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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風流人物》乙字卷 第一百節 “原創”裝逼效果出乎意料

陳奇瑜和馮紫英走出了宿舍。

陳奇瑜的心的確很複雜。

在馮紫英來之前,他一直是整個乙舍中齊永泰和應震最看重的學子,哪怕是在整個東園,他自認爲自己也不遜於甲舍那兩位所謂領袖。

雖說名義上有“山西三傑”,但鄭崇儉和孫傳庭基本上都是唯他馬首是瞻的,而本山西學子就在青檀書院中佔有較大比例,所以他覺得自己爲現在的東園,未來整個書院的學子領袖是理所當然的。

但這一切都是馮紫英來的這短短三個月裡發生了改變。

馮紫英幾乎是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橫掃了整個青檀書院,西園那邊也就罷了,畢竟韓敬、許獬和練國事那都是在整個北地都赫赫有名的學子,但東園這邊簡直就了馮紫英的天下了。

範景文和賀逢聖幾乎是拱手讓出了東園領袖的位置,這簡直讓陳奇瑜措手不及,甚至也毫無還手餘地。

事實上在最初馮紫英提出一系列的舉措時,陳奇瑜也是歡迎的,他能意識到馮紫英提出的這些新路子帶來的好和意義,所以他也積極的想要參與進去。

但後來馮紫英層出不窮的新招數讓他就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路數了。

尤其是這辯論大賽在衍生爲南北士林的講經論道盛會,馮紫英更是直接跳出了辯論本,而進了仲裁組,甚至還把崇正書院的楊嗣昌都拉了進來,這讓陳奇瑜覺得無比絕

人家都已經是和楊嗣昌比肩的人了,你怎麼去和人家競爭?

而山長和掌院的態度也在悄無聲息的變化,很多事更多的是直接招馮紫英去商量,然後就能拿出舉措,這本來是他夢寐以求的,現在卻被馮紫英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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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失落簡直就像毒蛇一樣盤踞在他心中,讓他格外難和無助。

他也一度想要掙這種負面緒重新振作起來,就像傅宗龍一樣,但是卻始終放不下。

現在一度視他爲首領,也是最忠實的友——鄭崇儉和孫傳庭都“背叛”了他,而投了馮紫英的“懷抱”,這簡直讓他無法接

甚至他也覺到了整個乙舍乃至東園同學們對他的一些疏遠和冷淡,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但卻不知道該如何來改變這種局面。

“玉鉉,看看這夜空,總能讓人心變得舒暢起來。”兩個人並排走出宿舍區,走到了那白石和青檀所在的山坡上。

“是啊,有時候站在這裡看著星空如畫,總覺到人生的渺小。”陳奇瑜也有些慨,兩個人就這麼一路走來,竟然一句話都沒有,但是氣氛卻似乎慢慢變得平和安寧了許多,“紫英,你說我們讀書究竟是爲什麼?”

“玉鉉,這個問題,無數人在無數個時候也像無數人問過了,其中也肯定會有無數先賢大儒們,但我想都應該是異曲同工,嗯,我覺得前宋張子已經說得很好了,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難道不是麼?”

馮紫英淡淡的回答道。

陳奇瑜搖搖頭,”張子的話太過於宏大,對你我來說,顯得有些遙遠了,那你覺得對我們青檀書院,對你我這樣的學子來說,又當如何呢?”

馮紫英微微側首,看了陳奇瑜一眼。

月牙如鉤,映在陳奇瑜臉上,對方眉宇間多了幾分探究深思的神,馮紫英估計這傢伙可能是鑽進了某個牛角尖了,居然拉著自己來問這種充滿了哲學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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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對方肯定不是想要和自己說這些,只不過是在和自己走出宿舍,恰巧到了某種氛圍,及到了對方某些心境,所以才搖一變爲文青或者憤青了。

“我們青檀書院,我們自己當如何?”馮紫英笑了起來,出雙手了一把在冬日裡寒風中凍得有些發痛的臉頰,繼續往前走。

“也許我們可以這樣做,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實際上我覺得我們也正在沿著這條正確的路徑走下去,而日後,當我們中式仕之後,那麼就該像范文正公所言,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嗯,也許這就是我們讀書人的兩個階段吧。”

走出十多步之後,才發現自己邊好像了一個人,卻看見陳奇瑜站在原地癡癡不,吃了一驚,馮紫英趕走了回去:“玉鉉,怎麼了?”

陳奇瑜這才從癡迷中驚醒過來,“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紫英,你是早就有此抱負宏願,難怪一書院,便能有此創舉!這對仗,說得太好了!你是怎麼想出這對仗的?我覺得應該用在我們東園,作爲東園學子的座右銘!”

馮紫英吃了一驚,一不小心裝了個,這句話是什麼時候的?

他有些記不清楚了,但肯定應該是明末時候東林書院的楹聯,但是現在好像沒聽說有什麼東林書院,而且歷史早已經改變,估計這楹聯應該沒有出來吧?

後面那句話倒也罷了,那是范仲淹的名句,裝也不算個啥,但是前面這句話對於讀書學子們來說,就太符合讀書意境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一句經典的詞句遠勝於你在其他方面的卓越表現,這個時代就是這麼看重詩詞歌賦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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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紫英發現陳奇瑜看自己的目與先前截然不同了,崇拜、悟、昂揚諸多味道混雜在一起的神,然後反覆誦著這句前世中一樣在網上用濫了的名句,如癡如醉。

這讓他忍不住有些後悔,也許自己還可以挖掘挖掘,看看還能記得起一些什麼名言絕句來不?

只可惜那些個更流行的唐詩宋詞完全頂不上用了,而明代以後的經典詩句好像不多啊,起碼自己記憶中沒多,這裝不是了無數機會?

就在馮紫英扼腕嘆息不已時,陳奇瑜終於慢慢從先前狂熱的興中平復下來。

此時的他已經對馮紫英再無任何芥,變得格外坦然了。

無論如何,能夠寫出這一樣對仗句子,他自認爲自己做不到,關鍵是這句對仗實在太符合青檀書院學子們的心境意境了,他相信即便是山長和掌院恐怕都要一樣擊掌讚歎,歎爲觀止。

“紫英,愚兄服了。之前愚兄還總有些對你不服氣,覺得你經義功底淺薄,縱然有些奇思妙想,但也覺得這等事終究難以持久,你又說你不通詩賦,嗯,說句不客氣的話,你與許獬那一日在這裡的對詩,愚兄不覺得有多麼高妙的意境,也就是剛好於那個形下的臨場發揮罷了,許獬也就罷了,他倒是在詩文上有真材實料,你那對仗,很一般,也就是趕上那個時候氣勢夠足而已。”

陳奇瑜毫不客氣的剖開自己的心結,讓馮紫英瞠目以對。

他當然知道那一日自己的對仗說不上多好,就佔一個氣勢而已,但是今日就這麼一句對仗,就讓一直對自己都不太服氣的陳奇瑜俯首稱臣了?這麼簡單?

這詩文就這麼牛,這麼重要?

能收來銀子發軍餉,還是能抵真人的進犯?能賑濟災民,還是能治理河道?他完全不能理解這種心態。

以前他是低看了這詩詞歌賦的格威懾力,但今日卻真實到了。

雖然他也清楚這玩意兒其實真正用於實際沒啥用,但是他能提升自的影響力和人格魅力啊,這對於日後自己拉山頭帶隊伍意義重大啊。

如果可以的話,爲什麼不能“廢利用”?

也許他真該再好好回憶回憶,看看自己腦海中還有沒有什麼殘存的高格經典名句?

看看對方對范仲淹的名句和張載的千古名句都反應淡然,卻對這句東林書院的楹聯反應如此之大,說明這個時代還是更注重“原創”啊。

也不知道前幾日裡給王子騰送去的那一句“原創”自《小窗幽記》的句子,是不是也能讓王子騰納頭就拜?呃,當然這可能有些想多了。

“不過你今日這一句,愚兄是真的服了,愚兄自認是寫不出這等符合我們青檀書院學子心境意境的詩文,我知道你對詩文素來不太看重,嗯,甚至有些不以爲意,但是咱們作爲士林中人,寫詩作賦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陳奇瑜還沒有能完全從先前的激中緩過來,連說話都有些絮絮叨叨,馮紫英也只能耐心的傾聽對方的傾訴。

“紫英,你有這等文才,便當努力表現出來,爲何卻這般反?愚兄知道你素來看重時政實務,總覺得那纔是救民於水火解民於倒懸真本事,但你不能否認詩詞歌賦對教化萬民的作用,……”

一直到回到宿舍裡,陳奇瑜都還在和馮紫英喋喋不休的探討詩賦和實務的“辯證關係”,只不過陳奇瑜的態度還是讓整個宿舍的同學們都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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