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廣陵被攻克?！”

當謝安返回橫江，將枯羊故意給他的消息告訴八賢王李賢後，李賢滿臉震驚，那不覺而瞪大的眼睛，讓悉他子的將軍們暗暗怎舌，畢竟似這等驚慌模樣的八賢王殿下平日裡可不甚多見。 M

“不可能！這不可能！”連連搖著頭，八賢王李賢踱步在帥帳之，皺雙眉沉聲說道，“廣陵雖僅萬余守兵，然小王此前提早一步徐州州府梁書率數萬丹兵南下協助廣陵。從兵力看來，廣陵城中的守兵並不遜伍衡，怎麼會在短短月淪陷?”

“但是，亦不排除有賊暗助的可能……”說這話時，李賢最為信任的心腹季竑了一眼在謝安席側伺候酒水的秦可兒。他倒不是針對秦可兒，畢竟此的底細與眼下的境況，謝安早已與李賢通過氣。

“廣陵刺客……麼?”負背著雙手吐了口氣，李賢低頭思忖了一下，忽然轉首對秦可兒說道，“謝秦氏，小王冒昧詢問，此前謝秦氏曾掌控大半的廣陵刺客，如今，那些人已離謝秦氏掌控麼?”

聽聞那一聲謝秦氏的稱呼，秦可兒容泛紅，略有些地了一眼謝安，繼而點點頭，也不瞞，如實說道，“齊王殿下明鑒，小子過往雖屬廣陵刺客，然在小子手底下謀生的，皆是一些手無縛之力的流之輩……小子離開廣陵已有足足七八月。想來那些無辜的子皆被萬立所恐嚇，是故，不敢再寫信將報傳遞給小子……”

李賢聞言皺了皺眉，倒不是懷疑秦可兒這些話的真實，他只是覺憾罷了，畢竟廣陵刺客的報網遍布大周。若能將其收納於大周朝廷。他便可以對太平軍的舉了若指掌。就拿眼下來說，倘若廣陵刺客的報網依舊歸於秦可兒掌控，那麼，李賢便能清楚得悉廣陵、甚至是整個江東、揚州、徐州的況，並針對況作出最佳的應對。而憾的是，謝安雖然功地拉攏了秦可兒，但是秦可兒卻被廣陵刺客首領萬立給架空了。

“不如由我金陵眾前往廣陵打探一番……”金陵眾二代當家丁邱抱拳了句。

李賢聞言眼睛微微一亮。但是旋即眼神又略微變得暗淡，搖搖頭歎息說道，“來不及了！——縱然是你金陵眾，從此地橫江往返廣陵，來回也要十日景，更何況我大軍開拔……非十五日無法抵達廣陵！倘若眼下廣陵當真已經陷落，十五日。足夠伍衡攻至揚州府與徐州府二者任何一地！——到時候縱然我軍趕上。代價也實在太大……”

帳諸將面面相覷，唯有謝安、茍貢、費國、馬聃、廖立、秦可兒等心思敏捷之人才明白李賢口中的代價指的究竟是什麼。

要知道，揚州與徐州乃大周有的極為富饒的郡，比之荊州南有過之而無不及，倘若二地當真有一遭到太平軍的攻打，哪怕是李賢與謝安及時前往援助。對於當地的破壞亦是不可估量。

更要命的是，眼下正值三四月春季。而揚州與徐州更是大周產糧重地，萬一因為戰事的發而導致境百姓延誤了春耕，這將會直接導致今年的米糧產量大幅度水。

徐州、揚州產糧水這意味著什麼?

眾所周知，年前李賢為了與秦王李慎以及太平軍劉晴一支開戰，非但調集了冀州軍與大梁軍，更調空了徐州、揚州、青州、河等地方府庫藏的糧草，一旦徐州、揚州的百姓在今年延誤了春耕，那麼，等到下半年，待各地百姓家中存糧耗盡、當地府庫藏僅有的余糧也耗盡，整個徐州與揚州將會面臨斷糧的窘境。

倘若到時候境百姓購買不到足夠活命的糧食，在經野心之輩在背後挑唆，可想而知將會演變何等規模的民變。

那可是整整兩州的百姓！

一想到這裡，李賢心中萬分驚恐，腦門亦不由滲出冷汗來，畢竟這件事將會導致的嚴重後果，絕對是眼下的大周所無法承的。

想到心中煩躁不安，李賢加快了來回在帳踱步的速度。

著李賢在自己眼前一晃一晃地來回踱步，謝安不由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坑人王，你就不能消停會麼?——廣陵淪陷的消息，也只是從枯羊口中得知而已……”

李賢那是何等聰慧的人，聞琴聲而知其雅意，細思片刻點頭說道，“唔，不否認也有這個可能！”說著，他輕哼著搖了搖頭，苦笑說道，“安平侯那位小舅爺，看來亦是一位眼卓越的奇才啊……一句話便中你我心中最為擔憂的所在！——金陵公羊家獨子……”

“那現下怎麼辦?”謝安略有些惆悵地問道。

“還能怎麼辦?”走到帳桌幾旁，李賢目視行軍圖沉思道，“似這等謀，就算你我心中澄明，也隻得乖乖按照謝大人那位好妻弟所希的那樣……分兵！”

“……”謝安聞言默然不語。

平心而論，其實謝安也不覺得廣陵眼下當真如枯羊所言，已被其太平軍四代主帥伍衡所攻克。在他看來，枯羊之所以故意說出這番話的原因，只是在於他自思麾下三萬兵不是姐夫謝安與八賢王李賢的對手。正因為如此，他要讓周軍分兵！

枯羊很清楚，比起廣陵這個至關重要的戰略之地，他所在的牛渚，不過無關痛的小疾罷了，枯羊才不信八賢王李賢和謝安會眼睜睜放著岌岌可危的廣陵乃至徐州、揚州等地不救，眼地在歷、橫江一帶與他僵持對峙。

由此不難看出。枯羊絕對是費國、馬聃等級的帥才，而且戰略目比起前二人更勝一籌，攻心之計用起來了無痕跡。

而似這等謀，就算謝安與李賢心下並不相信廣陵會如此輕易地落伍衡之手，卻也不敢涉險，只能按照枯羊所希的那樣分兵。

“謝大人此番帶來的六萬冀州兵。小王帶走一半。對了，費國、馬聃二將，亦暫時調至小王麾下聽用。哦，還有金陵眾……明日，小王便率眾趕赴廣陵，倘若廣陵安然無恙，小王便率軍捍衛江岸;倘若廣陵不幸被攻陷……”說到這裡。李賢長長吐了口氣，畢竟一旦讓伍衡率軍攻了揚州、徐州等地，那等景象，絕對不是李賢想看到的。

“謝大人意下如何?”李賢輕聲問道。

“……”也不知是察覺到了什麼，謝安深深凝視了一眼李賢，低聲說道，“好……多謝齊王殿下全！”

李賢聞言眼眸中閃過一異。朗笑說道。“安平侯言重了……小王希，待安平侯結束此地諸事再度與小王匯合時，能送小王一份大禮……”

謝安愣了愣，旋即好似明白了什麼，苦笑著說道，“這個……不怎麼好辦啊！”

對於他二人那打啞謎似的流方式。帳諸將只聽得一頭霧水。而事實上，李賢口中所說的大禮。指的就是希謝安能夠順利地策反枯羊，畢竟枯羊確實是一位極其難得的奇才，比之讓李賢惋惜其殞命的衛縐更加優秀。

更何況，枯羊麾下還有三萬太平軍，倘若能兵不刃地招降這支兵馬，那無疑是對伍衡的一個沉重打擊。

正是為了這個目的，李賢這才給予了這對姐夫與小舅子二人單獨對峙的機會，否則，以漠飛的刺殺水平，行刺枯羊毫不在話下。

大周景治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屯扎在橫江匯合僅僅兩日的周軍再次分兵，由八賢王李賢率領三萬冀州兵、兩萬綠林豪傑共計五萬人前往支援廣陵，鞏固沿途的長江北岸。而謝安則率領另外三萬冀州兵留在橫江，與妻弟枯羊對峙。

當周軍果然分兵的消息傳牛渚太平軍營寨枯羊的耳中時，枯羊不由得意地輕笑起來。

“看來姐夫也有意想教訓一下我這個不怎麼乖順的小舅子呢！——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李賢竟這般給我那姐夫面子，如此看來，姐夫在周國朝廷的地位確實是穩如泰山……”

聽著主帥獨自一人在帳嘀咕，太平軍年輕將領王建疑說道，“大帥說的什麼，何以末將一句都聽不懂?”

“這還不明白?”瞥了一眼王建，枯羊輕笑著說道，“我麾下三萬人，李賢亦留給我姐夫三萬兵，雙方兵力相差無幾;我太平軍甚有軍隊作戰經驗，而冀州兵乃北兵，不擅水戰……公平地很吶！”說到最後，他略微歎了口氣。

似乎是注意到了枯羊歎息的舉，王建疑問道，“公平……不好麼?”

“……”枯羊默然不語。

昨日在江中小舟的那番話，或許也只有謝安與枯羊才明白其中含的深意。當時，在其余人莫名其妙的況下，枯羊與姐夫謝安卻晦地做下了約定:任何一方敗北，便不得再干涉對方的事。言下之意，在這等公平的對陣中，倘若謝安輸了，那麼，他便不得再干涉枯羊向大周報復當年金陵公羊家一門被屠的債;反過來說，倘若枯羊敗北，便也只能乖乖接小舅子的份，放棄支持伍衡以及太平軍，轉而投誠於朝廷，並且，不得再計較當年的家門深仇。

而李賢似乎也是看出了什麼，這才故意留給謝安三萬兵，並且又將費國、馬聃這兩柄謝安的利刃調走。畢竟費國與馬聃皆是難得帥才，而且於強攻、奇襲等兵略，倘他二人在謝安麾下，這對枯羊而言並不公平。當然了，更主要的，還是李賢想用這兩位周軍大將抵擋太平軍北上的腳步，萬一廣陵郡當真已淪陷的話。

[姐，就讓小弟來驗證一番吧，您所選擇委以終的夫婿！]

凝視著行軍圖半響，枯羊眼眸中閃過一。

“傳令下去。全軍備戰！——明日，我軍主與橫江的周兵戰！”

“諾！”王建抱拳領命。

就在枯羊鑼鼓地準備著與姐夫謝安的較量時，在橫江周軍軍營的帥帳，他那位好姐夫卻承著某位子的怒氣。

“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板著臉怒視著坐在席中的謝安，原太平軍首領、現任周軍軍師劉晴攜怒拍著桌案發泄著心中的鬱悶與不滿。也難怪，畢竟謝安曾經承諾過劉晴。待日後與太平軍的伍衡鋒時。必定會支持劉晴為周軍軍師。然而在前日，當八賢王李賢明顯表出不信任劉晴的態度時，謝安卻未吱聲，更有甚者，今日劉晴本打算遂自薦與李賢一同前往廣陵對付伍衡，卻也被謝安給攔了下來，這讓劉晴覺莫大的委屈。

除此之外。更有種莫名的傷心與失落，以至於明明是質問謝安的口吻，但是淚水卻不止地湧了出來。

“你……你……你哭什麼呀！”

謝安手忙腳地哄著眼前這位年僅十六歲的軍師，雖說此前劉晴確實表現地甚是聰慧過人，但是眼下，卻像是個了委屈的小孩，讓謝安覺有種莫名的負罪。

“又不是不讓你去對付那伍衡。只不過是時機未到嘛……不哭不哭……”

“什……什麼時機未到?”劉晴紅著眼眶質問著謝安。口吻雖說嚴厲，但是看滿臉淚水的模樣，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無奈地歎了口氣，謝安低聲勸道，“你不是也看到了麼?坑人王擺明了還不信任你……”

“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說。你明明已幫我軍鏟除了秦王李慎，可問題是。你本來可是出太平軍，而眼下，我軍要對付的，也正是太平軍……設地地想想，如果是你站在李賢的位置上，你會信任一個……你，唉，不哭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