掀眼皮，“什麼想法？”

沈宗一臉你笨的表，“你要是真不想錄了，去跟韓總說，你說他會答應的，到時候找個借口咱就退出，我給你接個別的片子。”

說完，一眼看見南初眉角一道深紅的痕，變了臉：“你這怎麼回事？”

南初眉角，“錄節目不小心傷了。”

“你是藝人！怎麼能讓臉傷！”

“知道了，下次注意。”南初淡淡地說。

沈宗瞪：“想明白沒有，要不要錄？”

南初：“錄啊，好玩的。”

三人進去的時候，嚴黛正在里頭摔本子，韓北堯一臉冷淡地坐在沙發上，見他們進來，這才開口：“當初接這節目就跟你說過了，不同于以往那些做做效果的節目，你當時不是不當一回事兒？南初去你也要去，你不是這麼跟我說的？鬧夠了就出去。”

嚴黛：“我以為機場地勤檢查就是安檢員啊，誰知道還要接送旅客上下飛機，幫旅客尋找失，還要接旅客投訴，安那些誤機乘客，給人家端茶送水，一個不小心還差點被人打了！！而且出了狀況節目組也不知道在干什麼，就躲一旁只知道拍拍拍，我都說了別拍了，還非要拍你的丑態，這樣的節目有什麼意義？”

韓北堯：“你以為現在做節目是在外頭喝喝咖啡曬曬太，在夏威夷度假？你覺得你自己夠格麼？”

這話沒錯。

這就是個橫流、弱強食的社會。

……

盡管這樣，消防站開錄的那天，嚴黛還是準時報道了。

一行六人提著行李，來到北潯市消防特勤中隊門口，恢弘大氣的石碑上雕刻著消防一支隊特勤中隊幾個大字，站著倆哨兵，南初看著那倆哨兵出神，嚴黛走過來，“喂，我覺得這比機場還恐怖，要不咱倆一起溜吧。”

南初掃一眼，又轉回頭，答非所問：“一年有多消防兵犧牲你知道嗎？”

嚴黛一愣。

“他們用命保護我們的地方，你不想看看？”南初仰著頭，看著門里頭幾個用小楷纂刻在石墻的大字。

——兵、勵志、忠誠、鑄魂。

南初仰著臉，在后，眼睛很亮，“我想看看的。”

是什麼把你培養銅墻鐵壁、百堅不摧，又萬丈。

……

指導員楊振剛帶了一個消防兵從里頭出來，“列隊。”

六個人稀稀拉拉，拖拖拉拉終于站一列，楊振剛皺了皺眉頭，完蛋，這要是被里頭那位看見，估計又是一頓訓。

于是他把丑話說在前頭，“我是北潯市消防一支隊特勤中隊的指導員，也是你們本次訓練的副教，后是你們的新兵班長，既然都來了，就忘記自己是明星的份，在這里，沒有男人人，也沒有藝人老百姓，都是一個兵，不遵守紀律的一律驅逐離隊。”

“聽見沒？”

“是！”又是稀稀拉拉五六聲。

楊振剛：“先進去放行李，五分鐘，場集合。”

……

太毒辣，室外溫度高達四十度，北潯的夏天確實炎熱，藝人們在場上站了大概十分鐘，就熱的不行，迎面散發的都是一濃重的塑膠味。

嚴黛問：“楊指導，我們現在在干嗎？”

楊振剛站的筆直，一頭熱汗，瞥一眼，“等主教。”

嚴黛又問：“主教為什麼還不來？”

楊振剛：“主教在開會，等會就下來，別這麼多廢話。”

“……”

嚴黛簡直被懟的沒脾氣了。

話音剛落，鐵紗網外走來一個穿著軍裝的高大影，帽檐的影遮了半張臉。

快走到的時候，林陸驍跑了兩步，清淡一聲卻底氣十足：“集合。”

不知道為什麼。

主教一出現，這幫人似乎一下子就肅穆起來了，連集合的作都比剛才在門口快多了。

林陸驍眼神從這幫人臉上一一掃過，經過南初的時候，連停留都沒有，很快就過，就好像第一次見一樣。

很好。

他站得筆直，打了個標準的敬禮，“我是北潯市消防一支隊特勤中隊的中隊長，也是你們本次訓練的總教，林陸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