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沈傲和周恆一道兒去告假,今日是鑑寶會的日子,國公那邊已經派人和學堂裡打了招呼,因此唐嚴只是和沈傲說了會話,便準了假。
周恆今日興極了,大皇子親自主持鑑寶會,而他也準備作爲參賽選手參與比賽。
這場比賽關注的人不,畢竟大皇子的號召力擺在那裡,因而街頭巷尾早已議論開了。
只不過敢於參賽的鑑寶人實在不多,要參賽,必須先有人推舉,如祈國公周正推舉了沈傲。而周恆也是個湊熱鬧的,對古玩倒也有些興致,從前手裡頭缺錢花的時候,總是從府裡順點兒瓷瓶什麼的去賣,若是完全不懂價,那豈不是吃了大虧?
這些時日隨著沈傲耳濡目染,眼力也見長了,這一次周恆厚著臉皮鼓足了勇氣,決心去試試運氣,拿下前三甲那是想都不想的,重在參與。
其實沈傲明白,周恆的心思是想討周正的歡心,也不知道這些時日是怎麼的,周正看他這個兒子總覺有些不順眼,見了他竟是連笑都是冷的。
周恆心知早晚大難臨頭,他這個老子對他的管教之嚴,那可是整個汴京城都知道的。
因此周恆便想著父親好古玩,自己這些日子總算也了鑑賞的邊兒,若是能在鑑寶會中小一手,或許能贏回父親的好。
有了這個念頭,他便立即行,這些日子隨沈傲惡補眼力,雖說鑑賞這東西需要長時間經驗的積累,可是畢竟有這麼個好師父教著,總算能連蒙帶猜地糊弄過去。
周大爺意氣風發,已經覺得自己可以挑戰鑑賞名家了,就去尋父親的好友曾文,滿口伯父什麼的得歡天喜地,其目的是希曾文能舉薦他一個名額。
他既然厚著臉皮出馬了,曾文也沒有不賣這個人的道理,乾脆行了周恆的方便。
一路上,周大爺的自是不能停的,絮絮叨叨地說起這一次鑑寶大會的起因後果。原來這鑑寶大會的起因是皇長子趙恆的突發奇想,其實在這背後,也有那麼一點兒爭寵的因素。
趙恆雖是皇長子,可家卻不怎麼看重,直至今日,趙恆空有長子之實,卻仍未授予太子之位。
家是風流皇帝,喜行書、好作畫,對鑑賞亦很在行,這麼多兒子中,也只有皇三子趙楷繼承了他幾分本事,因而家最喜的自然是趙楷了。
正因爲如此,地位尷尬的趙恆此時若是再不表現出一點兒喜好來吸引家的注意,這太子之位早晚離他越來越遠,行書、作詩,他比不過皇三子,再如何努力也是徒然,最後,趙恆心頭一熱,便決心在鑑賞上做些文章。
沈傲一邊聽,一邊想:“這和我有什麼干係,我只要大皇子給得起彩頭,就了。”只是不知蓁蓁會不會去,周若和春兒沒有來,已經很讓人傷心了。對了,還有那個鄭公子,鄭公子啊鄭公子,今日你最好不要撞到本公子手裡。
二人並肩到了皇長子趙恆的府邸,說是皇子府邸,可是比起國公府來,規模卻是顯得小了,與各大王府相比,也顯得樸素;門口七八個門丁一字排開,幾個管事的太監穿著簇新的袍在外迎客。
周正的馬車恰恰駛過來,沈傲、周恆迎過去,周正下車隨即看見他們,微微一笑,先是對沈傲道:“這一次沈傲要爲我拔得頭籌,讓汴京人瞧瞧我家外甥的厲害。”
隨即目又落在周恆上,見他也來了,那眼眸中的厲倒是緩和了許多。做爹的收藏古玩,兒子有些興致也是好的,便朝周恆道:“恆兒,聽說你也要參與鑑寶?”
周恆見了周正,便如老鼠見了貓,心驚膽戰地道:“是的,父親。”
沈傲看在眼裡,心裡就笑:“果然是一降一,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周爺,如今卻是服服帖帖,真是難得一見。”沈傲向周正道:“姨父,表弟雖說剛剛行,進步得卻是很快,這一次參與鑑寶,倒不是要炫耀他的眼力,不過是尋個機會歷練罷了。”
周恆頜首點頭,笑道:“都隨我進去吧,看看你們的曾伯父是否已經到了。”
步皇長子府邸,沈傲沿路所見,心裡爲趙恆惋惜,看來這趙恆還真是悲催得很啊。說他是太子,他又名不正言不順,不能主東宮;可要說他不是太子,按照這大宋朝的規矩,該早已被封爲親王、郡王了,現在是左右不靠,既沒有東宮,也沒有王府,只能暫時在這大宅子裡容。
由一個長隨引著進正廳,許多人已經等候多時了,有許多認識周正的紛紛站起來對著周正行禮,周正一一還禮,場面顯得頗爲熱鬧。
沈傲和周恆是小輩,自然是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地站在周正的邊,陪著笑臉兒。
過不多時,人越來越多,好在這大廳不小,倒是容得下這許多人,那僕役們端著茶盞穿梭其間,或爲客人斟茶,或遞上汗巾。
周恆神神地對沈傲道:“這一次來的高手不,表哥小心了;你看那人,便是號稱黃金瞳的劉相公,你別小瞧了他,我父親曾說,這汴京城裡,他的眼力是最好的。”
沈傲興致地微微一笑,順著周恆手指所指的方向過去,那匪號黃金瞳的劉相公長得很是消瘦,端坐在席上,正與一人垂頭細語,時不時擡眸去看外頭的天,顯然已是等不及要一試鋒芒了。
沈傲冷哼了一聲,沉聲道:“黃金瞳?我今日他變鬥眼。”沈傲是最看不得別人取個匪號到顯擺的,真正的奇人異士,本就不在乎這點虛名,這個劉先生,名利心太重。
不過……沈傲比那黃金瞳也好不到哪去,大哥不說二哥,罵黃金瞳名利心太重的同時,沈傲心裡又想:“不太對頭啊,名利心重有什麼?這不正說明有上進心嗎?難道一定要做個士,才顯得淡泊?本公子還是擁有自己的上進心,讓那些裝的傢伙們淡泊去吧。”
周恆聽沈傲囂張的話語,哈哈大笑起來,一時大意,竟惹來不目,連同那周正的冷冽眸掃過來,周恆頓時捂住,不敢再發出聲音。
這廳堂之上還有一層閣樓,閣樓上的廂房裡小窗兒支開,不需探頭,便可一覽廳中全貌,這廂房中已備好了瓜果,茶點,大皇子趙恆正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在一張太師椅上,趙佶則慵懶地闔目養神。
在趙佶跟前,趙恆是大氣都不敢出,相比許多皇子來說,趙恆並沒有出彩的地方,就是相貌也不似趙佶那樣儒雅瀟灑,平庸至極;若不是仗著大皇子的份,只怕趙佶連和他說話的功夫都不多。
越是如此,趙恆便覺得如履薄冰,不敢有毫的懈怠,給趙佶斟了茶,笑著道:“父皇,這一次汴京城中的鑑寶大師都請來了,父皇只需作壁上觀,便有一場好戲可看。”
趙佶張目,問道:“楷兒和紫蘅怎麼還未到?”
這一句話瞬間讓趙恆的臉僵了僵,隨即又恢復了唯唯諾諾的模樣,低聲道:“三弟和紫蘅妹妹就要來了,有他們陪著父皇在這兒看著,父皇的心裡頭也舒坦一些。”
趙佶微微一笑道:“這裡不必你伺候,你下去主持鑑賞會便是。”
趙恆連忙道:“時候還早著呢,再讓他們等等。”將斟好的茶恭送到趙佶前,趙佶接過了,輕輕喝了一口,突然擡眸:“你泡茶的功夫倒是有了長進,這一手茶是跟誰學的?”
趙恆正要作答,便聽到有門房高聲唱喏:“鄆王殿下、清河郡主到。”
趙佶心大好地笑了,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道:“快,去把他們接上來。”
趙恆也是很驚喜的樣子,道:“兒臣這就下去,好久不見三皇弟,真想和他敘敘兄弟之誼。”說著,便步出廂房。
過不多時,三皇子趙楷和清河郡主趙紫蘅二人一道兒進來,大廳頓時肅靜起來。有幾個人與趙楷是認識的,過去對他行禮,趙楷只是微微笑著回敬;倒是他邊的趙紫蘅,滿臉苦大仇深的模樣,眼睛一掃,便看到沈傲,扯著邊的皇三哥給自己壯膽,走到沈傲面前,怒目道:“快說,你師父的大姨母到底怎麼個可怕法?”
原本二人是打算化作其他份來的,誰知趙紫蘅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就是要讓沈傲知道也來了!
全場譁然!師父的大姨母很可怕嗎?許多都弄不明白,一雙雙眼睛向沈傲,不人心裡想:“此人莫不是得罪了清河郡主?若是如此,這人只怕要完了,清河郡主甚得家寵,得罪了,可不是好玩的。”
沈傲哈哈一笑,道:“我師父見了他大姨母,便會失,足足流個三五日才能止住,你說他大姨母可怕不可怕?”
趙紫蘅頓時驚住了,道:“還有這樣的事!陳相公的大姨母會法嗎?”
沈傲不再理,向趙楷呵呵笑道:“殿下,請恕沈某放肆,不知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
趙楷正要笑著作答,眼睛一瞥紫蘅,只見怒目向自己,那友善的客套話頓時吞進肚子裡去了,抿著搖搖頭,意思是說他和沈傲並沒有見過。
趙紫蘅冷哼一聲笑道:“沈傲,這一次你死定了,你通書畫,就一定不擅長鑑寶,我是來看你出醜的,教你輕視我,要我爲你跑。”
倒是夠直爽,讓那些側耳旁聽的人聽了個目瞪口呆。沈傲笑著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擅長鑑寶?”
趙紫蘅便道:“你不要裝了,這是三皇子殿下說的,他的話你總該信吧?”
我信你纔有鬼,沈傲心裡暗罵,再看那趙楷,只見趙楷搖頭苦笑,攤上這麼個不懂人世故的妹妹,看上去力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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