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章 來求我就好說

十月二十二日的文華殿徑。。…不經意了李估在朝廷的立名之戰。

李舍人雖然與袁閣老戰到兩敗俱傷，一起停了職，說是同歸於盡也不爲過，但真正算得上雖平猶榮。

一時間李估名聲大噪於京師場，人人皆知廷中有個拼掉宰輔的七品猛士，尤其這個宰輔還是四名在閣大學士中排位最高的文華殿大學士。

但人怕出名豬怕壯，二十三日這一天，便有一封奏章彈劾李估。

另一邊袁閣老待遇還是比李舍人高，有十四封奏章彈劾他。?? 鬥在新明朝233

蒼蠅不，丁無的蛋，李估和袁閣老大庭廣衆下互相潑髒水揭老底，給風聞言事的科道們提供了很好的素材。聽到這麼多不良事蹟，不彈劾對不起自己的職業，不彈劾就是失職。

起先李估並不知道這事，一整天在家悶頭大睡不理外事，補足了這幾日缺的覺。晚上又去請朱部郎喝酒，探一探宮中風聲。

地點還是在那掛滿了李才子大作的小璞先生酒家，比上次來又增添了大樹詩一首。

了座朱部郎便直言不諱道：“你這脾『』應當改一改，廟堂之上行事怎可如此不羈？在朝廷擺名士大模樣的，沒有誰善始善終，我不想看你落個淒涼下場！”

李估很無語。化到昨日殿中，自己的言行有損形象，此時本打算先解釋一番，修補修補形象。

卻不料朱放鶴先生已經主腦補出了託辭，將他這撤潑打滾看了名士狂放爲什麼說人際往第一印象很重要，什麼先爲主，這便是典型例子。

也好，省了。水，李估忙道：“教教。”又聽朱部郎告誡道：“你不曉得今日很多人彈劾你？當心爲好。”李估對此確實意外，他雖然認得幾個史，也被陳巡道罰過。但沒有正經直面過整個監察系，卻不想今天自己也了羣起而攻的靶子。

李大人第一覺居然是寵若驚，沒點名氣是不會到這種一擁而上的待遇，史、給事中們也圖名聲啊。

這種風吹草的彈劾，單純說它重要或者不重要都不準確，關鍵在於看上頭覺得重要不重要了。李估便試探道：“慈聖宮到底如何想的？我原以爲區區小事只會訓誡、罰傣，卻賜了一個停職待勘，也沒有提到限期。纔到任兩日半便停職，太令我傷心不解了。”

朱部郎嗤聲道：“你還傷心不解？那袁閣老堂堂宰輔之，卻與你一起停了職，豈不該投繯自盡了？”

又道：“聖母壽辰將至，齋戒靜修三日，不見外臣，不你要問我，我也不清楚的心意。”李估無奈道：“今天這頓酒，算是白請了。”

然而朱部郎卻還有話要問李估“長公主素來嚴外寬，做善待外臣、禮賢下士的姿態。昨日爲何公然對你咄咄『』人？你敢與大學士當廷抗辯，卻又對千歲畏懼怯弱，這都令我我百思不得其解。”

李估編了些理由“在下想給兒孫輩掙個親衛勳，有求於千歲。再者，千歲或許想要這分票中書職位。”朱部郎恍然悟道：“分票之權，其實該爲君上所有。如今『』於人臣，誰不想得之，便如吏部之選權，爲外爭奪甚烈。千歲對此耿耿於懷，倒也不出奇。”

話說到這裡，李估便吐出了心中存疑許久問題，也是很犯忌諱的疑問。“千歲殿下一介流之輩，不相夫教子安居度日，拋頭『』面『』權弄柄意何爲？先帝爲何如此擡舉？本朝歷代從未見過這般的，能得到什麼？”

朱部郎沉默片刻，將shi從都打發遠遠的，低聲說道：“我也是聽得宮中幾句傳聞。當年老皇爺龍不豫，今上年方沖齡。老皇爺自覺不長久，憂慮後有主弱臣強、主母壯之事，見長公主秉『』剛強明斷，便託付看顧今上，千歲敢不盡力乎？別說宮中事務，先皇未去之時，朝中就有一批由千歲保舉升以爲基的，雖然人數不多。”

放鶴先生說的不詳細，但李估可以據此猜出很多。

八這先皇比較多疑，對後事想的複雜一些。

既擔心權臣尾大不掉欺凌孤兒寡母：又擔心皇后聽政心裡不向著朱家，畢竟是流外姓：而且更不敢讓同姓宗藩輔佐兒子。

所以這先皇就只好讓最親近信任的自家兒出頭佐助保護小天子，同時給各種便利。在大明制下，一個公主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有挾制天子、篡朝聽政之類的變故，又是姓朱的，比較使先皇他老人家放1心。?? 鬥在新明朝233

帝王家之事真是李估搖頭嘆息。他一直以爲是長公主爭權奪利，現在看來都是替當皇帝的弟弟『』心啊。

次日，李估去都察院拜訪趙總憲。那些史彈章總是個問題，請左都史幫忙制一下也好。

不過趙總憲表示沒有辦法。

一百多個監察史都是有奏之權的，業務上獨立『』很強，有事可以不經都察院直奏君前，左都史也不能在中間強行『』手。

左都史作爲都察院大頭目，職責在於調派十三道監察史和巡按史的差事，以及各史的差事總結和任期考覈。還有方面大員巡名義上也是都察院外派。

可以看出，左都史對普通監察史的影響力重點在於調遣和考覈，而監察史在任職中如何行事，左都史原則上是不干涉的。

不過原則歸原則，國朝做事從來都是看人下菜的。手握考覈調遣大權的左都史想要去直接指揮監察史行事，當然也可以做到。

但還存在一個況是，監察史人數衆多，作爲朝廷舌耳目之，是大佬們必爭之地，其名曰養科道之。所以史這個羣〖〗部山頭林立，派系十分複雜。

即便爲左都史，有大批唯馬首是瞻的親信史不奇怪，可也不可能把所有史都住不準奏事不然就等著被攻擊堵塞言路，辭職下臺罷。更別說科道兩字，除了史還有給事中，趙總憲是夠不到的。

最終李大人反而被總憲老大人責備了幾句：“老夫自當盡力爲你開。若爾行得正、坐得直防杜漸微，何懼之有？”

李估唯唯諾諾，心裡卻嘀咕道，要是一輩子行正坐直在這沒電沒網絡的時代人生還有何樂趣？

直到臨別前，趙總憲纔不慌不忙的與李估說起正事“彈劾袁閣老的雖多但不足爲奇，乃是常。彈劾你的，卻有些不同尋常。”

“願聞其詳。”李估打起神請教道。

“以老夫所猜似有歸德千歲的影子。”

李估甚是驚愕。他一直以爲自己被批量彈劾是因爲自己名聲起來了，所以到了與閣老一般的待遇，爲科道清流組團刷聲的靶子。

但聽趙總憲這口氣，並非那樣，而是歸德長公主殿下故意組了團來刷他。趙老大人在監察這一行浸yin多年各種瓜蔓枝節很是門清，他的判斷應當不會出錯……

趙總憲皺眉道：“老夫在文華殿中就疑『』不已。先前歸德千歲已經默許了分票中書之事之後並無異議。爲何前日又出爾反爾的對你步步『』？好似有所依仗。這兩日又暗中指使羣僚彈劾你。”

“唯小人與子難養也！”李估咬牙切齒道“子心思善變也是常。”

“你得空多讀讀書！人又不蠢，在詩才之外創出個文才名頭纔好。

別老讓他人以此說事，你辯無可辯。“李估出了都察院，想起歸德長公主，真是悲憤不已。敢他被蜂起彈劾的幕後黑手是千歲殿下！

明明是本被你強行拉進暖閣那啥了，本心寬大未想著含怨報復，怎麼反而你生了深仇大恨似的爲難？也太過分了，真想趕盡殺絕？

李估悶悶不樂的回到寓所，留守的韓宗上前稟報道：“方纔歸德駙馬爺來訪，見老爺不在便走了。不過留了幾句話。”?? 鬥在新明朝233

林駙馬？他來作甚？李估很莫名其妙。“他留了什麼話？”

“他說，天子今日親自向太后苦苦求，已許袁閣老明日復職。”

李估更莫名奇妙了林駙馬有『』病這是？跑到自己這“仇人”家就爲了傳一句宮廷小八卦？難道是爲了嘲笑自己不能與袁閣老復職麼？犯得著麼？

一旁的張三嘖嘖道：“老爺與駙馬爺關係真不錯，如此及時的親自過來通傳宮中事。”

我和他有個屁關係李估心裡罵了一句。忽然靈閃現，以林駙馬的『』子，肯定不願意見到自己，更不會爲這麼一件無聊事主跑過來。能『』他如此行事的，怕是也只有千歲殿下？

也就是說，袁閣老復職這句話是歸德長公主派駙馬傳給自己的？

越想越有可能，歸德長公主如果和自己直接來往過，必然會惹出各種嫌疑。這種問題上，連邊的監宮都不值得信任。但駙馬與自己來來往往，便不會惹人遐想了，駙馬本又已徑知道n的，無所謂遐想不遐想。

所以千歲纔會打發林駙馬來充當這個打掩護的。

不過傳這句話又有什麼意義？李估冥思苦想一刻鐘，猛的拍案道：“這是『』本去求啊！”

前日文華殿裡，歸德千歲派吳公公去奏報太后，大家都沒有在意，肯定要請太后置的，誰去不一樣？但太后出人意料的將袁閣老與李估一起停職，現在李估可以斷定，文華殿之事包括自己被彈劾，必然是歸德千歲的謀劃和手段，爲天子創造出的機會。

今日天子親自向太后爲袁閣老求，豈不等於是施恩於袁閣老？可以更加鞏固君臣關係。

但天子可以替袁閣老求，但誰又有足夠分量替李估求？更別說這幾日太后不見外臣，估計也就天子和歸德長公主一對兒可以隨意覲見。

所以歸德千歲讓駙馬傳話的暗示就是～想復職嗎？想免除被彈劾的煩惱嗎？來求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