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靜先拿出他的行書來,在嘖嘖稱奇聲中,沈傲過去看。這行書比之牆壁上裝裱的書法略好一些,可是生之仍然明顯,香客們書法層次不高,見了這行書,自然是紛紛好。可是在沈傲看來,火候卻是差得遠了。
空靜見衆人好,臉上掠過一喜,連忙道:“拙作不堪目,沈施主以爲如何?”
沈傲微微笑道:“基礎很好,佈局也很別緻,只可惜字卻是一般,草書講究的是靈,可是這字剛有餘,卻失去了圓潤的靈韻,可惜,可惜。”說罷就搖頭,彷彿判一般將空靜的行書判了死刑。
空靜涵養再好,心裡也不舒服了,清瘦的臉拉下來,宣了一聲佛號,抑住心底的嗔念。
香客們爲空靜抱不平,鼓譟起來,紛紛說:“哪裡來的小子,竟敢說空靜大師的字不好?太狂傲了。”
小沙彌釋小虎也跟著幫腔:“我師父的行書寫的最好。”
沈傲不去理這些香客,又走到空定的桌案前去看空定的畫。空定冷笑道:“你一定說我的畫也不好是不是?”
空定畫的是一片柱子,水墨渲染而的竹枝剛勁清新,生機盎然,竹子的骨節更是用重墨點就,很鮮明。乍看之下,這幅畫倒還算上乘,可是在沈傲眼中,仍舊有許多致命的缺憾。
他笑了笑:“空定師父畫的竹很別緻,只可惜你想學文同的筆法,卻又不到家,文同的墨竹有瀟灑之姿、檀欒之秀,空定師父以爲自己的畫比得過文同嗎?”
文同也是北宋名臣,以善畫竹著稱。他畫竹葉,創濃墨爲面、淡墨爲背之法,形墨竹一派,有“墨竹大師”之稱。空定畫的竹,效法的就是文同的墨竹,只可惜手法不到家,非但沒有提高自己,反而誤歧途了。
空定大怒:“我比不過文同,難道還比不過你這小子嗎?來,拿你的畫來看。”
衆香客也紛紛指斥,說沈傲無理太甚,狂悖之極。沈傲請衆人到他的案上去看,空定、空靜二人到了案前,卻是愣住了。
沈傲畫的是布袋和尚高臥圖,這圖只有一個和尚側臥在山石之中,背景以素淡爲主,只看到布袋和尚笑容可掬,灑自然,與後的景合而爲一,恬然而帶有一種清靜無爲的覺。
尤其是那和尚的眼睛,卻彷彿悉了宇宙的真理,明悟了天下的大道,充滿了智慧,使得整個人更加鮮活起來。
“好畫!”空定頓時神奕奕,忍不住高聲大呼,眼睛不斷的打量著畫中的和尚,沉浸其中。
在畫的右下角,一行小詩引起了空靜的注意,空靜徐徐唸叨:“手把青秧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心地清淨方爲道,退步原來是向前。好詩,好字……”
這首詩是布袋和尚與農夫在一起秧,心有所,從農夫秧的行爲悟出了普遍適用的道理。“手把青秧滿田”意思是農夫秧的時候,是一手拿著一把秧苗,另一手的手指夾著幾秧苗往田裡的泥中。
“低頭便見水中天”的意思是秧的農夫低下頭來,便看到倒映在水田裡的天空。
“心地清淨方爲道”是當心不被世俗的名利所薰染的時候,才能與超塵世的道相通。
“退步原來是向前”則是說農夫秧,是一邊一邊後退的。正因爲他後退,所以才能繼續秧。因此,農夫秧時的退步,正是工作在向前推進。
這首詩並不算曠世之作,可是其中的道理卻令人深思,它告訴別人:從低可以看到高,從近可以看到遠,後退可以當作前進。在人生的途中,不能總是擡頭;有時候要低下頭來,或反思路途的經驗教訓,或看看腳下的路面,或者從矮檐底下通過必須低頭。在人生的道路上,不能總是勇往直前;有時候要停滯不前,或察看前程,或養蓄銳;有時候要暫時倒退,或以退爲進,或爲了更好地一躍而後退。在待人事時,不要總是爭強好勝;有時候要讓步,有時候要忍耐,有時候要屈服。
退步原來是向前這一句可謂是點睛之筆,既富含了佛家思想,更是人生的至理明言。沈傲寫這首詩,是怕挨和尚打,和尚們會武功,說不定還氣量狹小,哇,要是贏了他們,他們氣不過要拳頭沈傲可不是對手。所以這首詩寫出來,就是要讓這兩個和尚知道從矮檐底下通過必須低頭,不要不服氣,更不要用暴力。
這裡是和尚窩,這首詩正好應了景,拿出布袋和尚這個和尚們的祖師爺來,多還有點拍和尚們馬屁的意思。
對空靜來說,詩是好詩,字卻更是好字,這字仍用的是董其昌的手法,墨層次分明,拙中帶秀,清雋雅逸。董其昌的人品雖然不怎麼樣,可是書法卻集各家所長,融會貫通,非同凡響。
空定盯著畫,空靜看著字,都是呆了,這樣的好字好畫,他們是聞所未聞,其手法和佈局可謂空前絕後,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曾想到竟是一個年所作。
釋小虎看不懂,見師父師叔啞口無言,便出來道:“我師父的字比施主的好,我師叔的畫比施主的更好。”
沈傲笑道:“好不好問你師父和師叔去。”
香客們有看出門道的,俱都陷這書畫之中,看不清門道的見到兩個和尚如此神,也都猜出了一些端倪。
許久之後,空靜的目才不捨的從行書中離開,嘆息道:“老僧活了這麼大把年紀,竟是班門弄斧,慚愧慚愧。”
空定很愧的道:“這畫當真是空前絕後,有顧愷之的輕盈,又有展子虔的神韻。我服了,向沈相公認輸,只是不知沈相公師承何人?在哪裡學的畫。”
顧愷之和展子虔二人俱都是書畫名家,空定用這兩個人和沈傲相比,倒是引起了香客們紛紛驚奇起來,他們之中許多人其實並不懂書畫,只是覺沈傲畫的畫神韻更好一些,書法更湛一些,哪裡識得什麼極品佳作,這時紛紛想:“這個年真有這麼厲害?汴京城中什麼時候出了一個書畫雙絕的年天才。”
春兒驕傲的替沈傲回答:“沈大哥沒有師承,他是無師自通。”
空定、空靜都很駭然,忍不住一齊道:“世上豈有這樣的事?”
大家看沈傲的目一下子不同了,沒有師承,就能讓空定、空靜兩個大和尚推崇到這種地步,這已不是天才能形容了,簡直就是文曲星轉世啊。
沈傲微微一笑,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驕傲,越驕傲反而會被人看清。要矜持,要低調,當然還要表現出那一點點高深莫測,這樣才能讓別人更加佩服推崇。
名利,名利,沈傲錢,更好名,什麼淡泊名利其實都是假的,往往口裡說淡泊名利的人都是僞君子,真要淡泊名利,那還四喚幹什麼。
沈傲是真小人,喜歡被人推崇有什麼不好,沈傲不得去做暗夜裡的螢火蟲田地裡的金子,夠鮮明,夠出衆纔好。
他心裡想:“是不是要說點什麼?謝郭嘉?還是CCTV?哇,很啊,大家的緒都很高,尤其這兩個和尚,這眼神怎麼似曾相識。讓我想想,對了,這簡直就是還珠格格里追求小燕子的五阿哥翻版啊,雖然和尚長的了點。可是這眼神,會放電。”
沈傲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起了一皮疙瘩。
………
第三更送到,今天覺有點冷清,莫非大家都去過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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