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逸就在阿嫂的陪同下來到了那死去人的孃家，老兩口都是五十多歲，但面相蒼老的好似七老八十，他們只有那一個兒，唐逸本以爲很容易做通工作，但唐逸剛剛提起他們可以用法律武爲兒討回公道的話題，老人就急了眼，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死了活該！我們老石家沒這種閨。”

了一鼻子灰，出了院子，卻見門口一青年滿臉冷笑，轉離開。

唐逸皺眉道：“是不是石大川派來監視的，所以兩位老人不敢說心裡話。”

阿嫂搖頭道：“石頭是照顧兩位老人生活的，小霞這一去，丟下孤零零兩個老人，石大川就安排石頭伺候他倆，這也是石門村的傳統，沒有子嗣的老人都能得到善終。”

唐逸輕輕點頭，也難怪石門村鐵板一塊了，它的這些老規矩還是很得人心的，就算黨領導下的村子，那些孤寡老人能最終進養老院的也極，雖然有五保戶政策，但山村裡，實際上五保戶的生活是極其艱難的。

結束在石門村的調研已經幾天了，唐逸每天還是在思索石門村的問題，該怎麼引導村民走出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呢？。

直接石大川？無疑是一柄雙刃劍，作的不好，同樣會將自己割得淋淋。老陶也關心了一下唐逸的調研工作，雖然看不出他有什麼幸災樂禍的表現，但唐逸知道，老狐貍肯定心裡笑翻了天，覺得自己還是太年青，急功近利。偏偏要去幾十年的頑疾，結果鬧了個無趣。

唐逸倒不在乎陶書記的想法，但想起石門村那貧苦的生活。心裡實在有些不是滋味兒。這些天甚至下令蘭姐每天作玉米餑餑憶苦，也是在提醒自己延山還有許多村民生活在貧困線上，自己任重而道遠。

唐逸聽寶兒告狀，蘭姐對自己地作法嗤之以鼻，背後說自己越來越像電視上裝模作樣的清老爺，很無趣。唐逸當時笑著對寶兒說：叔叔大概不適合生活在地球上了，叔叔是火星人。

寶兒卻是摟著唐逸脖子笑：“那寶兒就作阿木，陪叔叔在天上飛。”

想起寶兒。唐逸又是一笑，小丫頭越來越磨人，現在自己每天不抱一會兒就不開

“叮鈴鈴”電話響起，唐逸慢悠悠走到辦公桌前，接起了電話，話筒裡傳來阿嫂帶著哭腔的惶急聲音：“唐書記，是唐書記吧？您，您快救救小丫。唐書記，就您能救了……”

“什麼事？慢慢說，別急！”聽說小丫出事，想起那乖巧地小孩兒，唐逸也有些急。小丫。小丫拿了鄰居一個蛋，三爺爺說，要，要按規矩置，要。要押去祠堂……”阿嫂哭喊起來。“唐書記，快來幫幫！求您了！”

唐逸二話不說。馬上掛掉電話，又撥通公安局地號碼：“陳達和，馬上帶人到石門村，多帶些人！最好帶一箇中隊！”

也不等陳達和問明白，掛掉電話，就向樓下跑，他知道阿嫂肯定是在鄰村村委會打的電話，而安裝電話的村子，距離石門村最近的也有七八里遠，阿嫂打電話求助時說不定小丫已經被押進了祠堂。

一週的調研也不是完全沒有果，唐逸聽阿嫂大致說過，盜的話，按石門村的規矩，是要被打斷手的，雖然小丫年紀小，可能不會用那般嚴厲地族規，但懲罰也輕不了。

桑塔納風馳電掣的駛出縣城，一個多小時，纔到了石門村附近，前面小路崎嶇，汽車卻是開不進去，有四五里地需要走路，唐逸下車就飛奔起來，老高怔了一下，唐書記是最注意儀表的，走路從來沉穩自然，哪見過他跑？

老高吃驚是吃驚，也急忙熄火下車，追著唐逸跑起來，越跑卻是距離唐逸越遠，老高累得氣吁吁，看著前面唐逸越來越小的影，老高拄著，大口的著氣，心說唐書記這力，我看作競技運員都。石家祠堂裡，擺著兩排檀木椅，坐著的幾個人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石大川坐在首正中，在這些老人後，還有十幾名壯的小夥子。

祠堂正中，阿嫂正摟著小丫，母抱頭哭泣。

石大川點燃旱菸袋裡地菸葉，慢悠悠道：“繼續吧。”

兩名莊稼漢過來就想拉開阿嫂，阿嫂哭著哀求：“三爺爺，您就饒了吧，還小，您看，的手都被打出了，也是您的孫啊，您就不心疼嗎？”

小丫的手淋淋的，阿嫂捧著地手，淚水掉的越發快了。

石大川嘆口氣：“小，沒有規矩，何以方圓？做錯事，就要到懲罰。看年紀小，就再打幾下算了，也是讓牢牢記住這個教訓，君子財，取之有道……”

“屁話！”隨著響亮的聲音，祠堂門口大步走進來一個清秀後生，額角微微有些汗水，唐逸，他很說髒話，今天卻是怒了。

“什麼財？取什麼道？不就是饞了，拿了鄰居家一個蛋嗎？誰小時候沒招過貓？鬥過狗？石老爺子，你們石門村如果家家有蛋吃，會出這種事嗎？”

唐逸看到小丫淋淋的手，哭的扭曲一團地小臉，一怒火抑不住，句句質問石大川。

石大川不在意地笑笑：“縣太爺啊，我們屯子有屯子的規矩，就不勞煩你作主了。”

阿嫂卻是拉著小丫躲到了唐逸後，輕聲對小丫說：“別怕，唐書記來了就好了。”

唐逸氣極，反而輕輕笑了起來：“屯子地規矩？好。很好啊！我看今天誰敢再手！”

兩個莊稼漢卻是不信這個邪，他們就認石大川，大步就向唐逸走過去。石大川一口口聒著旱菸袋。看著唐逸的臉，突然擺擺手：“算了，今天就當給縣太爺面子，就到這兒吧。”

唐逸冷笑：“算了？給我面子？說得真輕鬆，你們現在是在犯罪知道嗎？孽待兒，故意傷害他人，非法管制，你們”點著石大川和那幾個莊稼漢：“馬上去縣局自首。”

“哈哈”祠堂裡一陣大聲的鬨笑。這些人看著唐逸都覺得稽無比，這年輕人是不是瘋了？

這時，一名村民晃晃張張跑進來，大聲道：“三爺爺，外面來了好多警察！”

石大川看著唐逸，臉漸漸沉下來，他後一名年輕人飛快的跑了出去。

老高最先衝進了祠堂，接著十幾名穿著綠制服警察衝進來。最前面地正是陳達和，見唐逸安然無恙，總算鬆了口氣，湊到唐逸邊問：“怎麼整？”就差問往死裡整還是輕點整了。唐逸指了指石大川和邊上一衆人：“這些人，涉嫌一宗命案。全部帶回去調查。”

陳達和應了一聲，一揮手：“全給我帶走！”

警察就往上涌，祠堂裡的小夥子卻是起子棒子護在了石大川前面，兩邊發生了激烈的肢接，就在這時。外面一名聯防員臉驚惶地衝進來：“陳局。老百姓好像要鬧事！”唐逸怔了一下，走出祠堂。

祠堂外。有十幾名警戒地聯防員和警察，卻聽村落裡，響起了噹噹的鐘聲，家家戶戶人頭攢，一個個莊稼漢拿著鍬啊鎬啊從家裡跑出來，向祠堂這邊彙集。

外面警戒的聯防員和警察臉都變了，他們都聽說過石門村強悍的民風。

陳達和也走出來，見到外面聚集的人羣臉也難看起來，外面的公安人員排一道人牆，維持秩序，不讓村民靠近，但村民羣激，力的向這邊涌。

“憑什麼抓三爺爺！媽的，今天誰敢抓三爺爺我要他地小命！“一名蠻漢突然大喊起來，接著掄起鐵鍬，嘭一聲將正向外推他的警察砸了個跟頭。

其它村民見有人手，馬上也都掄起傢什向前衝來，陳達和就有些愣神，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呢，但他畢竟是軍人出的老公安，拔出手槍“啪啪啪”，照天上就是三槍，大喊道：“都給我站住！”

人羣開始滯了一下，接著馬上就有人喊；“別被他嚇唬住，他不敢開槍，公安局的都是孫子！”

最開始手的蠻漢勁頭最大，掄起鐵杴又是一下，正砸在一名聯防員臉上，聯防員慘一聲，捂著滿臉的退了幾步，蹲了下去。

其他村民也都掄起傢什衝上來手。

陳達和見鎮唬不住村民，正愣神，突然肩膀被人一拍，耳邊就聽唐逸沉的聲音：“開槍！”

wWW ＿тт kān ＿CΟ

陳達和腦子嗡了一聲，下意識手槍平舉，照著蠻漢就是一槍，“啪”一聲清脆的槍響，蠻漢捂著大栽倒，在地上打著滾慘。

這一見，陳達和地兇悍勁兒反而被激發，舉著槍朝天又“啪”的放了一搶，大聲喊：“***誰再胡來老子利馬斃了他！”

外面幾名佩槍的刑警也掏出槍，黑的槍口雖然朝天，一肅殺之氣卻已經撲面而來。

村民都愣在那兒，最起鬨地那小個子也不喊了，傻愣愣看著那排的槍口。

陳達和回頭對祠堂裡大聲喊：“抓人！”

等全副武裝的警察將戴著手銬的石大川一行人推出來後，人羣更是一片沉寂，村民都有些茫然，尤其是，昔日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的三爺爺竟然被戴上手銬，一名警察死死按著他地頭，三爺爺，三爺爺竟然低下了他地頭。

唐逸卻不這樣就走，他知道就是這一刻，要讓這些村民牢牢記在心裡。

有聯防員已經給蠻漢採取急止措施，又擡著他跑掉。是送往縣醫院救治。

唐逸揮揮手，前的警察退到兩邊，唐逸站在祠堂前地石階上。著一個個村民的臉。那些村民地臉上，有不平，有憤憤，有喜悅，更多的還是茫然。

唐逸順手將小丫拉上了臺階，舉著淋淋的手：“鄉親們！你們所謂石門村地規矩就是這樣對待孩子地嗎？做錯了一件小事，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那蛋是屬於別人的，就要打爛的手？你們石門村就是這種規矩？簡直是荒唐！”

“現在是什麼社會了？是新中國！改革開放已經十六年了！你們呢？還在捧著祖宗牌位磕頭！祖宗留下的東西就全是對的？”

“知道你們在違法嗎？殘害人命。孽待兒，聚衆襲警！知道是什麼罪行嗎？”

唐逸聲俱厲，看著他那派頭，看看他後那全副武裝，充滿威的警察，村民都開始有了懼意，這，這可再不是幾天前走家串戶那和藹可親的年輕後生了。這一刻，村民們纔有些理解縣委書記這個名詞的含義。

三爺爺？好像在人家眼裡屁也不是，說拿下就拿下了。

唐逸沒有用溫和地語調緩解氣氛，他今天要的就是從兒上刺激一下這些鄉民，他們知道。國家的力量是無堅不摧的。

對後面揮揮手：“走！”

村民們慢慢讓出條道路，看著神抖擻的警察著石大川一行人走面前走過，這一幕，深深震撼了他們的認知。

石大川倒也坦白，對打死石小霞一事供認不諱。只是不承認自己有罪。經過檢察院，公安局在石門村的調查取證。又挖掘出十幾起傷害他人，非法錮等罪行，石大川及其幫兇很快就被正式批捕，等待檢察機關的公訴。

常委會專門就石門村一案召開了臨時會議，會議地議題除了肯定石門村一案對打破舊傳統，促進社會進步的積極意義外，還就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陳達和開槍傷村民一事進行了討論。因爲好像縣局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認爲陳達和此舉極爲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