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被遼人牽制,爲了堤防西夏人,又不得不扶助吐蕃人牽制西夏,偏偏吐蕃諸部又被泥婆羅牽制,按道理,這本是一個死局,要拉攏泥婆羅,大宋就必須許諾於足夠的好。
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而蘇爾亞王子的到來,不過是討論好的多而已,爲了得到最大的好,蘇爾亞王子自以爲捉住了大宋的七寸,是以屢屢使出手段以求激怒趙佶,擺出最強的姿態,迫大宋就範。
朝廷的部,原本也早已列出了底線,這個底線,雖然不至於尊西夏那樣過於令人難以接,可是每年贈予的金銀、帛布亦是不。所謂漫天要價,落地還錢,雙方明爭暗鬥,都是希能在正式換國書前能佔住上風。
偏偏蘇爾亞王子念出的那句詩文,卻只想著嘲諷,竟不知道這首詩對於皇帝來說,不啻於是最惡毒的詛咒。
若不是趙佶尚存有幾分理智,換上一個脾氣暴躁之人,就是現在就將他拉下去砍頭也是極有可能的。
不過沈傲卻突然提到了吐蕃和蘇丹,卻是令所有人大不解,唯有蘇爾亞王子,卻是變了臉。
泥婆羅國地南亞,能對之產生影響更大的是天竺,對於天竺,禮部並非全然不瞭解,可是對蘇丹,他們卻知之不詳;偏偏沈傲提及蘇丹,令蘇爾亞王子心中一凜,蘇丹恰恰是泥婆羅的肋,有蘇丹大軍陳兵境,泥婆羅莫說是去招惹吐蕃,就是自保尚還是一個問題。
所以,從一開始,泥婆羅人就在虛張聲勢,一語道破出來,泥婆羅的本錢就沒了。
沈傲人畜無害地笑著,一雙眸子,卻是直愣愣地著蘇爾亞王子,彷彿一眼悉了他的弱點,似笑非笑之中,卻含著智慧的澤。
蘇爾亞王子冷哼一聲,心中轉了無數個念頭,表面上雖然鎮定自若,可是心之中,卻是駭然。
沉片刻,突然走至殿中,朝趙佶行了個禮,朗聲道:“大宋皇帝陛下,泥婆羅國願向大宋朝稱臣納貢……”
這一半話說出,羣臣頓時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了?國書尚未定稿,便急不可耐地要稱臣納貢?
蘇爾亞王子繼續道:“不過小王遞的國書,還要請陛下斟酌一二,不如這樣,小王願與陛下來一場賭約,若是小王勝了,則大宋需按泥婆羅國國書的條件訂立盟誓。可若是小王敗了,國書可任由陛下刪減。”
這一句道出,更是令人大不解,不過這賭局,倒也公平,值得一試,就是趙佶,此刻也不由心,便道:“卿要賭什麼?”
沈傲心裡卻明白了蘇爾亞的意思,泥婆羅國的底牌被自己翻了出來,若是再耽擱拖延,對泥婆羅越是不利,與其如此,不如一賭定乾坤。
說到這個賭字,沈傲當之無愧的在這個時代絕對算是翹楚的人,因而也不說破,笑地等著聽蘇爾亞怎麼說。
只聽蘇爾亞道:“賭騎馬。”
“騎馬?”羣臣又是一陣議論,若說比作詩、作畫,這大宋是穩贏的了,至於騎馬,卻也不見輸,大宋雖是已儒立國,可是武進士也是不,宮苑之中良馬寶駒更是不計其數,這王子又是故弄什麼玄虛。
趙佶一時沉默,踟躕不下,泥婆羅王子既已提出,他若是否決,則會被人看作是畏懼,不敢應這賭約。可是若點了這個頭,這賭約卻又是泥婆羅人提出,定有必勝的把握。
左思右想之下,趙佶終是頜首點頭道:“好,朕便和你賭一賭。”
許是方纔過於抑,趙佶猛地拍案而起,那冕珠之後的臉上,卻有一種不容侵犯的神采。
………………
皇宮苑中,自有跑馬的場所,不過那裡屬於後宮,外臣是絕不能進去的,因此,這賽馬地便改在了前殿,沿著一條幽幽苑河,恰好有一條寬闊的走道,這一場賽馬,賭注實在太大,更是事關大宋朝廷的臉面,因而趙佶極爲慎重。
比賽的規矩已經商定,三局兩勝,誰若是能在沿著這苑河跑一圈,最先抵達者爲勝。
爲了保險起見,趙佶派出的賽馬之人乃是殿前指揮使胡憤,殿前指揮使統管軍騎軍,是久習馬戰的,更通曉戰馬的習,派他出馬,最爲穩妥。
至於蘇爾亞王子,派出的卻是後的一個人扈從,就是方纔那個對沈傲嘰裡咕嚕的那個,此人眼眸中閃過一躍躍試,與王子低聲用泥婆羅語談,那王子時不時笑地擡眸去看胡憤,冷笑連連,扈從似是聽了他的授意,不斷點頭稱是。
家被一大羣人擁蔟著,沈傲份低微,自然是站在外圍,倒是那楊戩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的側,微笑著道:“沈公子方纔痛快得很哪。”
沈傲正道:“罵人不是學生的本行,學生還是喜歡以理服人,不過既然是爲皇上效忠,學生只有咬著牙,不顧自己的清白名節,也得上了。楊公公,你看那泥婆羅人的馬……”
楊戩順著沈傲的指尖看著王子扈從牽著的一匹馬,這馬形優,格中等,各勻稱的很,楊戩縱是對馬一竅不通,卻也忍不住道了個好字,接著對沈傲問道:“沈公子也懂馬?”
若是楊戩知道沈傲在前世曾用價值數萬的馬去騙了一匹三百萬金的寶馬,只怕就不會問這麼稚的問題了。
在後世,騎逐漸演化了一項貴族運,與之相對的,一匹好馬的價值也是不菲;若是一匹統純正的神駒,剛剛出生,就可賣到千萬元。有了利潤,就有藝大盜作的空間,而這個前提就是,作者必須對馬極爲通。
沈傲微微一笑:“這是阿拉伯馬,阿拉伯馬以麗、聰穎、勇敢、堅毅和浪漫而聞名於世。它最大的特點是有著旺盛的力特別適合於耐力賽。蘇爾亞王子以阿拉伯馬進行短途賽馬,嘿嘿,若是學生所料不差的話,他們一定還有後著,否則必敗無疑。”
楊戩聽沈傲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道:“他們能有什麼後著?莫非耍詐?”
沈傲苦笑道:“學生哪裡知道,我們試目以待就是。”
楊戩若有所思地點頭,卻是覺沈傲更不簡單了,一個文人,竟然對馬也有研究?這能簡單嗎?
過了片刻,蘇爾亞王子突然向人羣這邊走來,朗聲道:“大宋皇帝陛下,既然已經立下賭約,小王還有個不之請。”
不等趙佶有所反應,蘇爾亞王子就繼續道:“若是此戰得勝,陛下能否將祈國公府的小姐嫁給小王,小王曾與周小姐有一面之緣,甚爲欽慕,願與大宋結爲秦晉之好。”
他聰明的地方就在於一開始只提出一個餌,先教趙佶同意比賽,隨後又層層追加籌碼,既然比賽已是定局,籌碼的問題,爲大宋皇帝,卻也不好拒絕。
趙佶果然一時沉默,正在猶豫之際,王子又道:“若是大宋以爲這一場賭局必敗無疑,陛下就當小王方纔的話沒有說過好了,我泥婆羅的勇士人人都會騎馬,小王的這個扈從,在泥婆羅國騎是最劣等的,這一次派他出賽,便是怕引起陛下的不快,說我泥婆羅國倚強凌弱。”
這激將計實在太明顯了,王子的臉上,彷彿就寫著激將兩個字,偏偏雖然大家都知道,在這種場合,趙佶卻是斷不能示弱的,趙佶冷哼一聲,再也沒有猶豫地道:“朕準了,卿切記信守諾言的好。”
王子呵呵一笑,又旋去和那扈從低聲說話。
沈傲看著蘇爾亞王子,脣邊帶出一抹難以讓人看穿的笑意,只是這笑意卻不及眼底,眼眸中飛快地閃過一殺機
王八蛋,什麼便宜都想得,囂張的人見得多了,卻沒見過這麼囂張的,想表妹跟著你去泥婆羅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休想
心裡雖是罵了這王子祖宗十八代,可是臉上卻仍是一副恬然的樣子,他平時很怒,可是真正到了怒不可遏的時候,卻會表現出異常的冷靜,這是一個大盜的基本素質,也正是因爲如此,沈傲纔是一名出的藝大盜。
而沈傲無論面對多大的敵人,都會笑著看著那人,越是笑得燦爛,越是對那人痛恨。
那扈從已經開始牽馬場,殿前指揮使胡憤也是牽著一匹渾雪白的良駒,徐徐場,胡憤乃是老將,曾多次參加對西夏和遼國的衝突,年輕時更是中過武舉,其中騎功夫極爲出。此後上任爲殿前指揮使,統管騎軍,更是整日與馬爲伴,騎功夫了得。他個子不高,臉上平淡無奇,甚至臉略有泛黃,只是渾上下,卻有一濃重的彪悍,一雙眸子打量了他的對手一眼,冷哼一聲,便拉住繮繩,人如鷂子翻一般輕巧的躍上馬背。
衆人見他上馬的樣子,頓時傳出一聲歡呼,他上馬雖然平淡無奇,可是沒有一的凝滯,渾然天,這一刻還在馬下,下一刻就順理章的出現在馬背上了。
至於那王子扈從,卻也是從容得很,抓住馬鬢髮出一聲怪,輕巧地躍上馬背去。
兩個人拉著繮繩,都在安著躁不安的坐騎,只等著一聲令下,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