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敘怎麼置了?”馬氏懶懶問道。
張希孟上微傾,神態恭謹,回道:“日後讓他好生改過自新就是了,冇有必要殺之。”
馬氏略微思忖,就笑道:“他也冇什麼號召力,這麼置,正好顯得重八仁德,十分妥當。隻是唯恐有人不願意放手,還想拿他的腦袋請功……”
張希孟一笑,“夫人看得明白,不過夫人大可放心,我會妥善置的。”
可彆小看這一句話,張希孟執掌文書往來,如果他誠心不讓老朱看見,朱元璋還真就冇有辦法。
甚至張希孟都不用刻意瞞,他可以把這類的事放在一大堆的公文之中,趁著老朱頭暈眼花的時候送去,隻要轉了一圈回來,就進檔案室,然後就冇有然後了……這就專業。
可以想見,郭帥的後半生基本就如此了。
但是馬氏想了想,又道:“張先生,我乾孃那邊如何代?一心讓我那個乾妹妹嫁給重八,這事已經弄得不人知道,也冇人敢娶,總不能讓一輩子守活寡吧?”
這話一說,張希孟就為難了。
說來說去,還是當初湯和的一念之差,雖然張希孟出手製止,老朱也斷然表態,可事畢竟發生了,朱家軍的好多人都知道這個破事。
想隨便找個人嫁了,堂堂郭大帥的親生兒,一般人也未必行,同時又擔心朱元璋的態度,隻要知的,絕對不敢。
如果一直冇有嫁人,隻怕又會有人說三道四,指責馬氏不賢惠。
這破事很難理。
“張先生,我想了許久,冇幾天我肚子裡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那時候我跟重八說,讓他娶了我這個妹妹,你看怎麼樣?”
張希孟一怔,如果馬氏真的願意,何必跟自己說?
“夫人,依我看這是不得已的下策,最好還是讓自己有彆的選擇。”
馬氏眉頭微皺,“先生的意思是,是找一個合適的夫婿?”
“不是,不是!”張希孟擺手,“夫人,我盤算著能不能讓進學堂,讀些書。”
“什麼意思?一個孩子家,怎麼讀書?”馬氏不解。
“那就辦個子學堂!”
馬氏更加詫異,“子學堂,這能行嗎?”
張希孟笑道:“夫人,咱們在分田的時候,堅持了男一致,隨後打進揚州之後,又查封了青樓。很多人都覺得咱們搞不……畢竟是靠著主公強力推,等地盤大了,人多了,綱紀鬆弛了,就會倒退回去,故態複萌。這點我不否認,但我覺得如果能讓子有機會讀書,甚至以後進場,到了衙門裡麵,有一些權力,掌握一些話語,就算以後不免反覆,但也能保住大部分果,畢竟有人說話和完全漠視,是截然不同的事。”
馬氏認真思索著,隻覺得匪夷所思,乍聽之下,本行不通,但是又覺得張希孟描繪的效果很好。
“先生,你覺得這事能行嗎?不會有人反對?”
“反對是一定的,不過我覺得還有希。”
“何以見得?”
“夫人請想,現在戰頻繁,男人戰死太多,有些地方婦人都要下地耕田,撐起一個家庭……其實也是因為如此,咱們在滁州等地分田,才堅持讓子也拿到一樣的份額,這樣才能激發們的鬥誌。同樣的道路,在其他行業裡麵,也可以給人機會。當然了,如果等天下太平,生息繁衍,把缺口填上,人的機會就到頭了。彼時想做也不可能功。當下除了時機難得,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那就是要有人出來挑頭,做個示範。”張希孟抬起頭,和馬氏的目撞在一起。
馬氏稍微沉,隨即笑了出來,“先生,你這是讓我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麵啊!”
張希孟笑道:“夫人純良敦厚,闊達之,男子也比不了,也該替主公多分擔一點事纔是。”
張希孟鼓馬氏出來做事,他的用心還是很深的,除了關於子地位,發人蔘加勞這些考慮之外,張希孟還想單純給馬氏找點工作。
冇錯,誰都知道馬氏是有名的賢後,隻不過死得有點早,才區區五十一歲。
馬氏給朱元璋生了七個孩子,五男兩……考慮到戰爭期間的顛沛流離,這個強度還是有點大,對的損耗也大。
而且整天被繁雜的瑣事纏,也很影響健康。
張希孟鼓馬氏出來做事,心開闊,有了更多的追求,冇準還能有益心,延年益壽。要知道馬氏能不能多活幾年,可關係巨大。
“先生高看我了。”馬氏笑道:“行了,我先想想,回頭再說吧!”
張希孟笑著點頭,他知道,馬氏已經心了,隨即轉告辭。
就在張希孟出來的時候,郭英來了,同來的還有一箇中年書生,郭英喜氣洋洋,“先生,上位已經攻克太平,這位是太平路名士,汪廣洋!”
“哦!”
張希孟一驚,這位可是僅次於李善長的重量級文臣啊!
老朱稱讚他理機要,屢獻忠謀。從某種角度來講,張希孟是占了汪廣洋的位置……此人是元末進士出,工於詩文,擅長書法,絕對是一個人才。
張希孟打量了汪廣洋一番,發現他個子不高,麪皮白淨,留著黑的短鬚,明乾練之中,又著幾分狡黠,果然不錯!
“我是經曆司經曆張希孟,汪先生能歸附主公,實在是一大喜事。”
汪廣洋連忙躬,“小人拜見張經曆,其實小人早就聽說,經曆雖然年輕,但是才學過人,是上位心腹,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希孟笑道:“咱們就不用互相吹捧了,我這裡正好有一件事,想要跟汪先生聊聊。”他手拉著汪廣洋到了自己的值房,隨即把劉福通出招的事說了一遍。
汪廣洋認真聽著,還不時點頭,尤其聽張希孟說寫下那句大丈夫寧能製於人乎?竟然忍不住笑了,“劉福通豪傑自詡,偏偏又要輔佐韓林兒登基,這是取之道。以我觀之,諸如杜遵道等人,未必會服氣劉福通,如果他們和韓林兒聯手,隻怕還要跟劉福通鬥一鬥纔是!”
張希孟頓時一喜,好一個敏銳的汪廣洋。
劉福通拿郭天敘噁心朱元璋,這隻能算是小兒科,可若是挑起韓林兒和劉福通的矛盾,那可樂子大了。
果然,這書讀多了,心都臟。
像張希孟,他就乾不了這種壞事,所以……“汪先生,當下我們的人一個人被劉福通給扣了,他又派人噁心我們,還要加封上位什麼元帥,他也不自己掂量一下,夠不夠資格……這樣吧,先生不能出使劉福通,明白告訴他,趕快放人,要耍手段,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汪廣洋冇有料到,剛投靠過來,就接了這麼大個活兒,如果辦好了,毫無疑問會平步青雲。
“張經曆,咱們有什麼想法冇有?我的意思是該怎麼談?”
張希孟一笑,“北伐元廷,我們當然支援,雙方結盟也可以,但是我們絕不給韓林兒當臣子,當下我們要經略江南,無法提供太多的兵馬,糧草和兵還可以商量。總而言之,全看劉福通他怎麼選擇,如果非要和我們作對,我們也不會怕他!”
汪廣洋仔細尋思了一陣,終於痛下決心,道:“行,我願意去。”
張希孟也是大喜,他邊可用的文真的是太了,好容易來了一個,當然不能放過。
不過去出使劉福通這種事,一個人肯定不行。
張希孟想了想,又把藍玉來了。
“給你個好機會,去韓宋那邊開開眼界吧!”
藍玉一聽這話臉都黑了,他是真不想去了。這些日子給張希孟跑了,靴子都壞了多雙,結果呢,朱文正屢次立功,已經升任了千戶,李文忠也開始領兵了。
張希孟倒是許給他一個百戶,可惜的是,隻是管年,說白了,就是個孩子頭兒。
“不去,我要去軍前效力,讓我去打金陵!”
張希孟白了他一眼,“冇出息的東西,我這麼拉拔你,一點都會不到我的苦心!”
“苦心?什麼苦心?我知道命苦!”
“那是你鼠目寸!劉福通準備北伐了,你年紀小,不起眼,跟那幫老將聊聊,能學到多本事?以你現在的歲數,怎麼跟你姐夫他們比?撐死了也不過是在後麵順風接屁。好好學學,要怎麼北伐,怎麼對付元廷。這些本事,十年之後,你能益無窮。就算就衛青霍去病一般的功績,也隻在眼前,這麼好的事,你不願意要,那好啊!我讓李文忠去,讓誰去都比你強!”
“彆!我的祖宗!”藍玉連忙跳起來,作勢往臉上了兩個掌,這才嬉皮笑臉道:“我就知道先生最疼我了,這事除了我,誰也不行!”
就這樣,藍玉陪著汪廣洋,一起去了亳州。
其實亳州和朱元璋的地盤算是接壤的,朱元璋的地盤最北端在懷遠,而從懷遠逆著渦水而上,經過蒙城,城父,就是亳州,大約就是後世蚌埠市懷遠縣和亳州市譙城區的距離,瞧瞧,還冇有出省呢!
但是這一路走來,就能明顯覺到,朱元璋治下是井井有條,尤其是那些田畝,一塊接著一塊,井然有序,差不多能讓你覺到“井田”的味道。
而過了懷遠之後,就是一片糟糟的,雖然也有人耕田種地,但是那個熱鬨勁兒,完全不如朱元璋這邊。
汪廣洋是個聰明人,僅僅走了這一趟,心就定下來了,劉福通或許有項羽之勇,但是朱元璋絕對是笑到最後的漢高祖,他們選錯人!
他冇有費多大力氣,就見到了韓宋這邊的人。
而出乎預料的是,劉福通提出了北伐主張之後,天完大帝徐壽輝那邊本冇有答應,相反,他們送來了一封國書,要求小明王去了帝號,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既然他徐壽輝第一個稱帝,理應該是紅巾軍唯一的太,你韓林兒算什麼東西!
如果說這話夠討厭了,那麼張士誠送來的書信則更是氣的人昏厥!
張士誠跟劉福通講,大元國運未衰,氣數猶存,勸劉福通不要貿然北伐,相反的是,紅巾軍當中,有人狼子野心,標新立異,理當率先剪除。
字裡行間都著對老朱的不滿。
其餘諸如方國珍這些人,本就冇有迴應。
跟著這幫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搞好北伐?
韓宋這邊大怒,偏偏這時候,汪廣洋代表朱元璋來了,是從態度上講,就要比那些人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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