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緩緩下。
兩人的視線里,了一層玻璃的阻隔,于是,對方的廓看的更加清晰。
“上車。”
閻天邢用的是命令口吻。
沒有第一時間作,墨上筠在原地站了會兒,冷冽的視線漸漸和下來。
抬起,從車頭繞過,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自覺地扣上安全帶。
閻天邢看著,問:“吃飯了嗎?”
“嗯。”
應聲,墨上筠扣好安全帶,兩疊,爾后從服口袋里翻一下,掏出個小的塑料袋來。
剛準備開車的閻天邢,視線在手里的塑料袋上掃過。
不由得停頓了下。
小小的塑料袋里,裝滿了零零碎碎的錢。
小到一角,大到一塊,還有幣,七八糟的丟在一起,不知數額。
挑眉,閻天邢饒有興致地問:“把乞丐搶了?”
“差不多吧。”墨上筠敷衍回答,沒有理會他的調侃。
將打結的塑料袋打開,墨上筠拿出一疊來,然后一張張的開始數,將其整齊疊放。
是為了打發時間。
了然地收回視線,閻天邢繼續開車。
墨上筠專心的數著零錢。
這些錢,是用整錢從乞丐那里換的。
那人一看就是職業乞丐。
跟乞丐打了個賭,輸了,給他兩張整錢,贏了,給他一張,他破盆里的零錢全歸。
結果可想而知,整個盆的零錢都被“打劫”了。
不過仔細數下來,總金額也沒高多。
將所有零錢都整理好,再把塑料袋重新綁好,墨上筠意識到,自己閑的有些過頭了。
抬眼,看向車窗外。
閻天邢沒將車開回水云間這點,墨上筠在他掉頭的時候就發現了,不過專心數錢沒空去管。
一空下來,墨上筠就問:“去哪兒?”
“跟前任約會,一般去哪兒?”閻天邢不答反問。
前任啊……
墨上筠不聲,“圖書館。”
“圖書館沒開門,”閻天邢從善如流地回答,繼而問,“放假呢?”
“書店。”
“……”閻天邢沉默了下,“看不出來,你的生活這麼枯燥。”
“對于學霸來說,學習也是一種。”墨上筠偏過頭,斜斜的看他,“長你是無法理解的。”
閻天邢角一。
在這種事上,也得夸自己一把。
“附近有個公園。”閻天邢慢條斯理道。
“沒興趣。”
好不容易快走回去了,又跟著他去風雪中走一圈,墨上筠是真沒什麼興趣。
裝帥也得有個度。
“雪中看書,意境很。”閻天邢嗓音低啞,帶著哄的語氣。
“冷。”
閻天邢笑了,故意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我還以為你仙了。”
“……”
察覺到明顯的諷刺,墨上筠抬手了鼻子,一時無言。
繼續開了十來分鐘。
閻天邢將車停在路邊。
“下車,等著。”閻天邢吩咐道。
“不下。”墨上筠一不。
反正都直言說過“冷”,也干脆不裝了。
閻天邢好笑地看了看。
然后,手去解自己的風扣子,慢條斯理的,手指修長好看,作迅速利落,轉眼就將扣子全部解開。
風一,就丟向了墨上筠。
風很大,拋過來的瞬間,遮掩了視線,墨上筠抬手去接,卻一時不防,閻天邢倏地朝這邊靠近,出手臂攬住的肩膀。
車空間很狹窄,閻天邢一靠近,兩人就靠得極近,墨上筠連避開的空間都沒有。
不過,也不是會避開的人。
閻天邢手指住的下,垂下眼簾,就對上那雙黑亮的眼睛,他低聲囑咐,卻帶著十足的霸道,“乖乖等著,別跑。”
“我看起來很不讓人省心?”墨上筠微微瞇眼,話語行間流出威脅。
眉一挑,閻天邢道:“如果是我,就不會徒手去端滾燙的碗,燙完之后又拿冷水洗手。”
“……”
就他能耐!
墨上筠涼颼颼地剜了他一眼。
把他的手都給打開。
閻天邢順勢松開的下,卻拎起了那件風,抓住領繞過的肩膀,將其給披好。
“很快回來。”閻天邢笑道。
與其說安、叮囑,倒不如說是簡單提醒。
墨上筠沒做聲,把他的風穿好。
雖然里面穿了一件外套,但閻天邢的服對來說,還是大了一碼,高和型都偏小,穿在上松松垮垮的。
墨上筠也沒系扣子,任由風敞開著,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坐回原位,閻天邢開車前,過車窗,看了走向路邊的墨上筠兩眼。
風將子包裹起來,只出頭和腳,背影纖細,停在路邊的,依舊以獨特的氣場碾旁人。
這條街道比較熱鬧。
有商店、飯店、服裝店等等,大年初一,也有不店面開著門。
安辰推著椅從一家餐館出來,椅上坐著的是他雙癱瘓兩年的母親、安雅。
倪婼隨其后,一出門,就拿著一條毯走至椅前。
“阿姨,有點冷,先把毯蓋上。”
倪婼心地朝安雅說著,俯將毯蓋在安雅的上。
“謝謝。”安雅溫的笑著,朝倪婼點了點頭,只是有意無意地帶著嘆息。
今年過年,安辰要到了三天假期,特地趕回來一趟,沒想帶回來一個倪婼。
說是倪婼想過來玩兩天,就一起來了,但這一天下來,倪婼有意無意地討好,對安辰的意也表的很明顯。
倘若兩人投意合,安雅也只覺得有些憾——畢竟是更喜歡墨上筠一些的。
但是,的兒子,也清楚,對倪婼并沒有什麼那方面的。
只能說,可惜了這個小姑娘。
“倪婼,我去把車開過來,你幫我照顧一下我媽。”安辰朝倪婼待道。
“行。”
倪婼答應的極其爽快。
安辰道了聲謝,然后就拿著車鑰匙走了。
眼看著安辰離開,倪婼跟安雅聊了幾句,然后詢問道:“阿姨,我們去路邊等吧。”
“這……”
安雅看了前方的階梯,有些遲疑。
從餐館到人行道,還隔著四五個臺階,并且沒有別的路,來時是安辰抱著椅上來的,下去也得抱著才行,眼前這個瘦小的小姑娘……
“沒事兒,”倪婼立即道,有點兒想要表現的意思,“我訓練過的,抱著您應該沒問題。”
“那,”安雅想了想,也不好拒絕,只得點頭,“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
倪婼連忙說著,有些寵若驚。
說完,也沒有耽擱,立即俯下,從后方抓住椅的兩邊扶手,直接將椅抱了起來。
安雅是名中學教師,兩條在一次事故中,救一個學生而廢掉的,當時是直接從膝蓋截肢。
了兩條,的重加上椅,也就白來斤左右。
倪婼在部隊訓練,抱起白來斤的重量,頂多有些吃力而已,不算完不了的任務。
然——
忽略了,眼下正在下雪,地上有積雪。
將安雅搬下兩個臺階時,倪婼踩到了積雪,腳下不小心打,整個人登時失去了重心,抱著椅猛地往下倒去,心下駭然,急切地想要穩住,可卻失手松開了椅。
跌落的那一瞬間,倪婼的腦子完全是懵的。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安雅也一時不防,雙手地抓住椅的把手,可椅是往前傾倒的,隨著子撞在臺階上,自己撞了幾下,上半也朝前撲去。
忽的,不知哪兒來的一力道,穩穩地抓住了椅,同時也抓穩了的肩膀,使得不控往前傾的子往后倒,回歸了原位。
隨著,椅被從最后一個臺階上搬了下來,四個子全部落到人行道上。
平坦了。
“安老師。”
還沒緩過神,安雅就聽到悉的喊聲。
聲音有點涼,字字平穩、清晰,語調淡淡的。
能這樣喊的,就一個人。
訝然而匆忙地抬起眼,不出意外地,安雅見到了墨上筠。
松開椅的墨上筠,已經直起來,此刻正站在跟前,穿著一件松垮的風,服敞開出里面的夾克衫和牛仔,有些不倫不類,但自一瀟灑姿態。
視線上移,是那張漂亮致的臉,神近乎淡漠,眼半垂著看,一頭短碎發沾染著白雪,在空中肆意飛揚。
“墨墨。”
安雅眼眶頓時有些潤,抓住了墨上筠的手,語氣里藏著激。
這時,結結實實摔了一跤的倪婼,強撐著站了起來。
小跑過來,本想謝一下“好心人”的,可在見到墨上筠的那一瞬,立即就愣住了。
“你怎麼——”在這里。
話沒說完,注意到安雅正拉住墨上筠的手,明顯看得出在抖,在看的神,激、慨、愧疚,似乎……是認識的。
而且,很重視眼前這個人。
“下次小心點。”墨上筠囑咐了一句。
但,沒有把抓住的手強行掙。
“你,”安雅緩了緩,把激的緒制下來,問,“也回來過年了?”
“嗯。”墨上筠應聲。
“安辰也回來了,剛剛去取車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你們倆要不要見一見——”
“安老師。”
墨上筠出聲,打斷的話。
安雅頓了頓,意識到墨上筠的的確確不想再談及安辰,神漸漸黯淡下來。
也不想讓墨上筠為難,安雅深深嘆息著,將的手松開。
墨上筠倒也沒有急著走。
掀起眼瞼,打量著站在一次、滿懷敵意的倪婼。
又是那種完全不將人放在眼里的眼神。
倪婼本就對沒有好,冷不丁想到上次被慘的場面,有些惱火,“你就是安辰的前任?”
墨上筠微微凝眉,“我們在哪兒見過?”
看模樣,倒是眼的。
倪婼被一激,差點兒沒嘔死,頓時熱上涌,沒好氣道:“元旦那天,我們見過。”
被一提,墨上筠倒是有了點印象。
拍了拍手,墨上筠閑散道:“一如既往的半吊子,以后別做這種事了。”
說完,也不管倪婼被氣得有多冒火,轉過,打算去街邊繼續等閻天邢。
意外見到椅上的安雅,沒有看到安辰,后來見到倪婼極其不穩地抱著安雅的椅下臺階,才朝這邊走過來的。
趕得及時,幫了一把。
但——
倪婼逞強的行為,是不欣賞的。
“墨墨。”
眼見著就要走,安雅忍不住喊住。
墨上筠步伐頓了頓,側過來。
“你,在這里待幾天?”安雅深深地看著。
“明天走。”墨上筠回答,態度不冷不熱。
安雅微微一頓,不知該說些什麼。
認識墨上筠,有好些年頭了。
墨上筠是高二時的學生。
是教語文的,墨上筠錯差的,為的語文課代表。
最初還頭疼的,因為墨上筠的語文績算不上好,踩在及格線上徘徊,可自從墨上筠為語文課代表后,每次考試績都接近滿分,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那時候,覺得這孩子認真、有責任心,于是好倍生。
同時也會委婉的勸提高其他的科目績——是的,墨上筠當時除了語文外,其他科目的績都在及格線上徘徊。
沒想,墨上筠完全沒想的那麼簡單。
高二最后一次考試,墨上筠用績踩著最后一個名額,進了高考沖刺班。
當時不老師都議論紛紛。
正巧,的兒子、安辰,也跟墨上筠分配在一個班級,是讓安辰關注一下這孩子,當時安辰是年級第一,囑咐安辰,有機會的話幫忙輔導一下墨上筠。
后來也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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