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陣雷戰死了?”
就在安陵王李承告別謝安,返回自己軍營時,在襄的南城門城樓樓閣,秦王李慎終於得知了其麾下白水軍總大將陣雷戰死的消息。m
李慎驚呆了,難以置信地連聲說道,“那……那可是陣雷,以一己之力便能剿滅一群千余賊寇的陣雷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平日裡素來溫文爾雅的秦王李慎,此番徹底地抓狂了,右手不住地拍著桌案。要知道,陣雷可是他最為倚重的左膀右臂,說句毫不為過的話,哪怕此戰五萬白水軍盡數戰死,李慎也不希陣雷會有什麼不測。
畢竟那可是……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下的大豪傑啊!
在李慎那近乎質問的話下,白水軍第一軍團長陳昭單膝跪在主公面前,用極其低沉的語氣說道,“陣雷老大……在戰場上前往追殺周軍的本陣,即周軍主帥謝安與其軍師劉晴,但是,直到眼下,依舊不曾返回……與陣雷老大隨行的五千白水軍,也一個都不曾返回……”
“嘶……”李慎聞言驚地倒一口冷氣,他原以為陣雷是在孤與敵將單挑的時候中了什麼詭計,畢竟,李慎早在數年前便頗為擔憂此事,好幾次勸說陣雷莫要再注重武德、莫要太注重單打獨鬥,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陣雷在有五千白水軍護航的況下,依舊戰死了。
聽著陳昭斷斷續續的述說,秦王李慎的面剎那間變得一片青白。不自覺地攥了拳頭。
在足足激了半響後,秦王李慎這才黯然歎了口氣,揮了揮手,心灰意冷地說道,“你先下去吧。陳昭!”
“是……”單膝跪在地上的陳昭應了一聲,默默退出了房間。事到如今,某些事他也想通了。
瞥了一眼陳昭離去的背影,秦王李慎緩緩閉上了雙目,然而在半響之後,卻猛地又睜開眼睛,一把抄起桌案上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將那隻致的青瓷茶盞摔地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麼?!——天上姬。劉晴!”
眼中閃過一陣前所未有的兇狠,平日裡素來溫文爾雅的秦王李慎,此刻看起來竟是那般的猙獰。
然而發泄過後,秦王李慎卻又長長歎了口氣,躺坐在檀木椅子上閉上了雙目。
記得前幾日。當得知周軍分兵。由安陵王李承攻襄南門、由謝安取襄東門時,李慎還以為是安陵王李承急著找他報仇而與謝安產生了矛盾,因此,謝安丟給李承幾萬兵李承來南門與他李慎拚命,然而直到眼下,李慎這才意識到,那是周軍軍師劉晴的詭計,為的就是將他李慎與陣雷二人分開。
[原來是陣雷……周軍率先想要鏟除的,竟然是陣雷!]
手捂額頭,李慎眼中出幾分痛苦之。為自己的失態與智而到極其的憤怒與後悔。
正如劉晴所說的,包括秦王李慎在,白水軍上下對其總大將陣雷那是信任至極,因為他們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陣雷更強的猛將。太平軍第三代主帥、大豪傑梁丘皓是強,但是此人早已故去;四姬之首的炎虎姬梁丘舞亦不弱,但是此遠在冀京。在這種況下,又有何人能夠阻擋陣雷?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陣雷這位天下的大豪傑竟然會戰死,就如當初誰也沒有料到同為天下的大豪傑的梁丘皓會戰死一樣。
三萬之、太平之打響才不過半年,前後竟有兩位天下的大豪傑陣亡,而且,皆是死在人的計謀之下。
鴆姬長孫湘雨……
天上姬劉晴……
記得當初得知梁丘皓戰死時,秦王李慎並沒有多麼地震驚與心痛,畢竟梁丘皓又並非是他麾下的部將,但是陣雷不同,陣雷可是他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劉晴……]
李慎咬牙切齒地在心中咒罵著那個年僅十六歲的人。
說實話,其實早在數年前,李慎便已然預到,劉晴會為他霸業途中的勁敵與克星,會對他奪取皇位的野心造極大的阻礙,不過當時李慎只是以為他有朝一日會與劉晴所率領的太平軍兩軍對壘,僅此而已。
而如今,預應驗了……
因為劉晴的計謀,李慎失去了一位勇武兼備的部將,一位天下的大豪傑。從某種意義上說,劉晴這一手,好比是敲碎了李慎的脊梁骨,讓後者坐也難安、立也難安。因為在沒有陣雷的況下,李慎本就沒有把握擊敗謝安與李承二人。
[怎麼辦?]
李慎的腦海中盤旋起幾個念頭。
平心而論,在失去了猛將陣雷後,其實李慎對擊敗李承與謝安二人一事已不抱多大希,雖說他麾下仍然有陳昭、黃守、符敖等善戰之將,可問題是,這三位大將並不能像陣雷那樣,在武力上徹徹底底地製住周軍所有的將領。似陣雷那種天下的大豪傑,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戰則必敗,可退……又能退到何?]
李慎冷靜地思忖著。
記得前一陣子,他曾對陣雷等人說過,縱然戰局不利,即便舍棄了封地漢中南鄭不要,他也可以撤到蜀地,再行厲兵秣馬,因為就當今的局勢而言,謝安不見得會死追到蜀地。至在李慎看來,那位大周刑部尚書總歸還是著眼於大局的,不會放任江東的患、太平軍伍衡一支而死纏爛打地糾纏於他,只要能拖夠時間,就算謝安不願,他也只能率軍支援江東,畢竟一旦放任伍衡的那一支太平軍,那麼,這支太平軍所帶來的危害。將會遠遠比三王之更加劇烈,甚至會點燃整個江南的反周緒。倘若真到那時候,那就是覆水難收的局面了。
不得不說,李慎的戰略眼還是非常敏銳的,但問題是。當他說出那一番心意時,他的妻兒老小尚未被安陵王李承所害,麾下白水軍總大將陣雷這位天下的大豪傑,亦尚未被周軍軍師劉晴設計所誅,而眼下……
盡管是劉晴的主意,但觀安陵王李承堵死襄南門、並人嚴監視荊山一帶的舉便不難猜出,那位心狠手辣的皇五子殿下,或許早已猜到李慎會選擇越過荊山退蜀地。在李慎看來,倘若不出意外的話,只要他敢棄守襄、準備退兩川事宜。那麼,他就會遭到安陵王李承的瘋狂襲擊。
心狠手辣的安陵王李承,是絕對不會放任他秦王李慎從襄逃離的,反過來說,李慎也不覺得他在沒有陣雷護航的況下。能夠逃到蜀地去。
戰。不可戰;退,不可退!
堂堂秦王李慎,三王之的中心人,眼下卻陷了進退兩難的局面,而導致這一切的元兇,便是劉晴。
“到此為止了麼?”秦王李慎幽幽歎了口氣,雙目茫然而無神地著屋頂。
“殿下……”伴隨著一聲輕呼,一個人影從書櫃後的格中走了出來,著一異常華麗的錦袍,觀其面。駭然竟與李慎一模一樣。
毋庸置疑,這便是秦王李慎的影子侍衛!
“是……十六麼?”瞥了一眼來人,秦王李慎低沉地問道。
“是,殿下……”那位代號為十六、容貌與秦王李慎一模一樣的影子侍衛低了低頭,恭敬說道,“殿下,陣雷若死,則殿下再不可與周兵拚,此徒耗兵力也!”
“本王亦知!”李慎聞言站起來,走到窗戶邊,著遙遠那仿佛龐然大的周軍軍營,喃喃說道,“本王實在沒想到,陣雷竟會被那劉晴設計所誅……”說著,他一臉懊惱地用拳頭砸了一下牆壁,咬牙說道,“此事本王早早便勸說過陣雷,奈何其不聽,終遭來此禍!——惜載!痛哉!”
了一眼李慎,李十六皺了皺眉,低聲音說道,“殿下,事已至此,再多說什麼也是無用……不若趁早思忖退路!”
“退路?”秦王李慎慘然一笑,歎息搖頭道,“本王如今早已是……退無可退!”
李十六聞言黯然不語,雖說他是秦王李慎的替,但終歸也是自小與李慎在同一環境下長大,食相同的珍饈味,相同的金袍玉帶,說句毫不為過的話,撇開與生俱來的天賦才能與的李氏皇族統不談,李慎不見得能比他的影子侍衛優秀多。
“戰!”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響起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李十六錯愕地抬起頭來,卻發現秦王李慎滿臉的肅然、凝重與堅定。
猛地一拍窗臺,秦王李慎沉聲說道,“那畜生要戰,本王便陪他戰!本王忍了二十余年,夠了!李承那般欺辱本王,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王倒是要看看,他李承如何取本王命!”
[竟然……三殿下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做事講究先忍一時再行反擊的三殿下,竟然也有這般的一面!]
呆呆地著秦王李慎,李十六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覺,眼下的秦王李慎,極為王者的霸氣……
“我等願與殿下同生共死!”
一連串代表著效忠的聲音過後,屋角落影陸陸續續走出一名又一名的男子,有的著甲、有的披袍,但是觀他們容貌,卻皆與秦王李慎一般無二。加上之前的那個李十六,整整八人。
“好!”欣地點了點頭,秦王李慎瞇了瞇眼睛,眼中閃過一濃烈殺意,冷冷說道,“那個畜生,這會兒想必是在放肆地大笑吧……本王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能笑到最後!”
李慎猜對了,今夜將會是安陵王李承這幾日來心最好的一晚,好到徹夜轉輾難眠,期間忍不住頻頻放笑出聲,聽著屋外守衛面面相覷。
以至於到次日凌晨,當李延前往帥所準備喚醒堂弟安陵王李承時,卻發現這位五爺竟然一宿未曾合眼。
“這可不好……”在李承梳洗漱口之時。李延皺眉在一旁說道。畢竟誰都清楚,今日此戰或許將終結整個三王之,結束長達半年的戰事。而在這種關鍵時刻,安陵王李承卻因為過度興而無法保證充足的睡眠,這如何不讓李延到擔憂。
“無妨!”似乎是看出了堂兄的擔憂。五爺笑了笑,很是隨意地說道,“延堂兄,你是無法會我此刻心的,這一日,我足足等了三年……在皇陵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足足呆了三年,就是為了今日手誅李慎那廝!”
李延聞言眼中閃過一疑,試探問道,“承,你當真……當真那般憎恨李慎麼?”
說這話時。李延心中不想起了前些日子李承用那種慘無人道的手段殺死秦王李慎老母、妻兒的那一幕,盡管當時他吩咐皇陵龍奴衛照辦,但不可否認,他其實也有被李承的手段所嚇到。
“憎恨?”用沾的布了臉,繼而隨手將其丟在一旁。李承沉默了片刻。忽然反問道,“彥堂兄可知我為何這般急著要找秦王李慎報仇?——事實上,我等當時原本不必這般主,坐等冀京的人來求援便是!”
“這也正是為兄所納悶的!”李彥環抱雙手靜靜聽著。要知道正如李承所言,他們在半年前本可以坐等冀京朝廷、甚至是天子李壽本人向皇陵求援,但是,李承卻在聽說了此事後,主前往冀京與朝廷涉,甚至,還費心費力地說服了那些本來抱反對態度的龍奴衛兄弟。
雖然當時李承的解釋是還金鈴兒一個他兄長李煒當初欠的人。但是說到底,這個解釋依舊有些牽強,畢竟李承這樣做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沉重了。
“不瞞堂兄,事實上,我對李慎那廝的恨意,是越來越淡薄了……”了一眼李彥,李承低聲說道,“雖然我一宿宿地回想那時皇兄滿鮮地倒在地上,但是,心中對發生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李慎的恨意,卻在這三年中逐漸地淡忘……就算我勉強自己去牢記,卻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