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小人的易

時值黃昏，李佑換了常服，公然和崔經一齊走出縣公館，並沒有引起各方懷疑。他倆本來都是肩負有特殊任務，在誰的眼裡他倆互相勾結都是很正常的…

李巡檢領著愁眉不展的崔先生步行去了魚鱗巷王老鴇那兒。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李某人一到門口立刻驚了主人。只見王老鴇一路跑迎出來，親自把李佑一行請進前堂。

話說這家自從招牌人元寶兒走了後，王老鴇花大價錢將樓心月買過來。當時樓心月雖然有李佑一爲誰風立中宵捧起來，但名聲未到今天這個地步，行人都笑話王老鴇虧了。不料數月之間，樓心月名頭價就直追姚興兒，王老鴇搖一變了慧眼識人的青樓伯樂。

李佑坐定了就吩咐道：“將樓心月姑娘出來。”

王老鴇陪笑說：“有客人，還請換個人罷。”

果然有客人，“能不能辭了？”李佑故作不耐煩的說。

王老鴇爲難了好一會兒，磨磨蹭蹭朝外走。

李佑無語了，這老鴇子也忒實誠了，還真去啊，樓心月一夜可是十兩銀子，花在崔經上太不值得。連忙住王老鴇道：“那邊客人是誰？”

王老鴇回答說：“曹老爺。”

曹老爺是誰？李佑上道：“那就罷了。”又轉頭對崔經說：“不巧得很，那是個人，不好掃了他面子，還是換一個罷。”

深打擊思維還在麻木狀態的崔先生也剛剛反應過來了，他這半輩子的窮人還真沒見識過價十兩的名…

李佑當然只以爲他無所謂，很快又對王老鴇道：“這是欽差隨員崔先生，不能隨意對付，幾個好的進來給崔先生選一選，誰今晚敢再沒有空我就讓永遠沒空！”

沒多久，進來四五個鶯鶯燕燕，都是人的。滿屋子香氣薰的崔經眼花繚，擡手指了一個看起來最眼的。

李佑笑道：“選得好，紅意姑娘也是個妙人。”

崔經稍遣愁緒，想著今夜這場豔事，微微興起來。卻又見李佑揮手道：“紅意姑娘去房間候著，我先和這位崔先生單獨吃酒說話，遲了再你今晚侍候崔先生。”

王老鴇答應下來。

被暫時潑了冷水的崔先生門道不，任由李佑安排了。在後面一間廳擺好了細的席面，二人便了座。幾杯酒過後，李佑開口道：“在下也說幾句掏心話，大人鬥法，其實與你我何干？你我都是夾在中間的人，不由己下一有不測先遭殃的便是自己，左右都是爲難的。過往那些怨不提了，這次你我的確是同病相憐得很。”

崔經真的是心有慼慼了，看看杯中酒桌上食，再看看窗外迎來送往的紅紅綠綠，再想想李佑隨隨便便就打的那老鴇子跑前跑後，價錢都不敢吭一聲，產生出些羨慕。很傷的說：“你正青年，在下卻年近四旬了還一無事。”

李佑冷眼旁觀，知道今晚這場炫耀起了些作用，對付有貪念的窮人，這招最好使了。

不過崔先生嚴重跑題了，李佑不是來聽他這些牢的，便又說道：“若崔先生是馬史的心腹，士爲知己者死，即便有危險也是不該有二想的。但以我觀之，崔先生似乎還到不了這個程度罷？馬巡按連陳縣尊的背景都沒有告訴你。”

說起這個，崔經更加唏噓，“在下飄零半生，難逢恩主，魂跡到如今，實在不堪回。”

又跑題了，李佑可沒興趣聽一個男人訴苦，趕打斷了道：“在馬巡按心裡，你也不過如此啊，他不以國士待你…”

“你想在下投靠陳縣尊？那絕不可，在下人卑力微，不起這個後果。”崔先生想也不想的說。

那剛纔這一番真是白費功夫，李佑只好又拍案道：“這話在理，所以說你我境一樣，我也不能背棄縣尊。因而你我兩個才更需互扶互助，共度難關，要兩不得罪的好。”

崔經點頭道：“果有此法？請詳述一二。”

其實李巡檢境比崔先生更爲難，卻要把崔先生拉上同一艘船，

原因在於，陳知縣把李佑當心腹委以重任監視馬巡按，中間迴旋餘地很崔先生就不一樣了，他本來就是馬巡按找來的臨時屬吏，談不上心腹不心腹的，能事更好，不了事馬巡按也不會有什麼特別覺。至崔先生有個馬上離開回國子監的選擇，迴旋餘地總是比李巡檢大，李佑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若是明哲保的人，遇到這種境，就會走人了。可崔先生還在棧不去，捨不得這個結識靠山的機會，所以說他是被功名利祿門g蔽了心眼。

李佑說：“巡按史，說到底不就是來找事麼。你暗暗將這幾日馬巡按的向通風報信，好讓在下在陳縣尊面前有個待，也能陳知縣念你的好；幾天後馬巡按要走時我提供些足夠分量的案子線索，你就道是你自己查出的，也能給馬巡按差，這樣如何？”

以巡按史的職責，以找問題爲主，並不負責理，只需蓋上欽差關防大印督促有司去辦即可。所以對於馬巡按來說只要有線索就可以，不用到查個水落石出。

崔先生一想，提供幾天向換些真正線索，很是合算。也不用瞞著馬巡按，他知道了必然會允許的。即便李佑到時背信不給線索，那馬巡按就不走了繼續巡視，吃不了什麼虧。那時還可以給陳知縣賣好，將李佑是泄者的消息相告。

想到此崔經便道：“一言爲定！”

李佑承諾道：“但請放心。”

“真是個蠢材。”崔經想。

“真是個白癡。”李佑想。

兩人對視而笑。

這時門外長隨張三一聲喝道：“是誰？”

又聽見一個聲音：“老朽曹華林前來拜訪。”

聽到這個名字，李佑知道是誰了，就是本縣著名的大機戶曹家的主事人，這曹家擁有織機二百張左右，在本縣大概是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