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二章 令人震肅的宮廷八卦

李估愁啊，愁的午飯吃了兩碗飯。今天他哪裡也沒有去，坐在會館裡愁眉苦臉、苦思冥想，這手字可怎麼見人？

李估雖然不是讀書人出，更沒參加過科舉，但起碼現在有詩詞方面的名氣，場面上也能天南海北的顯出幾分雜學多才，被輿論承認是文化人。

國朝這一二百年出了許多不參加科舉、不做卻詩文書畫出衆的時髦名士，做山人，李估算是偏於這一類的。只不過絕大多數人在江湖、心在衙的山人們沒有李估這般萬中無一的好運氣，不經科舉也有進之階。

不過李估這個書法，真的不能顯於人前，形象殺傷力指數沒有十也有八九。以前或可以遮遮掩掩、揚長避短，但要擔任抄寫爲基本功好中書舍人，勢必餡。

早知如此，從穿越以來就不該貪圖安逸，這一兩年勤學苦練總該有點績了，李估心裡後悔道。之前打死他也想不到居然有機會中樞。

可以去反悔不去當中書舍人嗎？李估編了一十八種說辭，也無法自圓其說昨晚答應的太痛快了，沒有轉圜餘地。

對手持栓政的吏部尚書出爾反爾，並不是一件值得去嘗試的事。

只是不知道拒絕吏部尚書和名聲大毀兩個選擇中哪個損失小一點？

這時代有鋼筆圓珠筆就好了，筆實在不順手李大人仰天長嘆。

上輩子小學中學時也摹寫過鋼筆帖子，雖然練的不怎麼樣但總比現在寫筆字慘不忍睹強得多。

李估忽然靈機一，鋼筆雖然沒有，但鋼筆的祖宗鵝筆應該早出現在泰西番邦了。但井計國朝沒人會製作罷，他這手工能力爲無的也不會。

依稀記得明史上有些西番傳教士到中土來在京師傳教想到這裡，李估彷彿黑暗中見到了一明。他哪裡還坐得住，連忙找會館掌櫃，問道：，“京城可有西番僧？”

掌櫃聞言神詭異，飽含深意道：，“有是有的，不過大人正值青春，修養即可，不須如此罷？”

李估一愣，找個傳教士扯得上修養？這什麼意思，“都在哪裡？”

，“在下聽人閒談，倒是有所耳聞城東和城西北幾條衚衕裡皆有。

有的藥好，據說一夜不倒。有的法好”會館掌櫃一臉曖昧的介紹道。

李估越聽越不對頭，突然醒悟過來，這廝定然誤會了！

掌櫃肯定以爲他要找什麼西域番僧或者宗法師之類的角搞點藥或者學歡喜禪。這年頭胡僧藥可是姬藥的代名詞，與道家丹方大肆爭搶市場份額……，

，“休要說笑！以本之威能怎會需要那等不上臺面的事助力！”

李估嚴正駁斥掌櫃道”“本尋的是海西諸國番僧，高鼻深目，眼瞳非黑者，並非西域胡僧。”

，“卻是小人不走了”掌櫃賠笑道：，“海西來的和尚也是有的。

聚在宣武門之不遠，有西番會院信的一個什麼番教。”

這大概就走了，李估喚來張三吩咐道：，“你帶些銀子去西邊宣武門，找那些番僧。或許有一種鵝筆買些回來，要字跡一點的，

能問出製作法子更好。”

張三應聲而去。

此時卻有捧著五百兩銀子過來，這是歸德長公主的賞賜。李估謝過就收了，不要白不要。

在掌櫃崇拜的目中李估到有些睏倦，便回屋小憩。走到院中，沒見到小竹，進了外堂，也沒見到小竹。

怪哉，這婢去哪裡了？不過李估沒多想，午睡要便推門進裡屋。

李老爺目還沒有適應屋線時，就聽見低聲尖。定睛一看，卻見小竹手捧掩在前，但卻遮不住那白白的蓮藕臂白白的象牙香肩，以及幾垂下的圍紅繩……

赧至極的小竹被老爺眼神掃的子發搖搖晃晃向後倒去，恰好跌在牀頭，掩在前鬆了幾分，出小半截兒。

“你在作甚？”賞心悅目的李老爺問道。真是來的巧來的好雖然他和小竹這個婢之間其實十分悉不拘了，猛然撞見這麼一遭也確實有趣哪。

“奴家正在換，不想老爺就進來了。”1卜竹低頭答道，卻拿眼去瞄老爺。

，“啊呀，是老爺我唐突了”李估下意識道。不過立刻回過味來，大白天的換什麼服？誰家婢換服跑到老爺臥房裡換？

紅陷阱啊李老爺當即改了口氣獰笑道：，“小娘子擅闖老爺室，該當何罪！”

，“奴家認打認罰”小竹答答回道，手裡又鬆了幾分算起來離家後一個半月都木有泄過火，李老爺哪裡得住，騰地起了興。〖房〗中氣氛登時盪漾起來，李估邊向前走邊指著小婢道：，“你啊，1卜小年紀不學好……”

漸漸近了，心跳之聲可相聞，呼之氣能相。

此時院裡一聲驚天地的高呼，“李大人！放鶴來訪！”

朱部郎？李估呆了一呆，放鶴先生真是來的巧來的好旋即聽見牀頭小娘子出一句幾不可聞的小聲口：，“殺千刀的！”

李估整整冠，搖頭苦笑著出了房門迎接。

小婢的鬱悶那是不用提了，老爺總是裝君子說還小，不知道已經十五了嗎？量都已經長到老爺耳朵那麼高了，前比傘姨娘還大一點的。

今天老爺沒有出門，本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將月餘不知味的老爺釣上來，結果一場心設計全白瞎了。

等到一昏好皮囊的老爺大展才華，在京城吃得開了，又跟蘇州府似的，還會缺人嗎？

按下小竹這邊不表，卻說大煞風景苒朱放鶴先生今天奉命去外城天壇辦事”禮部嘛，總要和這些神神道道的事打道。回來時從崇文門進城，想起李估住在附近，便借道前來拜訪，邀請他共進晚餐。

“李大人，聽說你與林駙馬生了些誤會。你們都是一時才俊，撿日不如撞日，我今晚做東爲你們開解如何？”知道朱部郎是個爽氣人，李估也不藏著掖著，拱拱手道：，“不瞞放鶴先生，那夜我看在先生面上盡力爲駙馬開，終不辱所命，平了那歸德千歲的氣。孰料只換的幾句冷〖言〗論語，怎不人心寒？”

朱部郎開解道：，“駙馬出自京中富室，自養，又持才高，偶有些狷介習氣。其實本不壞，才揚於當世，值得一。”

照你這意思，林駙馬就是格不夠世故麼，李估暗道。

不管怎麼說，朱部郎的面子還是要賣的，李估便跟著朱大人走了。

又是來到那個小璞先生開的酒家。進得大堂，看到新增許多字幅掛在壁上。此時有十來個書生正立在牆下觀覽”並頭接耳商討議論。

再細看，字幅上容都是李估前天來這裡時候，一時無聊出的論詩絕句。整整十首，一首不的都掛在牆上。

朱部郎指著牆上道：，“那日你離了席，我懷激盪不能自己”乘酒興而運筆如飛，連寫了這些字。只覺寫的字字有神，甚是快意。如今重寫，再也寫不出這種境界了。”

李估笑道：“多謝放鶴先生爲在下揚名，在下也是乘酒而作，一時胡語。”

朱放鶴嘆道：，“君才天授，這十首乍聞簡略，細品卻覺寫盡了此間意味。令人再想論詩，怕是寫無可寫了，除非故意唱反調另闢蹊徑。

與你雖只相識三日，我卻已經懶於詩詞了。”“朱大人你詩書雙絕，名滿京華，又何須消沉。在下也實在當不得謬讚。”李估連連謙虛幾句。

進子院靜室”有小廝上茶。

李估本想問問宮中事，以備後用。但又一想，他那中書舍人八字纔有一撇，遠不到可以外泄時候，還是不要問了，免生事端。隨意找了個話題道：，“前夜送林駙馬回府，爲何放鶴先生駐足不前，卻在下險些了無妄之災。此事不甚厚道啊，不合閣下的名聲。”

朱部郎面幾許尷尬，道：，“實不相瞞，我卻是怕見那歸德千歲。”

，“你這份怕？”李估詫異道：，“在下有些不可思議。”

朱部郎低聲道：“你不在京中爲，不曉得歸德千歲的厲害。”

李估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以後常常行走宮廷，這種八卦瞭解的越多當然越好。

“我只說兩件事。當今天子年失怙，聖母忙於視政而疏於管教，曾隨監所，溺於嬉戲而荒廢讀書，諸翰林皆不能阻。歸德千歲此時年方十四，持先皇牌位，解天子左右六監，一齊杖斃於東華門。其時滿朝震肅。”

雖然是好多年前的事，但此時李估也震肅了，“第二件，景和之初，太妃所生皇長子，封藩卻遲不就國，對天子大加嘲諷，滿朝疑懼。歸德千歲力囚其於宗廟，三日不給米食，迫其悔過出京。對了，那個太妃一年後就薨了。”

最後朱部郎嘆道：，“歸德千歲威容德冠於宮。如今太后秉國政，天子未大婚，六宮無主，皆由歸德千歲代管。本爲駙馬教習，實在不稱職，長公主多有怨言，所以一直愧不敢見。”

說白了，朱部郎和林駙馬惺惺相惜，名爲師徒實爲文友。常一起有個huā天酒地什麼的，當然招惹歸德長公主不快。

李估聽得真是瞠目結舌，後怕到汗如雨下、汗出如漿，那天他竟然說了句歸德長公主是哪一位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萬幸中的萬幸，後面見機的快，裝低做小補救回來了。

不得不又一次唸叨，經驗主義害死人哪。這個活公主絕對不是史書上的公主，上輩子看了幾本明史就自以爲是真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