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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暗燈》第41章

一個多月后,是母親的生日,宋謹去了墓地。

母親在臨終前對宋謹說,生前沒怎麼過過生日,讓宋謹以后要是想祭拜,就在生日的時候去,不要在忌日那天。

于是宋謹從來只在母親生日那天去墓地,墓地就在山的另一側,宋謹的外公外婆也葬在那里,雖然有點荒涼,但宋謹知道,母親睡在那里會很安心的,因為的父母離很近。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別多,整個早春一直冷的雨天里,今天還稍好一些,早上沒下雨,宋謹拿了傘和紙錢,放到電瓶車上,然后出了門。

電瓶車是二手的,前段時間從一個村民那里買來的,只花了幾百塊錢,用廢了就廢了,也不心疼,偶爾出行時可以派上些用場。寒雨連綿,宋謹那條過傷的時不時會作痛,現在有了電瓶車,也能方便些。

宋星闌離開后的這一個多月里,一直陸陸續續讓人上門來,換空調,換熱水,還給葡萄柚弄了間豪華溫暖的貓窩,到后來宋謹一律不放人進門,只說讓他們回去,自己不需要。

他確實不需要,宋星闌不在的那三年里,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后來失憶的他足而,沒過多久又恢復清醒,把生活攪得一團糟,宋謹不想重蹈覆轍。

自己該說的都說了,該表態的也表態了,真的沒有力再耗了。

剛到墓地就下雨了,宋謹撐著傘蹲在母親的墓前,看著那團燃燒的火焰,他見別人在祭拜的時候跟墓碑都很有話聊,什麼最近家里過得還不錯,保佑一家人今年如何如何,要是缺錢了就托個夢什麼的……

宋謹不知道要說什麼,臉被火氣染得有點熱,雨滴砸在傘上,他看向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照片,沉默了一會兒,說:“媽,我現在還行,宋星闌也過得很好,公司已經上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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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段時間,我準備回城里,租個房子安心備考,等考上了我就來看你,跟你說一聲。”

“那天我跟他說了很多,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那些,覺不像我,可我總覺得必須要說,要說得絕,要說得清楚,也讓宋星闌想想清楚。”

“要是你知道我和他弄這樣……會罵死我的吧,以前一直不敢跟你說。”

“宋星闌不是個好弟弟,我也不是個好哥哥。”宋謹頓了頓,“正常的哥哥怎麼會跟自己的弟弟……之前我總用他們不是一個人來騙自己,但想想,就算他失憶了,他也還是我弟弟,我確實是做錯了。”

雨越下越大,地上彌漫的雨水將那堆火焰熄滅,只剩殘煙朦朧,宋謹站起,大雨將周圍刷得蒙白一片,滿世界集的嘩啦聲,天暗淡,寒意籠罩。

他將灰燼徹底踩滅,然后從小路出去,下了一個小山坡,走到電瓶車旁。

宋謹有想過二手的電瓶車應該不經用,但沒想到這麼不經用,就淋了幾分鐘的雨,它徹底不會了,不知道是電瓶被水沾到了還是哪里出了問題,總之它廢了。

從這里到 山腳還有段距離,而且都是泥路,從山腳到另一邊的山腳也有很長一段距離,雨下得這麼大,要是走回家,自己這條應該也不用要了。

雨傘被雨打得在抖,宋謹想了想,重新往山坡上去,那里有個小亭子,能暫時避一避。

天愈發沉了,周圍是聳立的林木,另一邊是沉的墓地,說不害怕是假的,宋謹收了傘,靠著柱子蹲下去,拿出手機,本來想麻煩跟自己關系稍好的一個村民來接一下自己,誰知道手機竟然斷了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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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霉的時候總是禍不單行,宋謹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口袋,雨下得更大了,穿過亭子飄到上和臉上,風也冷,周圍呼嘯的一片,宋謹將臉埋在膝蓋里,他的鞋子已經了,在小上,冰冷刺痛。

算了,宋謹安自己,比起其他的,這就是件小事而已。

只是這麼待著也不是辦法,已經臨近傍晚了,要是雨一直不停,自己總不可能蹲在這里過夜。

宋謹慢慢站起來,蹲得久了,有點疼,他走了幾步,費勁地撐開傘,眼下也只能走回去了,說不定半路能到車,看運氣吧。

出了小亭子,宋謹沿著坡路小心地往下走,那輛電瓶車還杵在雨里,十分孤苦伶仃。

但宋謹現在自難保,無暇顧及它了。

沒走兩步,腳被一細蔓絆了一下,宋謹一個趔趄,單膝跪地摔了下去,一只手肘撐地,一只掌心按在碎石上,傘也扣在了地上,被得變了形。

雨滴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宋謹了口氣,想站起來,但膝蓋實在痛,他只能勉強先撐好傘,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心思為自己遭遇哀嘆了,宋謹用一條支著,小心地直起子。

風力突然又大了些,穿過樹林,繞出詭異的聲響,宋謹手里的傘被吹得左搖右晃,天好像更暗了,心里突然升起濃重的恐慌,宋謹瘸著往前挪了一步,強迫自己別看,趕往前走。

可人一旦有了某種想法,越是抑它,就越是逃不開,宋謹低著頭極力克制目,但余里總會瞟到些什麼,搖晃的樹,雨幕里不清不楚的黑影,甚至他已經開始覺得背后有什麼東西在跟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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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慌,無助而下,宋謹一瘸一拐地往坡下走,傘也撐不穩,整個人被淋了個徹底,可他完全不敢停下腳步,極為狼狽地想要逃離。

心驚跳之際,模糊的汽車行駛聲在遠響起,視線忽然亮了亮,宋謹側過頭,看見山路那頭出現一輛車,燈亮眼,車碾著泥濘,一路朝自己開過來。

明明看不見車里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宋謹下意識地覺得那應該是宋星闌。

整個人好像瞬間松懈了下來,宋謹站在原地,看那輛卡宴在離自己兩米外的地方停下,干凈的車已經濺滿泥沙,駕駛座的門打開,宋星闌下了車,撐開一把黑傘,踩著泥往宋謹面前走。

那張臉在昏暗中衍生出一種別樣的覺,即使在過去這個人是自己的心魔,但宋謹不得不承認,至這一刻,他的弟弟給了他從未有過的安全

宋謹也曾會過安全,與朋友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抱著葡萄柚窩在房間里的時候,都是一些很簡單的時刻里,但從宋星闌上獲得類似,確實是第一次。

有那麼一秒,宋謹想起葡萄柚走失的那晚,宋星闌也是這樣從雨里走向他。

宋星闌走到宋謹前,將宋謹手里那把形狀糟糕的傘拿走扔到一邊,然后把自己的傘撐過去,看著宋謹的腳,眉頭微微擰著:“摔倒了?”

似乎很久沒聽見他的聲音了,宋謹點了一下頭:“嗯。”

“去車上。”宋星闌扶住宋謹的肩,低聲問,“能走嗎?”

“能。”宋謹說。

宋星闌攬著宋謹的手臂,幾乎快把他提起來,為宋謹減輕了大部分腳上的力,兩個人走到車邊,宋星闌拉開后座的門,宋謹看著自己的鞋和腳下一塌糊涂的泥路:“你的車……”

“上去。”宋星闌說,“別管車了。”

宋謹被他扶著上了后座,然后宋星闌收了傘,上了駕駛座,結果發車子后發現胎陷在泥里開不了了。

雖然同為開不了,但怎麼說轎車也比電瓶車多個頂,起碼能在車里躲躲雨。

宋星闌試了幾次后確定開不出去,于是下車來了后座,他拿起旁邊的一個袋子,說:“服換一下。”

一條巾,一件T恤,一件,一條子,一雙子。

車里暖氣開得足,宋謹拿紙巾著臉上的雨水,說:“沒關系的,我坐會兒就不冷了。”

了。”宋星闌看著他,有些不容置疑地說,“看看摔得重不重。”

燒紙錢是為了渲染一下氣氛,希大家不要因為這個而狙宋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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