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省發生的事，暫時和陳豔無關，而是和專項行有關。

在陳豔回國之前，夏想決定冷理陳豔事件，主要也是現在陳豔事件卡在了一個環節之上，只有等陳豔解決了和江安之間的問題之後，才能進一步推。

夏想早在手排除省政斧之中的最大障礙之前，就知道必定會引發反彈。王向前在西省有深固的關係網，他從晉市委書記到副省長，再到常務副省長，在晉的年頭超過十年，在副省長的位置上超過六年，能沒有一批死忠追隨？

沒有才怪了。

排污清查的專項行，在開展不久，就遇到了重重阻力！

馬懷明是曹永國的留勢力，也是曹永國在西省任上僅存的碩果。夏想一上任，馬懷明就迅速靠攏，沒有任何猶豫，不僅因爲他惠於曹永國之甚多，還因爲他在省政斧班子之中深王向前的排。

其實雷治學也知道馬懷明是曹永國的勢力，卻一直沒能挪開馬懷明，主要也是馬懷明爲人格外謹慎，事事小心無大錯，誰想挑他的理都挑不出來。

小心無大錯的人，不代表就沒有理想。馬懷明爲人正直，一心爲國爲民，但最大的缺點就是膽小，膽小就目不夠長遠，相比之下，優點就是隻要是他認定的人，必定追隨到底。

馬懷明負責排污清查專項行，並且順勢從王向前手中拿過了環保口，算是他在省政斧多年任職邁出的最紮實的一步。其實他比王向前資歷還老，卻一個只是普通副省長，始終未進常委。

當馬懷明滿懷信心、躊躇滿志地準備在排污清查專項行之中大展手腳，還百姓一片藍天，還西省一個明天時，卻遭遇到了想象不到的阻力和困難。

首先是各大煤企奉違的消極態度，讓他惱火卻又無可奈何。各大煤企是排污大戶，又是利稅大戶，每個煤老闆幾乎都是人大代表或是政協委員，個個財大氣，又後有人，對他的檢查工作表面上十分配合，暗中早就提前得到了通知，表面文章做得十分漂亮，實際上排污問題一點也沒有得到治。

換言之，煤老闆們本就沒將省政斧的排污清查專項行當一回事，認爲只是走走過場。甚至有些人放話說，真要嚴格地排污清查，西省經濟倒退二十年也補償不了停產的損失。

江剛也明裡暗裡嘲諷排污清查不過是花架子，是吃多了沒事幹，腦子一熱的產。西省就是兩個選擇，要麼污染著賺錢，要麼乾淨著貧窮，沒有折衷的選擇。

在煤老闆團結一心的聯合防之下，馬懷明初戰失利，無功而返。

馬懷明當然不會甘心，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副省長，連幾個煤老闆都拿不下，顯得很是無能，就決定採取突然襲擊的方式突擊檢查。

結果，不管事先佈置得如何周，安排得如何細緻，每次突擊檢查總是撲空，甚至有幾次馬懷明還注意到煤老闆得意洋洋的冷笑，他就知道，專項行小組之中，有人給煤老闆通風報信。

在突擊檢查江剛的安達礦業一污染嚴重的排污點時，等馬懷明到人到達現場，卻發現排污點乾淨得沒有一滴污水，對，一滴也沒有，漂亮得好象整容之後的韓國明星。

如果排污點有一半污水一半清水，哪怕剛剛達到排污標準，馬懷明上當騙的覺還輕一些，至對方的手法還算有誠意，有畏懼之心。現在乾淨得好象五星級酒店的洗浴池，就說明對方不但早早知道他會今天來突擊檢查，而且還擺出一出烏龍請他欣賞，意思就是，不是要排污清查？請看，乾淨得可以洗澡。

其實就是當面打臉的諷刺！

江剛親自出面接待了馬懷明，一邊恭敬十分地彙報安達礦業在排污方面做出的巨大績，一邊向馬懷明抱怨：“馬省長，專項行是好事，但總是突擊檢查，影響了企業的正常生產，一次檢查需要停產三天來安排接待，勞民傷財不說，還影響企業的生產積極姓，減產，就影響企業效益。企業效益下降，就影響了政斧稅收。”

被江剛暗中表面上擺了一道，又當面苦屈，馬懷明有好氣纔怪：“江剛同志，夏省長下了死命令，寧肯關停一批排污不合理的企業，也不能靠犧牲人民健康換取經濟增長。”

江剛怪氣地一笑：“馬省長要是接到底層百姓的生活，就不會這麼說話了。不知道有多挖煤工人當我是救星，哭著喊著要下井。只要能下井，死活都是錢。活著掙小錢，死了賺大錢，怎麼都劃算。”

馬懷明眼中噴出怒火：“江剛，你說話要拍拍良心。”

“馬省長，良心是熱的，可是煤炭是冰的。我已經爲政斧解決了就業問題，還每年都上十幾億的稅收，也是市政協委員，我可以無愧地說，我是榮的納稅人。”江剛纔不怕馬懷明，一個不是常委的副省長，又沒有太強的後臺，想他？想都別想。

以他在西省的雄厚基，別說馬懷明，雷治學都別想上分毫。

馬懷明氣得拂袖而去。

……馬懷明遭遇到的各種阻力和招，他並沒有向夏想彙報，夏想卻已經從其他渠道瞭解得一清二楚。

對於馬懷明的遭遇，夏想早有預料，西省龐大的商勾結的利益集團，其程度和同心協力，遠超外界的想象。

其實馬懷明並不知道的是，在他明面上排污清查的背後，哦呢陳和蕭伍也沒閒著，跟在他的背後，系統地對西省污染嚴重的企業了一個底！

馬懷明不好就遇到的各種阻力向夏想彙報，以免顯得有點困難就向領導告狀是很無能的表現，但他的背後有兩雙眼睛將他的遭遇盡收眼底，不但十分詳細地向夏想彙報了每一個困難，而且還從側面分析了每個排污企業的生產規模、產值利稅以及後臺。

可以說，哦呢陳和蕭伍在背後所做的大量工作，比馬懷明表面上取得的績強大多了，也正是夏想的本用意所在，他本來就對省政斧主導並由馬懷明負責的排污清查專項行，沒抱太大的希。

哦呢陳和蕭伍掩藏在專項行背後，借馬懷明正面出擊的掩護而從側面的出手，纔是夏想的深遠用心。

基本上可以說，借專項行的東風，讓夏想對西省的重點排污企業徹底了一個門兒清！

……而在京城發生的一件事，似乎和西省排污清查的專項行並無關係，但和上次吳才洋的講話時機十分敏並且令人不得不深思一樣的是，總理在一次可持續發展論壇上發表的重要講話，爲西省政斧排污清查專項行做出了強有力的詮釋。

總理的講話題目爲《絕不靠犧牲人民健康換取經濟增長》！

“中國是可持續發展的堅定支持者和實踐者。在中國的傳統價值觀中，蘊含著可持續發展神。兩千多年前，中國古代哲學家就提出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思想，倡導人與自然和諧相，這是可持續發展追求的最高境界。”

“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正於工業化、城鎮化快速發展的進程中，發展中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的問題還很突出。中國的資源稟賦差、人均佔有量低，生態環境脆弱，各地發展很不平衡，按照新的國家扶貧標準……我們絕不靠犧牲生態環境和人民健康來換取經濟增長，一定要走出一條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

總理的講話是面向國際友人和工商界人士的講話，並不是在國經濟會議上的發言，因此，講話的容很生，但提出的問題很現實也很犀利，尤其是絕不靠犧牲人民健康換取經濟增長的鄭重宣告，簡直就是對西省正在推行的排污清查專項行的直截了當的肯定。

當然，夏想知道，總理和吳才洋一樣，並不是隔空喊話對西省的專項行表示肯定，或者說，也只是一個以有心算無意的巧合。

只不過吳才洋和總理兩次講話的巧合時機太敏，就讓外界誤讀爲夏想借吳才洋之勢和總理之力，意圖從上向下施，要從人事和施政兩方面破局。

總理講話之後，雷治學當即向京城打去震驚和求解的電話。

在向京城打出電話的同時，夏想也向京城打出了一個關鍵的電話。不過和雷治學眼中只有中央領導只見高山不見小草不同的是，他的電話，是爲了一個最底層的百姓所打——李老漢。

在京城被嚴加保護的李老漢，在向楊威了他的不幸遭遇之後，就讓見多了人間不平之事的楊威也氣得怒火中燒。

在夏想的電話之後，在楊威的陪同下，李老漢從京城飛來晉。

一個幾乎被所有人忽視的小人，最終帶來的破壞力，是無法想象的巨大。若干年後，後世的史學家將陳豔事件視爲夏想在西省的伏筆，將李老漢事件視爲夏想在西省的導火索，而最終在某一個節點之上，陳豔事件和李老漢事件合併一，一舉炸開了西省灰濛濛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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