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章 分票中書初驗
回到寓所,李估上了牀,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琢磨起今晚這場很突兀的遭遇戰。
他本來是想分析一下千歲殿下的心態和機,並評估此事對自己今後所造的影響。但冷靜無趣的分析和評估總是很枯燥,李估想著想著就思路就歪到牀戲上去了。
拼命追憶起來,卻覺得模模糊糊的,好似本就沒有記清楚顛鸞倒的細節。只有長公主千歲這個強烈的份符號存留在印象裡,此外還有玉爪印記很深刻留在了部,仍在作痛。
大概是因爲當時太匆忙慌?或者是因爲容乏善可陳?首先一調也無。千歲殿下舉的目的太強,濃意不奢,但連逢場作戲的虛假意也沒有,未免就太乏味了。其次,的技水平也很差,一塊木頭似的,要打分無限接近於零。
自己經歷過的人,哪個在這方面不比長公主強?金寶兒、李姐專業出便不提了,關繡繡爲了爭寵也是很刻苦自學,就連梅枝的囂挑釁也是別有風味,劉娘子再不濟也是個子。
想至此李估自我檢忖起來,按說他經百戰、見多識廣,對抗很高,怎麼今夜就上了套呢?而且還忘了求長公主說免掉讀書差事。
怕是這兩個月次數,憋了大把慾火後抗急劇降低的原因罷。
業於勤荒於嬉,李估總結教訓道。
“其實也算利人利己不然以當時千歲殿下的異常神狀態,若不順從,不曉得還會有怎樣的瘋狂舉,以本的樣貌也不算虧待了。”最終李估帶著這個自我開念頭,沉沉進了夢鄉。
月兒彎彎照九州,皇城之東十王府歸德長公主宅中,千歲殿下仰於某房暖閣裡,同樣也失眠了。
彷彿作了一場離奇的春夢,荒唐而又不〖真〗實。確實也像是夢,〖〗容隨著夢醒時分散失了,一幕幕場景支離破碎,只餘留了淡淡惆悵回味。
但滿地珠翠、凌臥、溼潤下等現實狀況明確告訴,這並不是夢。
似乎在聽到廢材丈夫那不知廉恥混賬言語的一剎那,不但氣上頭,心瓣也徹底碎裂了,多年苦心換來的就是這般看法?
不知怎的,就突變了另一個人,高貴、聰慧、要強的帝化爲滿懷賭氣的深宮怨婦,而且恰於此時心目中的理想夫君模板李舍人就在眼前。
後面,就不堪回首了,那個拉了李郎君登牀的無恥姬婦還是麼?
做便做了,憤也無用歸德千歲起攬鏡自照,心裡默默自嘲道:“所幸當時回覆了幾分清明,想起留個記號。不然如此貌白白便宜了李舍人。”
不曉得長公主知道閱經驗富的李估給打了零分,會有什麼想,但李大人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這時林駙馬慢慢走進暖閣,不知所謂道:“那李估其實是個小
人,你不該瞧得起他的……”
歸德長公主穿了小後輕蔑道:“得用的小人總比無用的庸才好,也只有庸才輒視他人爲小人。你不必留於此,自行回府去罷,今後也不指你助我一臂之力了。但母后大壽,你須得照常行事。”林駙馬默然片刻,點頭退出。這對他也算解了?
次日天矇矇亮,睡眠不足的李估便被醒了,幸虧不是朝會日,否則要起得更早。對了,今天皇帝陛下懶了,不舉行日講,李大人這個讀書也不用應差。
再次穿過七重門,進了東閣北廡小屋,直誥敕房理分票事中書舍人李估抖擻神,在公案擺上自帶的特製鵝筆、墨水,正襟危坐準備開始辦公事。
沒等多久,文書房幾名監在會極門收了外朝章本,捧著來到廊下。公公們看了李大人的架勢,知道他今天要開工。便很有眼的不請示了,直接將章本整整齊齊堆到公案上,約莫二尺來高。
一邊著天下章本奏疏都要從他手裡進行分配的權力快,一邊唸叨著歷史翻開了新一頁,李估略帶激的手取過最上面第一本奏章。
雖然李大人的責任只是收取分發而已,沒有權力對所奏政務進行任何理,但仍不妨礙李估興趣盎然的開打奏章細細閱讀,驗一把預聞機的覺。或者可以將自己代大學士角,玩一下模仿票擬遊戲。眼便看到:“以魚鱗冊爲經,是戶冊,戶有定額而田每年去來:以黃冊爲緯,是田冊,田有定額而業主每歲有更革。田有定額而糧有定數,每年只須將經冊各戶平米總數合著緯冊田糧總數,著會計輕重派糧,則無飛走匿之弊矣!”
這本奏摺李大人看了三遍,每個字都認識,但合起來就是看不懂到底說的什麼,似乎是賦稅問題?如果讓他來票擬的話,大概只能寫“知道了”三個字矇混罷……,
李估有些不服氣,扔下這本又取了第二本。
“昔太宗皇帝爲利邊事,悉以鹽法。近年戶部爲實利,遂變其法,今廢商人赴邊報中,雖曰利多,然土地拋荒米豆騰貴。商賈稼穡積粟無用,輟業而歸,邊無米,粟每石至數兩,豈不誤國?鹽運司積銀百萬復何利哉!”還是每個字都看得懂,合起來就半懂不懂,似乎說的是鹽政問題?
李大人繼續不服氣,又翻了一本,才見到個山東某府上疏奏請減免積欠錢糧的奏章,算是可以看明白的,但該不該減免又不是他能想通的。
至此李估才嘆道,治國誠然不易。他確實達不到穿越者同行那治國如玩票的高深境界,老老實實先做好機要員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罷。
踏實下來的李大人便正式投了工作,一手翻看奏章後尾附錄的關鍵字,一手持鵝筆登記,不停在籍冊上十月二十一日這頁寫下例如“給事中劉振爲兵部事,發楊閣老”等字樣。
其實李大人單槍匹馬的話還是適合當理刑這類業務比較單純的職…大明律不太頂用本朝判案有些判例法的味道,只要照搬著歷朝律例,找出類似案子的判法蕭規曹隨即可。
當然,分票中書的業務說單純也很單純無非就是將章本登記後分幾疊,然後每個大學士送一疊。但問題在於大家似乎都不想讓這份工作太單純。
便如此刻他眼前這份奏章,吏科給事中彈劾吏部本月大選不公。
六科給事中,與閣同爲廷直是分頭負責政務糾錯補督辦之。雖然僅僅是六七品,但手裡有兩個大神通,一曰封駁二曰科參,不可以等閒視之。
這會兒吏科跳出來就選事務挑刺也許有什麼複雜,但對李估來說不難理。據許尚書送上位前的暗示,這種奏章應當統統打發給楊閣老。
又登記了幾件卻有人連個招呼都不打便進了屋子,很是無禮。
李估擡頭看去,那人打扮與自己差不多估計也是中書舍人。忍著不滿問道:“你是何人?”來者神態傲慢道:“區區制敕房舍人姓邵單名一個鈞,奉袁閣老之命,來取安史的奏本,不知李舍人可曾見到?與我拿出來。”話說閣老面尊貴,邊總得有人使喚。但又因爲在廷直家奴是進不了宮的,所以有些中書舍人便在閣老左右充當隨員出同行,類似於二十一世紀的領導書角,地位也是頗顯著的。
大約這位邵舍人便是袁閣老邊的隨員,但口中所言讓李估聽著既可氣又可笑,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如此做派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砸他飯碗啊。閣之中怎麼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蠢貨?他李估就是好得的罪麼?
不過心裡繞了一繞,李估又想道,莫非有什麼目的?
但不管對方是真蠢還是假蠢,李估卻是必須反擊回去,不然以後都照此例,那這個分票中書還怎麼當下去?有些事暗通款曲並非不可以,但哪有這麼公開迫的?
當下李估也不廢話,指著門外道:“機要之地,誰許你進來的?出去!”“大膽!你……”邵舍人指著李估道。
李估不與他理論,拍案斥道:“滾!否則本參你刺探機之罪!”邵舍人咬牙切齒,瞪了李估一眼,恨恨而去。
李估著他背影,暗道這袁閣老遭人嫌棄,邊大也一般無二,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
趕走了礙事的,李估繼續工作,可巧下一本奏章就是安史的,也就是袁閣老打發邵舍人來索要的那本。
他好奇的打開翻閱,原來容是抨擊京城勳貴和皇莊侵奪民田地風氣,奏請要麼整頓京郊及直隸的皇莊勳田,清丈田畝:要麼就讓皇莊勳田納稅。還特別點了一些例子,其中歸德長公主殿下的四座皇莊赫然在列………很醒目的樣子。
李估就無語了。自己昨夜的水對象究竟有多寵?居然被賜有四座皇莊,加起來說有數萬畝地罷,上十萬也是有可能的。傳聞先皇對說“恨你不爲男兒”還想著賜端本宮,看來也不假了。
除此外還讓李估很納罕的是,清理皇莊勳田這可是個數一數二辣手的活計。皇家先不提,勳親貴族雖然不問政事,但品級地位在那裡擺著,又是世代姻親同氣連枝的,被惹了後一起鬧起來連太后也得躲著走。袁閣老犯什麼傻要主攬事上?
不過李大人想想邵舍人的盛氣凌人態度,忽然明悟了,這分明也是故意的。
按著他對袁閣老的觀,這種麻煩事原本肯定是要丟給袁閣老的。
但邵舍人鬧了這麼一出,李估還要把這份奏本分給袁閣老辦理,不等於自己打自己的臉麼?而分給別人,袁閣老也就等於是避開了麻煩。
看來袁閣老對自己的形象很有自知之明,有意思,中樞之果然人人不是省油的燈,李估不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