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幾句不痛不的話，任鐵石卻有些猶豫，本來這次來就是想和唐逸說幾句話，留下東西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現在卻犯了難，這東西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唐逸看得出他的心思，就笑：“任局長還有事吧？你忙你的。”眼睛瞅了一下任鐵石的塑料袋，說：“下次來別帶東西，我不缺啥。”

任鐵石如釋重負，就站起來告辭，蘭姐聽到靜，也出來送客。

送走了任鐵石，唐逸坐回到沙發上，點了顆煙，又點開遙控，找到元旦剛剛開播的中央五，AC對國際，唐逸靠在沙發上，看著那些球員搶皮球，卻再找不到以前看球的激，拿起茶杯，輕輕咂了一口。

“唐書記，我幫您按放鬆一下？”蘭姐畢恭畢敬的問。

唐逸擺擺手，蘭姐眼珠一轉，有了計較：“您不喜歡用按，那我幫您按按腳，作個足底按，舒筋活，很解乏的。”

怕唐逸訓斥自己，忙解釋：“是寧小姐吩咐的，帶我來的時候就問我會不會按保健，還我學習保健知識，說您工作累，要我好生照顧您。還說，還說中央首長都有保健醫生的……”說到這兒看了眼唐逸，心說書記夫人心氣真高，拿唐書記和中央首長比較。

唐逸啞然失笑，怪不得這幾天好像瞥到蘭姐抱著大磚頭一樣的書看呢，當時自己還奇怪的，現在想想，應該是保健方面的書籍吧。

“唐書記，藥我都買齊了，您常年坐辦公室，最需要舒筋活。”蘭姐很有些躍躍試，力爭在黑麪神面前作個有用的人，不能就是做做飯。打打雜。

唐逸笑道：“下次吧。”

蘭姐乖巧的點頭。就說：“那我去睡啦。”

唐逸恩了一聲，站起說：“我回臥室看電視，你洗過澡再睡。”卻是給蘭姐洗澡讓位。

蘭姐頗有些寵若驚，歡天喜地的點頭。

第二天唐逸批閱文件的時候，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常務副市長曾懷民，作爲政府二把手。他和王小關係地親疏遠近唐逸不清楚，雖說常委會上曾懷民總是跟著王小地步調走，但卻也不能說他就與王小親無間，一把和二把總會有一些矛盾。整個安東領導班子就現在黨委一把和政府一把上，而到政府，曾懷民和王小又難說沒有什麼隔閡。

曾懷民這人很謹慎，除非必要的工作彙報，從不會來市委這邊兒，場上有時候就是這樣微妙，該你去的地方，你不去不行，不該去的地方，多去了也不行。

這是他第一次主給唐逸掛電話。唐逸奇怪之餘還是笑著問了聲好。

寒暄了幾句，曾懷民就進了正題：“唐書記。是這樣，飛鷹電池廠您知道吧？它下面有個565電池研究所，幾個年輕人很能幹，開發出了一種新產品，大哥大用的鎘鎳電池，但飛鷹電池廠的況你是知道的，因爲經營不善。於半停業當中。這幾個年輕人很有決心，準備辭職下海自己辦工廠生產。我看了看他們地項目，覺得大有可爲啊！”

唐逸恩了一聲，90年代，國鎘鎳充電電池剛剛流行，而手機價格貴的嚇人，很有人作手機電池，所以國最早作電池的幾家企業都賺的鉢滿盆圓，曾懷民說地這幾個年青人還是很有頭腦的。

但鎘鎳電池卻有相當大的患，環境污染，鎘鎳電池用完的理到新世紀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慢慢尋找它的替代產品，這且不說，就說鎘鎳電池生產過程中對人的傷害，以及污水等等的理，就頗令人頭痛，犧牲環境來獲得經濟發展，有時候是不得已爲之，但卻不是必須爲之。

“唐書記，我事先聲明啊，我可不認識他們，是這幾個年輕人鼓足勇氣來找的我，用一腔熱忱打了我，我覺得，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唐逸知道，曾懷民找了自己，自然是他裡的這幾個年輕人想進經合區辦廠。

唐逸問道：“他們準備投多錢？”

“加上貸款幾十萬吧，他們中可是有人將房子都押了，決心很大啊。”曾懷民地語調裡著欣賞。

唐逸沉了一下，道：“曾市長，咱們見面談吧。”第一次覺得有些棘手，幾個年輕人自然是很有些本事的，也很勇敢，滿腔熱忱地準備大幹一場，曾懷民的本意也是好的，但偏偏這個項目，實在是有問題，尤其是幾十萬資金開起的小工廠，防護措施和污水理就更不可能做得到位。

曾懷民就爽快的答應了，說：“那就新華酒店的休閒吧坐坐，我那幾個年輕人帶計劃書給你看？”

唐逸就說好。如非必要的工作聯繫，常委之間，私下是不大會見面地，能借機會和曾懷民坐坐也好。

下班前張震地電話又打了過來：“書記，晚上坐坐？”張震現在稱呼唐逸倒是和林國柱一樣，就用“書記”兩個字，讓人聽了很用，而從張震裡說出，又有些親近的意味。

唐逸笑著婉拒了他，張震是清楚自己和陳達和地關係的，怕是現在他心裡也有些沒底兒，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看待他，怎麼看待市局的工作。

新華酒店十一樓的小酒吧平時是不對外開放的，不過現在恰巧有省林業局下來的一個工作組住在十一樓，是以小酒吧裡倒也三三兩兩的坐了幾桌人。

十一樓的漂亮領班自然識得唐逸，滿臉甜笑的將唐逸引酒吧，說：“曾市長等著您呢。”

角落的一張小圓桌旁，曾懷民對唐逸招招手，唐逸笑笑，就走過去坐下，酒吧的格調很雅緻，每張桌臺都是明的玻璃圓桌，四張白小沙發，盆栽綠植點綴在桌臺間，既有遮擋的意味，又著清幽。

唐逸見只有曾懷民一個人，就問：“他們呢？”手和服務員要了杯茶。

曾懷民微笑道：“當然要先聽聽你的意見。”

唐逸知道，自己沒有一口答應，曾懷民自然就有了點譜，只是他大概也想不通吧，很有前途的一個項目，自己爲什麼表現的不怎麼熱，這和自己表現出的一貫風格不符，按他想，這樣的本土項目自己是會大力扶持的。

曾懷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幾個年輕人在等我電話。”

唐逸微微點頭，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隨隨便便一句話，一個決定，很可能就影響一個人，甚至一羣人的前途，命運，和未來的生活，想來在安東某個角落，幾名志向遠大的年輕人正忐忑不安的守在電話旁，等著自己的決定。

唐逸輕輕嘆口氣說：“曾市長，這個項目我原則上是支持的，但一定要請環境保護局，勞局，衛生局等相關單位的專家進行詳細的評估，只要他們的新廠房符合環保和衛生要求，我一定大力支持。”

曾懷民微微蹙眉，很多時候，這些單位就是卡某些項目的最好託詞。

唐逸從包裡拿出幾張紙，是關於鎘對人危害的一些資料，這個年代找資料可真不方便，唐逸卻是林國柱去市圖書館翻查的，一下午才找到這麼一些。

曾懷民拿著資料看，但看得出，他並不怎麼信服，畢竟鎘鎳電池的危害到了新世紀的第七八個年頭才漸漸被重視，更別說環保意識剛剛興起的九十年代中期了。

唐逸也知道拿出這麼幾張紙本說服不了曾懷民，很多企業其實本都存在對人的傷害，按照唐逸的邏輯不知道多工廠要關門。

但安東臨江臨海，更有大片的蝦池，唐逸可不想等到鎘水流蝦池使得蝦苗大量死亡的時候再來亡羊補牢。

曾懷民皺著眉頭，大概是在猜測唐逸不同意這個項目上馬的用意，許多很簡單的事，到了場上，就變得複雜起來。

唐逸品了口茶，道：“曾市長，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鎘鎳電池廠是必須要有廢水理設施以及對工人的安全防護設施的，沒有幾百萬，怕是搞不下來，幾十萬的小廠必然會對安東環境造很大的污染。”

曾懷民微微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唐逸笑笑，拿起了茶杯，心知曾懷民未必真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