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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新明朝》四百七十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

李佑無言的將免職詔旨遞給侍立在旁邊的王彥,又目送王彥將詔旨呈進屏風的另一側去,隨即他默默的躲到蟠龍柱後。

果然,片刻之後,豪華的大理石屏風轟然倒地,所幸無人員傷亡。歸德千歲的影閃現出來,秀臉白裡紅,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閣膽敢矯詔?”

李佑從抱柱後探出子:“殿下說什麼,本聽不懂。”

歸德長公主蹙眉不語。這婦人之輩也明白,打蛇不死反其害。對付李佑這樣的人,必須要一子打到他徹底不能翻才算獲勝,絕不能給可趁之機。所以要罷就全罷免,哪有免一半留一半的道理?

閣膽敢矯詔…李佑到長公主下意識說出的這幾個字中信息量很大。

如果到謠言影響,應該會有“是誰傳謠言”的反應。但現在卻懷疑閣矯詔,說明在的認知裡,太后的原本批紅應當是罷,而不僅僅是免職,所以才下意識懷疑閣草詔這個環節出了問題。

閣會矯詔嗎?顯然不會。閣若有不同意見,完全可以退回旨意,這做執奏,吃飽撐著纔會冒大逆不道風險去矯詔。

短短瞬間,李佑據歸德長公主的前後反應,作出了猜測。

之前千歲殿下的得意,八是認定自己謀得逞後按捺不住。能有什麼謀?無非是力勸太后藉機將自己徹底罷,然後逢低吸納,抄底把自己拉進府。

想到這裡,李佑嚇出一冷汗,他只是辭掉差使而已,長公主就敢下手徹底罷?這是違反遊戲規則的,簡直太霸道無理了,以後須得吸取教訓,對絕對不能再如此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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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李大人尚不知道,當時歸德長公主和錢太后都誤會了,以爲他真要辭,起因不過是麥承恩的一個小小誤解。

李佑繼續想道,從結果來看,千歲殿下貌似被錢太后忽悠了,應該是錢太后還算遵守規則,只是表面上答應了罷他的,而實際上沒有照做…

再按宮中奏本流程猜測,說不定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麥承恩和太后聯手將千歲殿下忽悠了。

雖然不明白其中有什麼玄機,更不明白錢太后爲什麼要忽悠歸德長公主,但李佑立刻發現其中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如泉的靈腦門,好像自己的機會來了!一扇門彷彿已經爲他打開了門!若錯過了這次,還有沒有下次就不知道了!

擡眼看去,歸德長公主還立在寶座前爲自己的功虧一簣而懊惱,著免職詔書苦思冥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李佑醞釀了緒,緩緩走到歸德千歲邊,長長的嘆一口氣,“唉….”

朱英嬈聽到聲音,從沉思中醒過神,側頭瞥了瞥夫,目卻見他神中飽含著憐憫、同、慈悲…

這很令不適應,因爲從來都是如此去看待別人,而沒有被別人這樣看待過,天下有誰能憐憫

將千歲殿下的目吸引過來後,李佑負手而立,輕輕搖頭,嗓音低沉的道:“可憐紅總薄命,最是無帝王家。”

前面七個字直接略過,歸德千歲並不覺得自己薄命,但後面七個字,最是無帝王家一句卻像雷電劈過的心頭。

如果是平常婦人斷然沒什麼效果,只會莫名其妙,但長公主是很聰明的人,而且是很聰明的宮廷人,又是正於疑神疑鬼的時候,故而染效果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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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無帝王家!朱英嬈的腦中閃出了無數畫面,堪稱浮想聯翩。

莫非這次是母后蓄意欺騙?或者是故意做出不合作的意思?這種態度又代表著什麼?表示出排斥心理?暗示以後的相關係準則?

母后的機又來源於哪裡?歸德長公主本不想去深思,但卻自不由主的腦補出無數理由。

想要搶奪對天子的影響力?母后一直忙於國事,天子還是由手把手教導的多,自然對天子的影響力稍勝一籌。臨近還政,母后現在對此有了想法?

擔心奪回司禮監掌印太監位置?這個位置重要毋庸置疑,近幾個月博弈中,支持的吳廣恩最終退了一步,將掌印太監讓給了母后的親信麥承恩,難道對方還不放心?

還是因爲母后憂慮退養後的遭遇?亦或因爲厭惡孃家人而起了不滿?也可能是麥承恩進獻讒言?

如果母后沒有心思,那周圍的人呢?新寧侯肯失去帝王權力的庇護麼?坐不安席的麥承恩能夠安之若素麼?圍繞在母后邊急爭權的勳貴都是那麼聰明的人麼?

其實歸德長公主從小英敏麗,深的父皇寵,父關係很親。但相較之下,母之間就稍稍差幾分了,當時錢皇后的心思更多的在兒太子上。

之前十來年,長公主與母后的關係更是有所疏離,而且從心裡,歸德千歲對貪婪無厭的錢家人很鄙視和厭惡。不過小柳兒降生後,倒使得母間多了些親

倒不是們沒有親,而是這對天下最有權力的母很清楚,互相敬而遠之纔是們兩個掌權者最不容易出問題的相方式,親無間反而要壞事。天家人總是與常人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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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掌握朝政,控制廷各衙署;一個打理宮中事務,看顧天子,同時滲外朝。兩邊分工涇渭分明,多年來確是避免了矛盾發生。

此時長公主心中翻滾,而李佑只能陪在一邊站著。若他能到歸德長公主的所思所想,只怕也要大飽眼福,慨其富,可是有很多宮闈聞、事的。

不過從那晴不定的表裡,李佑可以斷定,自己大概已經功了。

歸德千歲從暢想中回到現實,淡然道:“誇大其詞,危言聳聽,哪有如此嚴重。”

李佑當頭棒喝道:“朱英嬈!你可想得清楚,誰是應當有所提防的人,誰又是能真正幫助你的人?什麼是你的眼前蠅頭小利,什麼又是你的長遠全局之利?是我平步青雲對你有利,還是拘於府做鹽鐵司吏對你有利?”

繞了半天圈子,重中之重只在最後一句罷…以長公主的頭腦,當然聽得出李佑話外音——

就憑你我的關係,就憑本這歲數,本青雲直上對你好大,還是去府幫著你賺錢好大?你這樣聰明的人,難道想不明白其中關竅麼?

長公主恢復了從容本,注視李佑道:“我看你意猶未盡,還想說什麼?”

李佑嘿嘿笑道:“前年聽趙天說過,殿下在都察院中頗有幾個聽使喚的,可否引薦?”

代表著輿論風向,朝廷大佬誰不想控制住科道?都察院員數量極多,在編一百多個,有心人總能找到機會手其中,無非勢力大小而已。

而且在都察院,由於工作質的特殊,上下尊卑之分不像別的衙門那麼明顯,獨立極強,就是左都史也沒法徹底掌握局面。

李佑前年當分票中書時,就聽時任左都史的趙良仁說起過,歸德長公主在十三道史中暗暗控制有一支人馬,應該是替天子儲備人才。

“敢你打著這個主意…”歸德千歲微微沉,又對王彥吩咐道:“上筆墨。”

“多謝娘子!小生這廂有禮了!”李佑抱拳低聲道。殿外廊下還有侍候的宮監,李佑再興也不敢高聲調

雖然長公主對李佑的誠意嗤之以鼻,但也確實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有些門裡看人,把人看扁了。

囿於長久來的潛意識,總將夫當一個有才幹但沒前途的生不逢時小僚,只以爲夫到邊做智囊助手纔是盡其用。

而事實上,這個夫氣運驚人,屢屢破舊立新,混到如今儼然也是個前途無量的小小明星了。

憑著兩個超級大府的任職經歷和五品僉憲的資歷,他未來已經很廣闊了,若干年後去謀取督、尚書也不是沒有可能。比起一侯門深似海的天子私署職,對的幫助要大得多。

不多時,筆墨呈上來了,歸德長公主在旁邊案幾上,用紙箋寫了幾行字。又取出金印用了印,這才與李佑。叮囑道:“你可憑此文書,去見那河南道掌道史範忠。”

李佑小心的將文書收好,心裡暗喜,今天收穫真不小,這下在都察院裡不會勢單力孤了。如果當言,要麼背靠大樹,炮極威力,要麼羣結勢,蜂擁而上震懾力強大。

更重要收穫的是,歸德長公主這天線又重新打通了。而且是一個肯合作、有見識的長公主,不是一門心思他這個大才去當卿的敗家千歲。

在京師中抹黑了這麼幾天,直到現在,李大人才到前方終於有了亮。今日自己當真是靈犀一,隨口幾句挑撥離間就將長公主化爲繞指了。

看著喜上眉梢的李佑,歸德千歲對他的心思很一清二楚。但不能不承認,這個夫今天又贏了。

半是慨半是警示的嗟然嘆息:“紅禍水,古人誠不我欺。若我有敗亡的一日,定是被你禍害的!”

誰是紅?李佑苦笑道:“殿下言重了,本當不起。”

長公主深有預,自己從籠中放出了一頭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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