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銀勾，鑲嵌在星點點的黑油布上，此時的桃花島並不如何明亮，而且花叢樹影，平添幾分森和幽暗。

    但這種線的能見度，在賈裡玉和那位在暗的高手眼裡，已經足夠。

    一道如閃電般的白，劈向一簇花叢，聲音不再嗚嘯，而是發出一陣嗤嗤的聲音。

    這是賈裡玉的劍！

    這一劍速度迅極，鋒芒畢，發出讓人骨髓都能到的寒意。

    這一劍幾乎無視了時間的流逝，劍隨心，心至劍達。

    這一劍做“白駒過隙”。

    花叢中傳來“咦”的一聲，黑影閃，聽得“叮當”一聲脆響，賈裡玉飛速後退，飄落在兩丈之外。

    “歐鋒？”賈裡玉認出那條蛇杖。

    “小子，你劍法不錯，誰教你的？郭靖黃蓉可不會這麼高明的劍法。”歐鋒聲線鏗鏘，如錘擊破鑼，十分刺耳。

    賈裡玉淡然一笑，反問道：“師傅師母不擅劍法，島上還有誰擅長劍法？”

    “黃老邪？他也在島上？”歐鋒心裡一驚，單是郭靖黃蓉，他已經不是對手，再加上黃老邪，即使他功力再增一輩，也打不過他們。

    “恐怕師祖他老人家這時正朝這邊趕來。”

    歐鋒決斷也快，道：“那我在他趕來之前，先宰了你。”說著蛇杖一頓，準備出手，突然眼前一晃，兩棵桃樹快速移至眼前。

    賈裡玉輕笑一聲，道：“老毒，你以為你今日還能逃出桃花島？”

    歐鋒驚駭莫名，萬沒料到眼前這個小小年居然也學會了黃老邪的奇門陣法，他原本劍法就不弱，再配合這花叢桃林的五行八卦地勢，可謂立於不敗之地。

    而且黃老邪轉眼便至，此時再不離去，恐怕今晚真的要代在這裡。

    念及此，掄起蛇杖橫掃，辟開一條通道，展法，風馳電掣般奔向海邊，舟離島。

    賈裡玉狐假虎威，驚走歐鋒，自己也松了一口氣，幸好這兩年跟黃蓉學了奇門陣法，不然今天真不好。

    ……

    次日跟郭靖黃蓉說了遇見歐鋒的事，兩人聽完都是一陣後怕，黃蓉沉一會，道：“他應該是來找楊過的，因為不知爹爹是否在島上，怕打草驚蛇，所以才一直沒有現。”

    郭靖點點頭，道：“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島上？”

    黃蓉道：“他既已經到玉兒，肯定是連夜離島了，不過為求萬全，靖哥哥，我們出去看一看吧。”

    “好。”

    黃蓉代賈裡玉道：“玉兒你留下照看他們，不要走。”

    “是。”

    郭靖黃蓉把桃花島翻了一遍，果然沒發現歐鋒蹤跡，只在一座山裡發現有人居住的痕跡。

    兩人面面相覷，黃蓉道：“他應該是藏於此，暗中打探過兒的消息，不知道他與過兒到底是什麼關系？”

    郭靖也搖頭，憂慮道：“蓉兒，你說他會不會去而複返？”

    黃蓉搖頭，道：“他不知爹爹不在島上，昨晚被玉兒那麼一嚇，定然是不敢再來的了。”

    “嗯，那我們回去吧。”

    ……

    轉眼又過兩月，歐鋒果然沒有再出現在島上，不過這天傍晚，桃花島還是來了三個陌生的客人，通報之後才知道三人是來自大勝關陸家。

    歸雲莊遷往大勝關不久後，陸乘風去世，陸家家主傳給了陸冠英。陸冠英、程瑤迦夫婦和郭靖、黃蓉夫婦淵源極深，關系匪淺，這些年一直保持往來。

    郭靖、黃蓉見是陸家來人，客氣地接待了他們，三人遞上陸冠英的親筆書信，說道：“臨行前莊主代，如今風雲將起，天下即變，唯有郭大俠、黃幫主出山，才能號令群眾，力挽狂瀾。”

    郭靖謙虛道：“陸兄實在過譽了。”

    黃蓉拆開信看了一遍，然後遞給郭靖，道：“陸莊主準備在莊擺武林大宴，遍邀武林群雄，共商大事。”

    黃蓉和陸乘風是師兄妹，按理比陸冠英大一輩，但是當年和郭靖闖江湖時，和陸冠英夫婦皆是平輩論，並不敘輩分。

    郭靖把信看了一遍，贊道：“陸兄懷遠大，令人欽佩，既然他來信相邀，沒有不去的道理。三位暫且在島上小住一夜，明日一同前往大勝關。”

    “聽從郭大俠安排。”

    安置好三位客人，郭靖黃蓉回房商量離島的事，郭靖道：“蓉兒，這次武林大宴，只我一人去罷，你留在島上照看大師傅和孩子們。”

    黃蓉道：“靖哥哥，你去哪，我去哪，不用多說了，孩子們練武至今，也該出去曆練曆練。

    而且，我已經準備將丐幫幫主之位傳給魯有腳，幫諸多事需要代，即使沒有這次武林大宴，我也要離島一趟。”

    郭靖點點頭，道：“好啦，我不說了，這次就由我們兩帶著大師傅和孩子們一起出去。不知道這幾年江湖上又出現了哪些英雄人。”

    黃蓉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久後，一位郭大俠要出山。”

    郭靖笑道：“還有一位黃俠。”

    兩人說笑一陣，吹燈安歇。

    第二日，郭靖、黃蓉、柯鎮惡攜賈裡玉、郭芙、大小武以及陸家三位管事一道登船離島。

    不一日大船行至長江口，沿長江逆行，在秦淮河口左轉，進秦淮河道，又行幾日，終於進了大勝關境。

    大船拋錨，眾人棄船登岸，早有陸家家丁備好馬車在此等候。

    馬車行了半日，來到歸雲莊，陸冠英夫婦親自迎出。

    回到莊，眾人分賓客坐定，寒暄過後，說起蒙古侵宋之事。

    賈裡玉可以看得出，不管是陸冠英還是郭靖，對抗蒙的態度都不樂觀，實際上，這個時代任何一位有識之士都看得出，蒙古鐵騎橫掃天下的大勢已，逆轉乾坤、力挽狂瀾只存在理論上的可能。

    陸冠英問：“郭兄以為蒙古會從何進兵？”

    郭靖和黃蓉相視一眼，道：“襄。”

    黃蓉隨即把吉思汗命拖雷襲襄的事說了，陸冠英聽完又是一陣憂心。

    賈裡玉也知道這段劇，當初看小說看到那裡還特地查過這段曆史，想起那句話，口接道：“無襄則無淮，無淮則江南唾手可下。”

    他聲音不大，但坐在他前面的郭靖和黃蓉都聽到了，郭靖轉頭問：“玉兒你說什麼？”

    “襄樊兩城若破，蒙軍直下兩淮，到時江南之地將盡陷兵荒。”賈裡玉重複了一遍，郭靖、黃蓉、陸冠英等人聞言無不變。

    陸冠英忙問郭靖：“這位小兄弟是……”

    “這是小徒賈裡玉，玉兒，出來見過陸世兄。”

    陸冠英跟賈裡玉見了禮，隨後道：“賈兄弟剛才所言大有見地，若傳到蒙古，大宋危矣。”

    賈裡玉早知曆史進程，沒那麼強烈的，黃蓉卻道：“玉兒，你細說一下。”

    賈裡玉怔了一下，只能繼續講曆史：“襄和樊城南北夾水相，互為依托，所謂“連荊豫，控扼南北”，地勢十分險要，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蒙古侵宋，若拿下這兩城，就等於……打開了大宋的門戶。”

    盡管心中有過這樣的念頭，但聽賈裡玉說出來，還是驚出一冷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