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收拾好行李下樓，正巧看到衛子安對著兩大箱快遞泫然泣的模樣。

陸則走過去地解釋：“上次你說我給的卷子太難了, 我和幾個朋友討論了一下, 也覺得得降低一下難度，這不, 我給你打印了國十強高中最新的模擬卷, 知識點覆蓋面很廣, 題目很多變, 有難有易, 勞逸結合，你沒事可以刷來解解悶。”

衛子安一臉痛苦。

不，這不勞逸結合。

不，他不想這樣解悶。

游戲不好玩嗎？氪金買裝備打得其他玩家嗷嗷不刺激不爽嗎？

相比衛子安的悲傷, 衛靜書就單純多了，非常高興地讓人幫忙把一箱子書抱回房間, 準備悉心研讀。

晚上衛父也回來了，陸則趁機告訴他們自己明天開始實習的事。

徐淑珍拿著筷子的手頓在空中。

衛父說：“單位找好了嗎？要不要去我們家醫院實習算了？”

衛子安說：“爸，哥肯定是去省院的啊，他以前就說過了。”

陸則點頭：“對。”

衛父哈哈一笑：“我們家醫院那邊的人老盼著我把你挖過去, 我可沒答應。”

徐淑珍笑著說：“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 小則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衛父贊同地點頭, 又向衛子安：“聽說你哥給你送了一箱卷子, 你要好好做，別一天到晚瞎混。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被人說‘這是衛康盛的兒子’？”

衛子安想說這又不丟人，反正他再努力也趕不上他爸和他哥！

對上他爸的目, 衛子安又了，把話全咽了回去，乖乖說：“我會做的。”

雖然那卷子的數量有點多，雖然那卷子的難度有點人，可誰他爸和他哥都開口了？

衛子安覺得他承著他這個年紀不能承的負擔。

別人都出去花天酒地，和狐朋狗友到玩耍，他卻得天天寫卷子，太丟人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過晚飯，陸則按時按點出去夜跑。

徐淑珍走到臺上看著陸則在夜中跑遠，目一直追逐著那道已經看不太清的影，直至再也看不見人，才轉往里走。

一轉過頭，徐淑珍看見丈夫站在不遠看著。

衛父語氣溫煦地說：“進來吧，外面涼。”

他們結婚時都屬于再婚，早些年徐老爺子對他關照有加，他見過徐淑珍幾面，覺得脾氣溫和，會是個好媽媽，所以他們訂婚半年之后結婚了。

事實證明他看得沒錯，確實把整個家照料得很好，兒很愿意親近，他們還有了共同的兒子。

直到知道由前夫養的長子有一年差點病危，夜里就開始睡不好，夜里反復驚醒，常常一個人躲著哭，神狀態越來越糟糕。

醫生說這樣下去很容易演變嚴重抑郁。

他親自和陸則談了一次后，陸則愿意回來念高中，也答應平時到衛家吃住、多陪伴一下徐淑珍，慢慢解開的心結。

即使陸則住進家里，也經歷了很長一段徐淑珍夜里回來崩潰痛哭的日子，還是堅持用藥才慢慢控制住。

陸則真是他見過的最豁達也是最聰明的孩子，相多了，他也很喜歡這個繼子，更謝這個繼子還愿意給予徐淑珍陪伴和關心。

哪怕陸則總是冷冷淡淡的模樣，衛父卻很清楚他留在省念大學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媽媽的病。

衛父拉著徐淑珍的手，牽著往里走。

徐淑珍在他人生的低谷里幫他照顧好這個家，他也愿意陪著走出困住的過去。

誰都年輕過，誰都犯過錯，總想著過去的事也無濟于事，還不如多向前看。

想到陸則還幫忙敦促衛靜書和衛子安上進，衛父做出了一個小決定：回頭要是陸則愿意，他把衛氏砸重金堆出來的醫院記到陸則名下好了。

要是一間不夠，就兩間！

……

臨近年底，學校也快放假。

見習是實習的預演，一般會在各個科室之間轉學習，了解醫院各科室的基本工作。

大四見習之后，按照每個人各自的況不同，可以在大四下學期自己找實習，也可以等大五學校統一安排實習。

陸則直接把實習的事告訴裴正德，裴正德這個當院長的自然會幫他搞定別的東西，他只需要安心去實習就好。

第二天一早，陸則提前去醫院報到。

他直接帶上鋪蓋搬到老閻的宿舍去。

老閻宿舍有三室一廳，老閻一雙兒都單獨出去住了，只有老閻夫婦住一起。

老閻妻子是個全職主婦，能言善道，跟誰都能聊上半天，和老閻完全不是一類人。

見到陸則，老閻妻子馬上高興地說開了：“你師哥跑國外去了，三五年不回來一趟；你師姐又嫁到了南邊，我們家里冷冷清清的。現在你來了，家里總算多點活人氣！”見老閻在旁面催促之意，老閻妻子還和陸則約定，“對了，小陸啊，下個月我們幾個老姐妹要參加社區廣場舞大賽，一會我去錄一段回來，你給我參謀參謀這套新作不。”

陸則爽快答應：“沒問題。”

老閻妻子這才放陸則出門。

陸則亦步亦趨地跟在老閻旁前往外科樓報到。

老閻瞧了眼陸則，想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和自己一樣沉默寡言的年輕人怎麼這麼討他老婆喜歡。

難道是因為當初陸則來實習時，給們編了一段廣場舞，讓們一舉拿下那年廣場舞大賽的冠軍？

比起鹿鳴鎮的小醫院，省院占地面積要大得多，組也十分復雜，包括急診樓、外科樓、科樓、行政樓、藥劑樓、醫技樓等等，第一次來的人很容易繞暈。

離宿舍區最近的是行政樓，包括行政人員辦公室和寬敞明亮的職工食堂。

兩個人經過行政樓時老閻停下腳步，讓陸則去辦個實習卡，要不然中午吃飯不好辦。

陸則不是第一次來了，門路地找了過去報出老閻的名字，不到兩分鐘就揣著實習卡追上老閻。

老閻沒再說什麼，領著陸則走向前方的外科樓。

這是他們以后工作的地方。

老閻目前的主攻方向是心外科，同時兼顧神經外科。

要是自己管的科室實在沒手做了，老閻還會去蹭其他科室的手，總之這人除了吃飯睡覺之外最大的興趣就是做手。

他之所以會熱游泳，也是為了能健健康康地多做幾年手！

一到科室，老閻第一時間問手安排。

今天的第一臺手是開胃小菜，肺大皰切除。

肺大皰是一種常見肺病，肺里部分肺泡融合脹大，像吹氣球一樣鼓起來。

一般來說，肺大皰不嚴重的話并不需要刀子，今天這位病人比較嚴重，他的肺大皰吹太大，破了，形了氣。

本來也就做個腔引流的事，結果患者是個老煙桿，憋不住躲著猛了幾，病再次復發，而且比上次更嚴重，都開始咳了。

沒辦法，只能開刀。

這只是個小手，老閻讓陸則準備好手知同意書，和患者以及患者家屬進行簡單的前談話。

來陪護的是個濃妝艷抹的中年人，拿著知同意書聽醫生講話，踟躕著問：“他兒子還在飛機上，能等他過來再簽嗎？我不懂這些。”

不能怪猶豫，老公都吐了，誰知道簽了這名字會不會出什麼事。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可負責不起啊！

要不是舍不得現在的生活，才不要守著個煙酒不離手的老頭過。

“簽！”

躺在床上的老頭氣得咳嗽起來。

這兩年他病痛多了，這人就出真面目來了，沒在醫院陪兩天就開始不耐煩！

老頭氣呼呼地說：“我死不了，小手而已。你趕把名簽了，早做早出院。”

這句早做早出院打了中年人，在一堆同意書上簽了字。

陸則默不作聲地收起被中年人簽了字的文件，給對方也留了一份。

見習期間遇到什麼手都是看運氣的，陸則以前就沒跟過肺大皰切除手。

難得遇上現場學習的機會，陸則自然認認真真跟著打下手，一點都不含糊地觀全程。

事實上整個手過程比前準備和麻醉的時間加起來都短，畢竟是個非常普通的微創手，可以輕松在腔鏡的輔助下完。

陸則看完后甚至有點疑這手為什麼要勞老閻來做，畢竟是在太簡單了，簡單到只需要十幾分鐘就宣告結束，老閻飛快把幾嚴重的肺大皰一一切除，示意陸則符合合。

合也就每個創口幾針的事，毫無難度。

手非常功，看起來過不了兩天就能活蹦跳地出院去。

老閻讓陸則去和患者家屬下幾句醫囑，算是完了這場短暫的手。

陸則沒怯場，上前和迎上來的幾個患者家屬待后注意事項。

老人兒子長著張國字臉，不笑的時候很有威嚴，眼神和神瞧著也是長期居高位的人才有的。他已經四十幾歲，一看就不是那中年人的兒子。

見陸則這麼年輕，老人兒子不由皺了皺眉。不過他涵養顯然很不錯，耐著子聽完陸則的話才問：“也就是手很功？”

陸則說：“對，手功。”

老人兒子點頭，心里對安排這場手的人主任不太滿意。

看這況就算不是陸則主刀，那也是讓陸則參與了這場手，雖然他和他父親關系不怎麼和睦，也不希隨便來個人給他父親開刀。

陸則待完了，本來沒有繼續攀談的意思，葉老頭卻在旁邊搖頭：“這樣不行。”

陸則眉頭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繼父：崽啊，送你個醫院

小陸：？？？？？

注：

肺大皰相關：參考科普文章《檢發現“肺大皰”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