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蓁蓁兩個字，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一齊向高臺，不多時，一個倩影盈盈而出，腳步輕。

衆人注目去，嗓子眼都要冒出來了，那高臺上的清麗影，卻不是蓁蓁是誰？

蓁蓁繯首一福，道：“諸位大人，諸位公子，蓁蓁今日要爲大家所唱的，乃是沈傲沈公子的一首新曲……”

這句話道出，自然是許多人略略不爽了，據聞沈公子和蓁蓁二人有私，甚至還有傳言，沈傲那傷風敗俗的傢伙已近水樓臺先得月了，許多人都不信，或者說心中期盼著不去相信。

只是這一次蓁蓁親口道出即將要唱的曲兒是沈公子所做，不人的心思便搖了。

沈傲和蓁蓁莫非真有私？

有了這個心思，在座的不人心如死灰，神黯然，須知窈窕淑、君子好逑，在座的哪個不承認自己是君子，蓁蓁這樣的人兒自然是夢寐以求的了，可惜，可惜，好好的一朵花兒，被豬拱了。

沈傲自然不知道有多人在心裡腹誹他，眼眸落在蓁蓁上，約燈火中，只見披著一件霞，純白織抹掩住前的盈，著淡淡的水藍。下罩水藍綢百褶，華而樸實，素淨淡雅而又不失大氣。襬巧然繡著朵朵素淨白蓮，明紗輕飄，如夢似幻，現子白皙、吹彈可破的凝脂之。

比之方纔的壁君，雖然比之樸素，亦沒有畫過多的胭脂、紅脣，可是此刻，只看到，那壁君小姐的天卻在沈傲的腦海中慢慢淡忘，六宮黛無，看來白大酒鬼的詩果然不是虛言，直到現在，沈傲纔不得不相信。

那盈盈可握的腰肢雖是微微，可是渾上下，卻出了俗的仙子之氣，再無其他了。

蓁蓁似是輕輕吸了口氣，目顧盼，波流轉之間風自現；頰旁著紅暈，淡淡散開；人的脣微啓，珠玉落盤之聲仿若天籟傳出，先是一聲清唱，隨即盤膝坐下，弄前長琴，叮咚樂聲作起，配著那天籟之音，所有人神恍惚，竟一下子沉浸下去，陷這樂之中。

蓁蓁的聲線出奇的宛轉悠揚，彷彿真的變了那拉住了丈夫的妻子，星眸落向虛空，卻似是在低聲呢喃訴說，那爲丈夫的擔憂的神似是染開來。

一曲終罷，衆人如夢方醒，霎時歡聲雷，就是沈傲，也不得不佩服蓁蓁的表演，遠眺過去，只看到場中無數的繡球飛舞，鋪天蓋地。

吳三兒臉都變了，心裡有些發虛，擡眸了沈傲一眼，卻看到沈傲只是含笑，似是不爲所的樣子，這才漸漸放下心，心裡想：“沈大哥說能贏，就一定能贏的。”

不妨周若冷聲道：“蓁蓁姑娘一曲驚四座，這花魁非蓁蓁莫屬了。”

沈傲笑道：“表妹不相信我嗎？表哥說顰兒能贏，就一定能贏。”

周若白了他一眼：“沈公子的話，我可不敢信。”

靠，居然不相信我，須知誠信是我的立之本，看來表妹對錶哥沒信心啊。

沈傲心裡一想，其實他也有些發虛，不過不到最後，他是絕對不會輕易言敗的。

蓁蓁盈盈而去，繡球的數量也統計出來了，竟有三百四十二個，比之方纔績不俗的壁君竟是足足多了三倍，這樣的績，已是獨佔鰲頭，先前的幾個勾欄的頭牌，就是拍馬也追不上。

沈傲心裡清楚，若不是許多看客心中還有幾分期待，只怕這繡球也早已拋出了，若不是還有一個號稱看死人不償命的顰兒的存在，蓁蓁奪冠，只怕是毫無懸念的。

晃眼之間，又有七八個姑娘上臺，唱歌跳舞不一而足，已經有人來通報顰兒準備上場了，耳室中的氣氛張起來，沈傲走到顰兒邊，低聲道：“顰兒，這一次看你的了。”

顰兒頜首點頭，雖被輕紗擋著，仍可看到那臉頰上飛上一抹紅豔，福了福子，由幾個侍引著先去更。

沈傲朝吳三兒使了個眼神，吳三兒會意，也飛快地跟著去了，當然不是去看顰兒更，而是先去佈置高臺。

終於到了顰兒，等到有人唱喏著請顰兒姑娘場時，全場又是一陣窒息，傳說誰看了顰兒一眼，便立即茶不思飯不想，吃不好睡不香，毅力好的保準消瘦個幾圈，把持不住的，非魂飛魄散不可。

這樣的人兒，卻是所有人都不曾見過，眼看就要一睹顰兒風采，所有人都不由得長了脖子，比之蓁蓁，顰兒更令人期待。

只是先走上高臺的，卻不是顰兒，而是吳三兒，吳三兒呵呵笑著朝大家拱手道：“諸位，應顰兒姑娘之邀，我們需將這裡佈置、佈置，請諸位放心，並不會擔心諸位太多時間。”

吳三兒說罷，指揮著兩個隨來的小廝，在高臺上掛上六七盞紅燈籠，又在這高臺上灑下不花瓣，那些看客，這個時候卻沒有鼓譟，饒有興趣地在等待，要看看到底故弄什麼玄虛。

紅燈籠一懸，整個高臺之上霎時之間變得朦朧起來，那的澤照耀著，卻多了幾分出塵之氣，吳三兒等人退散，便看到一個綽綽的影，輕輕扭著纖細的腰肢，一步步走上高臺。

“是顰兒姑娘，顰兒姑娘來了！”有人忍不住發出喊聲，眼珠子一不，卻似有些看不清，眼睛，只看到朦朧線中，一個羸弱的軀，穿著紅玫瑰花泡泡袖上，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腰間用金煙羅系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髮低垂斜碧玉瓚釵，顯的態修長卻又弱不風。

這件，恰恰是沈傲爲之設計的，既用了一些北宋的特徵，又融匯了後世的大膽設計，尤其是那的束腰，恰好將顰兒的材勾勒的人妙曼。至於那前繫著的大蝴蝶結，卻又多了幾分讓人忍不住呵護的可俏皮。

顰兒盈盈徐步過來，睜著大眼空無一，似乎對眼前的事漠不關心，那從所未見的步伐大幅度扭著，竟是懶貓搖晃一般，生出倦意來，遠遠去，既人又生出不可之。

這樣的和步態極，也十分新穎，配合著那朦朧的線，讓所有人都忍不住長脖子，不斷的去亮眼睛，要去看清顰兒的真容。

只是越是認真看，卻仍然只是看到那兩灣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目，眼眶中似是淚點點，除了一副羸弱之態，其他的細節，就再看不清楚了。

“果然是人間絕，不可方啊。”有人忍不住大發議論，雖看不顰兒的全貌，可是隻覬覦一角，在那朦朧之中，便已砰然心中了。

許多人紛紛依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一雙淚點點的眸，都有一種要衝上去摟住的腰肢，悉心呵護顰兒的衝。

這種心理暗示越來越強烈，竟是有人忍不住先將繡球拋上去了。

再好的事看得仔細了，也不過產生好，可是那若若的朦朧，卻讓人悸不已。

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不如不著，其實也屬於這種心理。

只看顰兒微微一福，看客們忍不住吸氣，倒是生怕這弱不風的弱軀不小心摔倒，心都揪了起來，便聽到顰兒帶著楚楚可憐的聲音道：“賤妾見過諸位大人、公子，今日顰兒在諸位面前獻醜，就唱一首曲兒吧。”

的聲音並沒有蓁蓁聽，更沒有師師的妖豔，甚至還略有瑕疵，可是那楚楚可憐的聲音，卻是令人如癡如醉，讓人更添呵護之。

顰兒雙手垂著，既沒有妖嬈，沒有刻意的去賣弄風，更沒有蓁蓁的仙子之氣，卻只是這樣一站，好像隨時要被風兒吹倒一樣，那弱柳扶風的腰肢，正如纖細弱的楊柳在風中搖曳一般楚楚人，令人心生憐惜。

顰兒櫻口一張，便開始唱了：“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自古傷離別……”

這首詞兒倒是並不新奇，乃是柳永的《雨霖鈴》，大意是說：秋後的蟬得是那樣地淒涼而急促，面對著長亭，正是傍晚時分，一陣急雨剛停住。在京都城外設帳餞別，卻沒有暢飲的心緒，正在依依不捨的時候，船上的人已催著出發。握著手互相瞧著對方淚閃閃的眼睛，直到最後也無言相對，千言萬語都噎在間說不出來。想到這回去南方，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煙波，那夜霧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無邊。

自古以來多的人最傷心的是離別，更何況又逢這蕭瑟冷落的秋季，這離愁哪能經得了！誰知我今夜酒醒時在何？怕是隻有楊柳岸邊，面對淒厲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了。這一去長年相別，相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氣、好風景，也如同虛設。即使有滿腹的意，又再同誰去訴說去？

這首詞在勾欄中流傳最廣，也最爲悲切，一個書生與青樓互道別離，那即將千里相隔，或許一生再不能相見的酸楚躍然詞上，綿綿的哀愁之意，讓人不忍去聽。

顰兒的聲音並不，可是唱出這首詞兒來，卻多了幾分悲慟之意，沒有琴音伴奏，只是佇立在高臺上，纖弱的軀猶如一葉扁舟，隨時要被風雨吹打，唱著唱著，那淚更是幾出來，連聲音也漸漸嘶啞了起來，卻更增添了幾分淒涼。

“聽的真是教人心碎啊。”沈傲全沒有心碎的樣子，喜上眉梢，原本他還怕顰兒作不出自己想要的覺，可是誰知，這顰兒卻天生是林妹妹的料子。

周恆亦是沉眉，陷迷醉之，道：“表哥，顰兒這曲兒唱得雖不聽，可是我聽了，卻覺得心裡酸酸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堵著一樣，一口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哎……我見尤憐啊。”

他搖頭晃腦的拽著文，臉卻是難得的莊重。

周若亦是陷深思，彷彿也被那聽的曲兒染了，星眸中落出點點淚花，被那詞兒中的故事。

再去看看客們的模樣，那顰兒的曲兒落下，看客們卻並沒有反應，彷彿在回味著餘音，許久之後，才紛紛鼓譟，大聲好，無數的繡球拋向看臺。

顰兒的角，更像是個楚楚可憐的小人，彷彿隨時都有不幸的事發生在的上，這種不幸流出來的悲慼，人至深，看客們霎時間都拋去了念，一時大，手中有繡球亟不可待的拋出去，就是沒有繡球的，也爲之傾倒的大聲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