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白樘故意引開趙黼,不僅靜王看了出來,趙黼自個兒卻也明白,只以為白樘有什麼機話要同靜王說,他也不在乎,便樂得順水推舟地過來找云鬟。
云鬟心里卻有些咚咚跳,道:“尚書……尚書卻是有什麼事?”
趙黼道:“白樘雖接手了沈正引那案子,只是我瞧著也不過是應付皇爺爺的,未必會真意去查,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也未可知。他跟四叔、沈正引都是一個鼻孔出氣,他們之間商議什麼事兒,自然是避開我的。”
云鬟道:“未必,尚書不是那等會徇私枉法的。”
趙黼笑道:“那我們便拭目以待,看看他會如何置。”
復繾綣溫存片刻,趙黼先送了云鬟回殿休息,自去皇帝寢殿之外。
卻有侍攔著,道:“圣上安歇了,不見任何人。”
趙黼道:“太子呢?”
侍道:“太子在伴駕呢。殿下且請放心,勞累一日了,也請早些回去安歇罷。”
趙黼只得自回,本想去尋云鬟,可想起先前所許下的那些話,便不愿再去為難,只自己翻來覆去,抱枕而眠罷了。
是夜,云鬟自寢在行宮偏殿之中,過子時,才聽得門外有腳步聲,忙坐起來細聽,卻仿佛是白樘跟巽風經過。
云鬟的心跳,竟然無眠,便起坐在榻上,怔怔地盯著那門扇。
只是外頭卻再也無聲,想必是都去了。
云鬟卻毫無睡意,只是盤膝坐著,心底想起的,卻是在南殿水閣里跟蕭利天見面的場景。
那時云鬟本并不是特意去尋蕭利天的,只不過因不知皇帝到底如何,便故意借著觀景之名,實則往寢殿的方向而去,想要查探究竟。
誰知正走間,一抬頭,借著燈籠之,卻見蕭利天在湖面曲廊上,也看著寢殿的方向,似若有所思。
蕭利天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云鬟,便挑了挑眉。
云鬟本甚是忌憚此人,不料偏偏狹路相逢似的。
幸而蕭利天并未過來,只仍站在原地,口中說道:“謝主事,是要去哪里?”
云鬟道:“隨意走走罷了。”
云鬟見他負手而立,并無異,便要從他后經過,不料蕭利天道:“謝主事跟皇太孫殿下的關系非同一般,不知覺著殿下如何?”
云鬟道:“我們舜人不愿在背后議論他人,尤其是對待主上。”
蕭利天笑道:“原來如此,哦,對了,謝主事可知道,上回我的那個玉寶鐲已經給找回來了?”
這件事過去良久,那玉寶鐲也自是白樘親自找回來的,不知他竟因何又提起。云鬟道:“此事人盡皆知,殿下又是何意?”
蕭利天道:“不知謝主事有沒有興趣一看?”
云鬟越發意外了:“這是殿下的鐘至寶,如何竟要給外人相看麼?”
蕭利天道:“雖是我心之,不過也看有緣之人。”
說話間,睿親王舉手,竟懷中掏出一,卻是用緞包著,云鬟原本以為他是信口說說,不料見竟似真,便上前一步。
睿親王將緞子打開,果然便出底下一枚金閃爍,寶氣珠的寬鐲子。
如今大舜之地,子的珠寶等飾,多求細雅致,縱然是嵌寶,也極把各珍珠寶貝鑲嵌在同一樣飾上,以免撞不當,或者顯得豪俗氣。
而似這種獷的飾品,卻一看就并非中原所有,著些域外風。
只不過雖然也是祖母綠,紅瑪瑙,珍珠,黃金等各種調配,卻也顯出一種格外奇異奪目的來。
如今在燈月下相看,宛若暗夜里一位絕代佳人,幽然生輝,極艷極,魅之極。
讓人忍不住揣測,戴著這種飾的,會是一位如何傳奇的子,又是什麼樣兒的子,能配得戴這種大氣張揚的過了分似的飾。
云鬟道:“怪不得做玉寶鐲。只是,這鐲子如何如此寬大?”
睿親王笑道:“其實雖然做鐲子,實則是個臂釧。”
云鬟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睿親王道:“謝主事心思從來最細,你不如再看一看,這上頭還有沒有別的……蹊蹺了?”
云鬟見他若有所指,便定睛細看,片刻,云鬟道:“這鐲子通嵌了這許多寶石珍珠等,怎麼這里……”
指著鐲子的一側,卻見那邊兒空著一塊兒,出黃金的蔓花鏤空底子,雖然乍一看毫無異常,可是通再看著鐲,卻仿佛覺著……了些什麼似的。
睿親王笑道:“佩服,這里的確曾也有一樣寶貝的。”
云鬟道:“不知是什麼?又怎麼竟不見了?”
睿親王道:“就像是虎符,兩片獨一無二,合在一起,才能知道真假。這缺失之便也算是個見證。”
云鬟道:“見證?”
睿親王輕笑道:“我原本以為,或許早就……玉石俱焚了,后來無意中才知道,原來不是,冥冥中,早有天意注定了似的。”
這般慨,云鬟越發不解,又看了會兒那玉寶鐲,睿親王卻又好生收了起來。對說道:“既然謝主事不愿背后議論皇太孫,那不如我換一個問題?”
云鬟道:“什麼?”
睿親王道:“皇太孫殿下有一樣隨之,可是給了謝主事了?”
云鬟眉頭一蹙:“不知是什麼?”
睿親王道:“是一枚玉佩。”
云鬟淡淡道:“我并無此,讓親王失了。”
睿親王目下移,在前掃了掃,卻終于道:“沒什麼,這個自然也是看緣分的。”
他重又轉頭,盯著不遠的寢宮。
云鬟走,卻又止步問道:“親王……先前進宮的時候,可去過一廢殿?”
蕭利天并不否認:“去過。”
云鬟道:“不知因何而去?”
蕭利天不答,只是盯著云鬟。
云鬟道:“恕我大膽,方才那枚玉寶鐲,敢問可是英妃娘娘的?”
蕭利天冷笑了聲,語帶不屑:“英妃,那不過是你們的稱呼。我的姐姐,做蕭利海。是我們大遼的巾幗英雄,是我們大遼的明珠,是我們大遼的……”
蕭利天言又止,只傲然道:“不錯,這玉寶鐲正是的。”
云鬟道:“親王這次上京,真的是來議和的?”
蕭利天挑眉,并不回答,目沉沉,卻也仍盯著寢殿的方向。
云鬟道:“親王……是在等什麼?”
蕭利天道:“不錯,我在等,我在等一個真相。”
他回過頭來,沉聲道:“而你所做的就是不要擋路,因為一旦真,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擋!”
夜寂靜,寒聲碎。
帳,云鬟探手懷,了一會兒,終于將一樣件取了出來。
淡淡地燭下,如月珮閃著很淡的暖白,就如同一小小地月一樣,出現在的眼前。
云鬟舉著此,而眼前所出現的,卻是先前睿親王給看的那玉寶鐲。
黃金蔓花的鏤空,清晰浮現,也同手上這枚玉佩……漸漸契合,分毫無差。
一念間,云鬟忙死死地又將玉佩抓在掌心里,像是生恐被別人看見,急急又塞到里中去。
曾經那風雨一夜,趙黼前去尋,纏綿難舍之時,便將此,不由分說給掛在頸上。
云鬟自然記得這如月珮,當初鄜州的時候,也算是個結緣的件兒,只當是趙黼的一點心意,何況當時被折騰的渾渾噩噩,也無力抗拒,次日才發現此掛在前,便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