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解放路那片歸藍山派出所管，他們辦事效率還不錯，江川楓帶人趕到那兒的時候四周已經布好了警戒線，他看一眼表，差五分鐘四點半，天上還下著雨，有兩個環衛工人瑟著，站在派出所民警中間。

陶夭和小簡他們正跪在地上察驗尸，謝遠和卓云生則帶著人勘察現場。

江川楓看一眼周邊，這是一條從解放路北段，分岔過來的弧形小道，轉彎的地方有一條長河，長河一直延到解放路的人行道那邊，河兩端都設有白橋欄，尸被發現的時候，頭朝南躺在這邊的橋欄下。

這條小道的左邊種了好些棵樹，枝繁葉茂的，樹后面是大片拆掉的房屋廢墟，沿著小道往北走，不遠有一片住宅區。

藍山派出所的所長魏啟山焦灼的站在江川楓邊“娘的”他抬手示意一下“這一片全沒裝監控。”

天還下著雨，證有也被沖刷掉了，江川楓也焦躁，一躁他就想煙，清了清嗓子，他問魏啟山“什麼時候發現的尸”

魏啟山看一眼那倆環衛工人“三點五十分”，江川楓用腳尖磋磨著地上的石磚“沒過吧。”

“倆環衛工人說，他們是過來倒垃圾的，無意中看到那男的躺在那兒，一不的，他們還以為這人喝醉了，忙跑過來扶他，可當看到這人倆眼珠子鼓鼓的瞪著，人已經死了時，他們當時直接嚇瘋掉了。”

后，警局的人正把垃圾往黑塑料袋里倒，江川楓和派出所的一眾人，往旁邊讓了讓。

片刻，謝遠走過來，嘆了口氣，江川楓問他“有線索嗎？”

謝遠搖搖頭“連頭發都沒有。”

江川楓點點頭，走到陶夭們這邊，蹲下來問“怎麼樣？”

陶夭說“從尸表看，死者面青紫腫脹，口發紺，面部皮及眼結下點狀出，口鼻有泡沫，附和機械窒息的死亡特征，已經測過了他的直腸溫度，據昨天夜里到現在云州市的平均氣溫，推測死者應是在昨天夜里的凌晨一點鐘左右遇害的，更確的死亡時間，得等尸解剖的結果。”

約莫待了兩個鐘頭，刑偵支隊的人回到警局，陶夭、簡明還有卓云生去地下二層，此刻被從新城白橋邊帶回來的那個年輕男人，已經完全坦在不銹鋼臺板上，頭頂是熾烈的白，陶夭穿上防護服，仔仔細細的檢查尸的每一部位。

卓云生拍了幾組照，換焦距的時候，他看一眼正彎著腰觀察害者某個地方的陶夭，心里有點犯嘀咕“小陶妹妹，你說你漂漂亮亮的，干什麼不好，非得干這個，這以后還怎麼······”

陶夭噌地回頭看他，滿面冰霜，嚇得卓云生往后退了退。趕閉上，慨這小博士書讀的太多，腦子太軸了，連句玩笑都開不得。

半晌，陶夭戴上隔離面罩，拿過刀剪，依次打開腹，取出心肺等，放在組織溶中，小簡在一旁看的臉蒼白。

合好尸，陶夭給簡明布置任務“機械窒息的死亡特征，及尸的檢驗方法，給你一周的時間，全部記住，保證細節無，一周后我檢查，如果你記不住，到時該干什麼干什麼去，我不會再要你。”

簡明有點愣愣的看著陶夭“什，什，什麼意思啊，姐？”

陶夭背著他，在水槽那邊洗手“沒什麼意思，做我的助手，就得專業。”

下午兩點鐘左右，陳延年和一眾人在405開會。

江川楓說“先簡略講一下死者況，害人勇，男，二十七歲，高一米七五左右，微胖。未婚，有朋友，目前和父母住在一起，是新城長橋飯店的一名廚師，案發當晚，他本來是九點半下班，但下班后又約朋友在休息室了幾把麻將，然后步行回家，途中遇害。”，說完，他看一眼陶夭“報告出來沒有？”，陶夭點了點頭。

江川楓吩咐卓云生“打開。”

片刻，勇的死亡信息出現在屏幕上。

半晌，陳延年喃喃說“從報告上看，死者是被勒死的，頸部有一道環形索，勒不深，但索的皮呈皮革樣化。”，他轉頭問江川楓“現場有沒有搏斗抵抗的跡象？”

江川楓搖頭，陶夭說“我們在死者的右耳后，發現了一塊五到十毫米的電流斑，已經提取出來去做細胞檢驗，兩天之后才能出結果，另外，尸的背面，肩胛部位和部都沒發現明顯的傷痕，也就是說，沒有力的痕跡，基本可以斷定，最初發現死者的地方就是第一現場。”

“還有”，江川楓嘆口氣說“死者的錢包原樣未，現場留有一部黑國產手機和一把藍折疊傘，沒有指紋，腳紋和任何的痕跡證。”

陳延年說“這麼看，案犯不是為財。”

江川楓點點頭“也不是激殺人，而是有準備，有計劃的謀殺，目前只能先從兩方面著手調查，仇殺和殺”，他苦笑兩聲“這是個力氣活，得需要大量的走訪。”

陳延年敲敲桌面“我打電話讓藍山那邊全力配合。”

開完會，江川楓一直在辦公室待著，直到下班，他從綜合樓走出來，轉去后面的停車位取車，他的心思還在那件案子上，低著頭，眉頭深鎖著，陶夭了他兩遍，他才聽到。

他突然想起昨天從陶夭那兒借來的那把雨傘，拉開車門，彎腰從副駕駛下面拿出來，陶夭穿著一寬寬松松的米心領，看起來有點閑適，江川楓把傘遞過去，陶夭沒接而是問他“你回家？喂貓？”

“不是”，江川楓笑了笑“我去新城一趟。”

陶夭問“是不是去查案子？”

江川楓說“去走一趟。”

陶夭左右看看，小聲說“帶上我行嗎？”

“別鬧了”，江川楓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個孩子，大晚上的，不怕嗎？”

“尸我都見到過了，有什麼好怕的。”

“行”，江川楓拍一下車門“上來吧。”

下班高峰期，路上人流擁堵，將近七點鐘時，江川楓把車開到書香街，長橋飯店就在這條路的中段，他停好車，攜著陶夭往飯店那邊走，陶夭不明所以，一個勁兒看他，到了門口，江川楓領進去“先吃個飯。”

飯店面積不算大，有一百多平方左右，上下兩層，樓上是包間，下面是散座，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江川楓拿過菜單遞給陶夭“想吃什麼，點吧。”

陶夭小聲問他“你不先查案啊？”

“說了，先吃飯。”

外面依舊雨連綿，雖然店里沒了個人，但也沒影響生意，一樓這邊全坐滿了，陶夭點了兩個素菜，江川楓又加了個扣和黃魚芹菜湯，兩人邊吃邊聊，江川楓喜歡把湯拌到飯里面，陶夭見了，也跟著學。

江川楓就問“這樣好吃嗎？”

“嗯”，陶夭點頭。

江川楓笑著說“只有小孩子才會有樣學樣。”

陶夭頂他“我又沒學你”

江川楓不說話了，端起碗把飯里的湯喝掉，又舀了一勺梅干菜放進去，攪了攪，陶夭看見了，又想照著做，一抬頭見江川楓正盯著看，趕把胳膊換了個位置，轉而舀起了一大勺藕丁，江川楓憋著笑，把碗過去“給我吧！”

“干嘛？”，陶夭著勺子柄，往后。

“這菜是辣的，你又吃不來。”

“哦”，陶夭不不愿的把那勺藕丁叩他碗里，低頭默默的飯。

吃完，江川楓大步往收銀臺那邊走，陶夭收拾了下皮包，忙追過去把他拽住，江川楓不明所以的問“你什麼時候······”，頓了頓，他想起陶夭剛剛說去衛生間，應該就是借口來付錢的，但他沒多說什麼。

走出門，風馬上撲過來，兩人一路小跑著走到車旁邊，江川楓讓陶夭先上去，他則找了個遮雨的地方，先了煙。

一會兒他裹挾著外面的氣坐上來，冷的了手，陶夭歪著頭問他“我本來以為你是來長橋飯店了解況的。”

“正是飯點兒，怎麼問？再說這些工作，謝遠和卓云生會帶人做的，這樣”，他看一眼陶夭“一會兒你就呆在車里，我去把勇當晚走過的路，過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

“我還是跟你一塊吧，多個人，多分力量不是？”

“可外面冷，還下雨。”

“沒事”，陶夭堅持。

江川楓點點頭“我剛剛略略看了下，從長橋飯店朝勇出事的地方走，得需要大約小半個鐘頭的時間，現在是——”，他看一眼表“八點半多一點，我們十二點四十五分出發，還早著呢，咱們就這樣車里待著，還是找個地方坐？”

陶夭枕著椅背看他“你說吧。”

“我說啊”，江川楓想了想“我想睡覺。”

陶夭笑笑“那你睡吧”

江川楓問“你困嗎？”，陶夭搖頭。

“你不睡，我一個人睡，不好意思的。”

“沒事，我聽會兒音樂。”，說著，陶夭把藍牙耳機拿出來戴上。

江川楓嗯了一聲，把座椅調好，然后歪在上面，一小會兒就著了，陶夭見后座上堆著一條毯子，手撈過來，給他蓋在上，江川楓無意識的往里了頭，睡得更沉了。

他的上有干凈溫暖的氣息，夾雜著一點煙味兒，陶夭聞著這味兒，慢慢的竟也困了，外面的雨又細又，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陶夭抱著胳膊轉個，從包里掏出顆糖，剝開紙，塞里，然后，閉上眼睛。

半晌后，陶夭被一陣聲驚醒，睜開眼，有點懵，反應了一陣兒，才想起來，自己是在車里，一轉對上江川楓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有些難為的咧笑了笑。

江川楓打趣他“說不睡，可到頭來睡得比我都厲害。”

陶夭低低頭，見那條毯子蓋在自己上“你什麼時候醒的，到時間了嗎？”

“比你早一會兒，差不多了。”

陶夭了臉，把毯子收起來，兩人下車，江川楓撐開傘，罩在頭頂上，陶夭朝他過去，挨著他，開玩笑說“特殊況，特殊對待，我先占你點便宜吧，反正你是男的也不怕”，說著，抬手抓住江川楓握傘的那只胳膊，讓他往里偏了偏“這樣咱倆都淋不到了。”

江川楓實在忍不住，笑著了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