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日又是霽徊宴了？”年輕的帝王臥在榻上，手邊放著盤被冰塊冰著的葡萄，他隨意了顆放在里，神隨意。

一旁侍奉的太監蘇辛弓著腰，他瞧著是三四十歲的樣子，看著像是一個很正派的人，也不同于多數太監那般，瞧著還像個男人，他道：“是的陛下，是皇后娘娘親自主持的。”

帝王神有些不滿，道：“怎的不朕，讓朕也好去看看。”

蘇辛道：“皇后娘娘早些時間過來請您了，您當時在妃那，陛下令奴才把那人轟走了。”

帝王吃了顆葡萄，似是在回想，疑道：“朕把那人轟走了？朕怎麼不記得？”

蘇辛心道，那可不記得嘛，您當時可正同那妃忙著呢。

“陛下日理萬機，自然是不記得這些小事的。”

帝王想不起來也不甚在意，擺了擺手道：“那你同朕說說，今日可發生什麼事了？”

蘇辛道：“今日一切正常，陛下可放心。”

帝王不滿意，怒道：“朕是這個意思嗎？你這奴才怎麼回事。”

蘇辛往后退了退，腰彎的更低了些道：“陛下恕罪，奴才……就是這個意思啊！”

皇帝今年已然近三十歲，但行為事卻毫沒有一個沉穩的帝王的樣子，沉迷樂，不理朝政，每日最的就是想什麼好玩，什麼人好睡。

“今日雖說來的貴多，但屬實沒有尤其出眾的，有一個奴才瞧著倒是不錯，只是…只是那是陸大人家養的姑娘。”

帝王撇了撇，很是失，他嘟囔了一句：“……怎麼是陸覃安家里的，真是掃興。”

接著，他又問：“那個人是怎麼個不錯法？”

蘇辛道：“德才兼備，婉約大方，如出水芙蓉。”

帝王道：“婉約大方？不喜歡不喜歡。”

他自顧自的繼續道：“順貴人就是這一類的，論才藝論溫肯定比不上順貴人。”

“溫好是好，就是太無趣了，在床上也沒什麼花樣。上一次朕就在順貴人那，朕要讓便彈琴邊坐在朕上自己，居然敢拒絕朕！不好不好，還是妃順朕的心意，什麼都答應，還會自己討朕歡心……”

說到這里，帝王便出回味的表，心里的火又被勾了起來，他嘿嘿的笑了兩聲，道：“今晚朕要出宮！朕聽說城中有一花坊很是絕妙，你隨朕一起去！”

蘇辛自然不敢拒絕，他道：“奴才遵命，只是皇后娘娘那不好代……”

雖然他是帝王，但心底多有些怕他的這個皇后，皇后還總管著他，每日一有空就喜歡嘮叨他。

帝王出憂慮的神，道：“沒事，朕就裝作晚上在妃那，妃那麼聽話，肯定會幫朕的。”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這位帝王二十三歲即位，名喚沈歡，是太后唯一的兒子，一出生就是太子，縱然他的幾個兄長都比他優秀百倍，但嫡庶有別，最終還是沈歡繼承了皇位。

沈歡，這是先帝親自賜的名，不同于其他皇子那寓意什麼天下太平，或日后能大材的名字，他的名字很簡單，就是希他日后能歡歡喜喜一輩子。

和其他皇子一比，簡直高低立現，先帝是真的把沈歡當做兒子，而非工。

后來沈歡也的確人如其名，尋歡作樂。

如今當皇帝當了幾年了，他卻還是一副紈绔樣，沒有什麼政治才能，也不怎麼問政事，朝中事宜尤其依賴陸覃安和高淮。

歷史上或許也不乏為了鏟除異己而偽裝自己的皇帝，但蘇辛跟著沈歡這麼多面，知曉這個小皇帝就是表面上那樣，是真的沒什麼城府。

帝王想了想，忽然向蘇辛，道：“你這狗奴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雖是個奴才，卻也喜歡玩人，你不會有什麼瞞著我的打算自己去吧？”

蘇辛連忙跪下磕了個頭，道：“陛下冤枉啊，借奴才一個膽兒奴才也不敢啊。”

蘇辛的確有個特殊的癖好，他雖然是個太監，早就沒有能力了，但是可能正因為如此，他比正常男人要更喜歡玩那個東西。

帝王悻悻，不再多問什麼。

蘇辛默默跟在帝王旁邊，低垂著眉眼，想起了宴上那個艷無雙的人。

聽說那是郡王府的九姑娘啊，一心癡沈映，名聲太差無人敢娶，倒正好合了他的意。

只是到底是個小姐，應當怎麼弄到手呢？

隨著帝王走出養心殿，殿前輦停在那，太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蘇辛忽的想起前些日子管家同自己說起的那件事。

有個劉鼎的，似乎來找過自己？

要是沒記錯的話，劉鼎不正是那祿郡王的表弟嗎。

………

馬車平穩的走著，車頂擋住了太，馬車里卻依舊有些悶熱。

容畫幾乎沉默了半路，那種惱的緒幾乎要溢出來了，眼前的容虞也仿佛時刻都在提醒著那天發生的事。

憑什麼？

憑什麼沈映要把那件事說出來，只是個姑娘，這樣不管不顧的說出來毫沒有考慮過的。

雖說那種說法就是散布出去的，但是又沒有影響到他什麼，為什麼就不能照顧一下的？

容畫越想越覺得很委屈。

“你離我遠一點行不行！我嫌你臟。”

容虞像是被這句話拉出自己的思緒一般，看了一眼容畫，然后默不作聲的往角落里挪了挪。

容畫還是覺得心里憋著火沒燒，看著容虞忍不住繼續發泄著心里的不滿：

“怎麼樣，蘇致很好看吧，你連腳下的泥都不如，怎麼還敢喜歡沈映呢？”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看沈映看的連我都想把你的眼珠子扣下來！？你自己的眼神有多惡心你自己看不見。”

容虞不說話，容畫繼續指責：“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啊？我今天帶你過來我都覺得丟臉！”

“你看看那勾欄院的人，你看看你跟們有區別嗎？你娘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你對沈映都敢這麼不要臉更遑論別人了，你說你還不會連家里的家仆都不放過吧？我尋思你有你這張臉，勾引哪個奴才都能功吧！”

“我看啊，你這樣也只有這些低賤的奴才能與你相配了吧……”

……

容畫其實很會這麼夸張的來罵容虞，這些話作為一個世家小姐是絕不可能在旁人面前說出來的，今天這樣與其說是在罵容虞，倒不如說是在把自己心里的憋悶發泄到容虞上。

或許有時候，辱罵別人也能讓自己產生快。

容虞面無表的聽著，毫無反應。

容畫罵累了，掀開馬車的帷裳往外看了看，然后停了馬車，指著容虞，道：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我要你滾下去！”

容虞不彈。

容畫這會不知道怎麼，或許憤怒之下恐懼會減，也不怕容虞了，一字一句道：“我讓你滾下去！”

沉默片刻，容虞沒有多加反抗，順從的站起了子，從馬上下來。

皇宮離郡王府其實并不遠，但僅僅是坐馬車不遠。

容虞下的地方并不是鬧市，而是一較為偏僻的街道，加之現在是正午，本沒什麼人出來，便更顯得空曠。如果想要回郡王府，大約還需要走大半個時辰。

容虞下去之后，馬車沒有毫停留就駛向了前方。

太無的炙烤著街道，街上沒有樹木，也沒有任何可以遮蔽太的東西，即便有風從街道上橫貫而過，也仿佛泛著熱氣。

容虞獨自站在空曠的街道，低頭看了看自己腳邊的影子，然后木然的抬起頭，一步又一步的向前走著。

汗水從額角滴落，落在了容虞的領上，有幾發漸漸的在臉上，胃里好像有東西在翻涌，發干，而太卻依舊熱烈。

沈映一言不發的看著前面那個高挑的背影。

分明是盛夏時分，他周的氣質卻冷的仿佛要結冰一般。

那個容畫本不會威脅到容虞一一毫，容虞之所以逆來順，是因為那些在別人看來辱意味十足的事，自己本就不在意。

“……殿下，要不奴才去把九姑娘帶過來？天氣炎熱，您還是上馬車吧。”

沈映只靜靜的看著前面獨自行走的容虞，皺眉不語。

他們之間隔的距離很遠，但是正午時分街道空曠，如果容虞肯回頭，一定能發現走在后的沈映。

但一直都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從未回頭。

沈映不回答，謹歡低著頭都能察覺到周邊氣低的嚇人，他靜靜的退到一旁，不敢再出聲。

容虞知道他就在后嗎？

沈映也不知道。

這好像是很可笑的一幕。

太那麼大，一個艷的姑娘卻不不慢的走在道路的中間，好像并不怕這仿佛要烤死人的太，也并不畏懼那些炎熱與粘膩。

而的后，有一個優雅清雋的公子居然也默不作聲的走著，他一直看著前面的那個姑娘，卻從沒出聲住。

為什麼容虞會冷漠的像一個木頭人，在很早之前沈映就想過這個問題。

沈映第一次發現容虞被欺辱的時候，是在他十三歲那年。

那時候的容虞還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有幾個男孩正在踢打，小臉臟的不樣子，很瘦，仿佛長時間吃不飽飯。

很難想象幾個月前還致的像一個眾星捧月的小公主一樣的小姑娘突然會變那幅模樣，可事實就是這樣發生了。

他把那些男孩趕走之后，站在容虞面前。

容虞仰頭看他，眼睛很空，也很木然，一點也不難過，可以說是對方才的打罵毫無反應。

于是他問：“你袖子里有刀，為什麼不反抗。”

容虞答：“沒有必要。”

很長一段時間之沈映都不明白，為什麼容虞會說沒有必要去反抗。

如果忽視世界上的與善意，那應當對惡意很敏才對，應當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應當有著狠辣的手段去報復那些膽敢欺負的人，應當會覺得世上所以對展現恩的人都不得好死。

可是容虞沒有這樣，除卻數況，一直都是逆來順的，他所知的，有的幾次鮮淋漓的報復也并非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死去的母親或者是因為他。

后來時間久了，他才意識到，容虞的確不別人，但也不自己。

所以才會說，沒有必要去反抗。

因為自己，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