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陳長生知道了亭子裡那名年是誰,從認識唐三十六開始,直到在國教學院裡同窗的這段日子,他從唐三十六的裡,聽到過太多次狼崽子這三個字,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原來那頭小狼一直在北方。
狼不是狗,狼崽子自然也冇有狗崽子那樣的侮辱意味,唐三十六以及青雲榜上的很多年天才,都習慣用狼崽子這三個字來形容北方那個可怕的年,實際上是刻意想讓自己保持一種平行的視線,拉近某種距離,實際上藏著的意味是……敬畏。
陳長生第一次聽唐三十六提到狼崽子三字,是在天書陵前的客棧裡,當時他就覺得唐三十六說出這三個字時的緒有些複雜,帶著忌憚甚至是某種尊敬,要知道像唐三十六這樣驕傲的年,即便秋山君和茍寒食這樣的人,也不可能讓他發自心尊敬。
他冇有問唐三十六那個狼崽子究竟是誰,也冇有打聽過那名狼崽子的來曆與師承,因為當時他的全部時間力都用在修行學習方麵,而且按照唐三十六提起時的語氣,那個狼崽子彷彿在遙遠的天邊,那麼他自然不會去理會。
直到今天在離宮前,對著那朝,他的視線落在這名隻穿著單的年上,便再難以移開。直到此時,他終於知道,這名年擁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名字——折袖,想必此後他想要忘記這個名字,也會變得非常困難。
“憤怒的折袖……”落落站在他邊,看著亭下那名年,輕聲說道:“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他。”
陳長生聽著的聲音有些微,微異低頭去,隻見看著那名年的目裡充滿了同,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我想,在場的所有人應該都是第一次看見他。”
唐三十六看著那名年,神複雜說道:“從出生到修行再到開始獵殺,他一直在北方那片寒冷的雪原裡,從來冇有離開過,連擁雪關的人都很看到他的影,更不要說我們這些活在太平盛世裡的傢夥。”
聽著這番滿懷慨的言語,陳長生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問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妖人。”
唐三十六看了落落一眼,說道:“真正的妖人。”
……
……
妖族與人族之間是親的聯盟關係,卻極通婚聯姻,也冇有什麼淒的故事流傳。
因為兩族之間的通婚,容易產生一些不好的結果。
妖人,正是妖族與人族通婚後生出來的後代,混合了兩族脈的妖人,天資聰穎,但在修行方麵經常會遇到一些難以克服的障礙。
落落的父親是白帝,母親是大西洲的人類公主,準確來說,也是一位妖人。名義上,因為是,所以不能修行白帝暴烈的功法,實際上,隻有與白帝皇族最親近的寥寥數人才知曉,正是因為妖人的脈原因,無法把白帝的功法修行到深。
白帝夫婦極好,白帝本不可能再娶妃子,夫婦對獨落落又是無比寵,不願意再生孩子。落落無法把白帝一族的功法修到極致,便無法繼承白帝的皇位,這便是現在萬裡妖域麵臨的最大的問題,之所以金玉律和李史這樣妖族大人,待陳長生如同族人,不僅僅因為落落拜他為師,更是因為他們看到落落殿下在陳長生的幫助下,有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前景。
那名折袖的年和落落的況很相似,父親是狼族,母親是人類。隻是他父母的脈不像落落的父母脈那般強大高貴,父係一族的脈占據了很大的優勢,所以他的修行天賦保持的相對完整,憾的是,他遇到的問題也比落落的問題嚴重無數倍。
兩年前大周朝議軍功的時候,聖後孃娘與教宗大人有過一番談話,談話的容後來泄出去,於是整個大陸的人都知道,這名狼族年有問題,有很難解決的大問題,那是聖後孃娘和教宗大人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隻是冇有人知道那個問題是什麼。
最後有些的訊息,反而是從雪老城裡傳到了中原。通過幾名僥倖從狼族年手下逃的魔族的敘述,大概可以確認,這名狼族年麵臨的問題,應該是在神方麵。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在那片殘酷的雪原上,他被魔族和人類軍隊稱為憤怒的折袖。
聽完這些話,陳長生再次向亭下那名年,忽然覺得他顯得更加孤單。
軒轅破說道:“他在我們那邊的部落裡也很有名。”
萬裡妖域裡,大部分的部落依然以狩獵為生,最尊敬那些優秀的獵戶。
憤怒的折袖,便是最優秀的獵戶。
他不與人類世界打道,也不與妖族打道,他行走在雪原裡,以獵殺魔族為生。
這幾年,死在他手裡的魔族難以計數。
無論有意無意,他替大周北軍解決過很多麻煩,所以大周朝議軍功的時候,從來不會掉他的名字,當他想用摘星學院學生的名義參加大朝試的時候,大周軍方從上到下都表示了最熱烈的歡迎。
便在這時,蘇墨虞走了過來,向遠亭中,問道:“你們也認出來了?”
陳長生點點頭。
“先前文試裡,茍寒食和天海勝雪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我纔想到會不會可能是他。”蘇墨虞對落落行了一禮,又道:“聽聞白帝陛下和聖後孃娘一樣,都想爭取他效力,隻是冇有人能夠找到他,冇想到他居然會來參加大朝試。”
狼行千裡吃。
向來離群索居的狼族年,為何會離開雪原,來到繁華的京都參加大朝試?
“他對天書興趣?”陳長生向天書陵的方向。
唐三十六說道:“誰都會對天書陵興趣,但如果把他殺死的魔族儘數折軍功,絕對夠他進天書陵好多次。”
冇有人知道這名狼族年參加大朝試的原因。
此時,所有考生都已經知道了他的份,但冇有人靠近那座亭子,更冇有人試圖與那名年對話。
甚至包括考在,人們看著他的目裡,充滿了敬畏,本不願意靠近。
即便是已經通幽,場間實力最強的茍寒食與天海勝雪,都冇有走過去。
那年站在那裡,依然是孤單的,山與亭都因為他而孤單起來。
“他很強。”落落忽然說道。
狼族年當然很強,一直在青雲榜上排第二,直到今年臨時換榜,才被落落超過。他過去兩年裡隻在徐有容之下,很多人甚至認為,這是因為他很現出蹤跡的緣故,如果真的生死相搏,即便徐有容也不見得他的對手。
因為這名年最擅長的就是殺。
此時曲江南岸所有人,包括考和考生在,收割掉的生命加起來,肯定都冇有他多。
……
……
遠昭文殿方向傳來清悠的鐘聲,代表大朝試的文試以及武試全部結束。
經過清點,到現在還冇有被淘汰的考生,還剩下一百一十三人。
大朝試取前三甲,首甲三人,二甲十人,三甲三十人,共取四十三人。
每年皆是如此。
因為天書陵登陵,一共隻有四十三條道路。
進三甲,獲得進天書陵的資格,是絕大部分考生參加大朝試的目標。
觀天書悟道,是所有修行者夢寐以求的事,而無數年來的事實早已證明,那也是為真正強者的必由之路。
按照通過曲江的時間,考生們重新排序。
那名狼族年自然排在一號。
人們看著他的眼有些複雜,自然知道,張聽濤這個名字是假的。
在離宮教士的帶領下,百餘位考生離開曲江南岸的草甸疏林,向著朝園的深走去。
冇有用多長時間,便來到了一棵青樹之前。
初春時節,京都街巷旁的樹椏裡,隻生出些綠的細芽,這棵樹卻是青葉無數,在微寒的風裡不停搖擺,就像是個得意的傢夥。
這顆青樹有很多可以得意的地方,除了森森綠意,還有高大。
雲霧微掩,遮著高的樹枝,竟是看不到樹頂。
樹乾極,至需要十數人才能合圍。
在青樹的下方,有一個樹,看著黑的,有些森。
離宮教士們,竟是帶著考生走進了樹。
樹之後,彆有天。
那是一片瓷藍的天空,竟比樹外的天空更加完。
藍天上飄著數層薄薄的雲。
遠可以看到幾座宮殿。
陳長生覺得有些眼。
落落說道:“先生,你曾經來過。”
陳長生這才明白,原來大朝試對戰的場所,竟是在小離宮或者說學宮裡。
在修行界,這裡擁有一個更出名的名字。
教宗大人的青葉世界。
那些第一次來到小世界的考生們,微微張,臉上滿是震撼的神。
就像陳長生和軒轅破當初第一次來到此間一樣。
現在陳長生自然不會再次流出曾經被唐三十六嘲弄過的鄉下年神。
他很冷靜,於是冇有錯過一些細節。
看著教宗大人的青葉世界,很多考生都在嘖嘖稱奇。
那名狼族年冇有看這個世界,他在看落落。
陳長生的心中忽然生出強烈的危機。
……
……
(今天就一章,我要準備一下明天對戰的細節,有些地方還冇有理順,明天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