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韻今年20歲,本科剛畢業,在政府機關只上了兩個月班。由於深無聊,就調到輕化工學院任教,而且直接是正牌的講師。
20歲的大學畢業生,放在新世紀也不多見,更何況學年齡普遍偏高的現在。並非天資聰慧,只因父母都是教授,即便被下放到農村,也從小培養兒的知識文化。
1980年父母平反,年僅7歲的林卓韻返回城裡,立即就讀了小學四年級。
至於工作方面,只能說任。
家裡有關係,自己也有能力,還不是全憑喜好?去清華北大當講師自然不可能,但到輕化工學院當講師卻水到渠。
跟陳桃相比,林卓韻的沒那麼大,也沒那麼長,但勝在臉型完、五標緻,而且上有一種知的書卷氣。就像從深谷移栽到溫室的蘭花,天真,嫺靜,優雅,脆弱。而陳桃則像一株野山桃,耐旱耐凍,堅韌不拔,在貧瘠巖中花開燦爛。
“我是小宋廠長,沒想到林小姐也聽說過我。”宋維揚笑道。
林卓韻說:“我前天離開省城的時候,我爸還誇你呢。還把報道你的那篇文章給我看,讓我努力工作,戒驕戒躁,不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宋維揚心想:老爺子能誇我,還真是難得。上輩子不知捱了他多罵,從結婚之前就罵,一直罵到穿越那會兒,把我當拐騙他外孫兒的大混蛋。
湯勇笑道:“小宋廠長可是省城的名人,好幾份報紙都轉載了,想不知道都難。”
主要還是這表兄妹倆不著調,一個好好的機關單位不待,非要跑去教書。另一個就更混蛋了,大學都沒念完,就學人倒批文賺錢,結了婚還整天拈花惹草,東遊西。
《蓉城晚報》有幾十年的辦報歷史,雖然只在省城及周邊區縣發行,但銷量卻排全省報紙第二位——僅次於省黨報。省城的那些政府和企事業單位,幾乎每個科室都訂了《蓉城晚報》,這就導致“小宋廠長”在省城制大名鼎鼎。
不知有多領導幹部,拿“小宋廠長”來教育自己不的子。
宋維揚謙虛道:“報紙難免誇大其詞,我只是帶領罐頭廠賺了一些錢而已。小企業,再怎麼折騰也就那樣了,湯公子纔是做大事業的人。”
湯勇問:“你聽說過我的名號?”
“曾聽家父說起過,他對湯公子非常佩服。”宋維揚笑道。
“哈哈哈,雖然是胡說八道,但這個馬屁我聽,”湯勇大笑著說,“至於你爸,我見過兩次,還賣過輕工廳的批文給他。他這個人鬼,適合做朋友,但不好打道。”
宋維揚說:“既然都是舊識,那以後一定要多多聯絡。”
湯勇擺手道:“喝酒打球可以,但要批文別找我。現在管得嚴,批文不好弄了,稍不注意就得被抓進局子喝茶。”
從湯勇的言行就可以看出,這人很聰明,誰在拍馬屁,誰在挑撥離間,他心裡清楚著呢。但他又吊兒郎當,膽大包天,就連倒賣批文這種破事,都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拿來開玩笑。
宋維揚笑道:“朋友嘛,就該喝酒打球,批文什麼的說出來太煞風景。”
“那咱們來打一局?”湯勇說。
“三人賽!”林卓韻話道。
宋維揚說:“林小姐先請。”
林卓韻掄球甩出,第一球擊倒5個瓶,第二球又補倒了2個,得7分,水平只能說馬馬虎虎。
鍾大華見宋維揚跟兩位貴人聊得起勁,完全出乎他預料,心裡急得跟貓抓一樣,此時連忙拍手讚歎:“好球!林小姐打得真好!”
可這馬屁卻拍在馬上,林卓韻以爲鍾大華在諷刺,頓時就不給好臉看。
宋維揚說:“湯公子,一起吧。”
“可以。”湯勇道。
兩人一起出球,宋維揚擊倒6瓶,湯勇擊倒9瓶。
“好!湯公子的球技是職業水平。”鍾大華繼續拍馬屁。
這次的馬屁拍準了,湯勇喜歡吃喝玩樂,更喜歡別人讚頌他吃喝玩樂的高明之,頓時笑得滿臉開花。
再來,宋維揚擊倒3瓶,得9分。湯勇補完剩下1瓶,10分,還要加下一球的得分數。
鄭學紅、陳桃和楊信等人沒有玩球,站在旁邊看他們打,不時低聲聊著些什麼。
打第二格的時候,宋維揚得7分,林卓韻得8分,湯勇直接一球搞定。
“Strike!”
湯勇跳起來打響指慶賀。
鍾大華拍手道:“牛,湯公子太牛了!”
宋維揚也不得不承認,這湯公子打保齡球確實牛,進行專業培訓之後,說不定真能跑去打比賽。
每人六局打完,湯勇以大比分獲勝,完全吊打宋維揚和林卓韻二人。
湯勇得意地說:“你們還要多練練啊。”
“再練也比不上湯公子厲害。”宋維揚笑著說,心裡想的卻是:老子又不像你整天只知道玩兒,保齡球打得再好有個屁用。
林卓韻對宋維揚說:“別跟我表哥比,只要是玩,他樣樣通,就是不知道幹正事。”
“正事嘛,有人幹,我負責玩就可以了。”湯勇哈哈大笑,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鍾大華也說:“有的人一生下來,就註定了好命。跟我們凡夫俗子不一樣,湯公子命中富貴,他有資格玩,什麼都能玩出水平。”
宋維揚諷刺道:“鍾廠長還學過算命?”
鍾大華說:“就算沒學過算命,也能看出來湯公子是富貴命,一輩子大富大貴沒得說。”
湯勇大笑道:“哈哈,老鍾你也是一輩子拍馬屁的命,拍得爐火純青。”
鍾大華點頭哈腰道:“能拍湯公子的馬屁,那是我的榮幸,一般人想拍都拍不到。”
“你他媽真賤!”湯勇指著鍾大華笑罵。
這話就太過分了,鍾大華表有些尷尬,但還是出笑容說:“命再賤,只要跟著湯公子混,還是能發點小財的。”
“哈哈哈哈!”湯勇樂得不行,拍著鍾大華的肩頭直笑。
宋維揚冷笑不語,林卓韻表厭惡。
楊信低聲嘆:“國營大廠的廠長我見過不,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的,還真沒幾個。”
鄭學紅道:“宋老弟他爸栽在這種人手上,我真替他不值。”
“是啊,這人跟一條狗差不多。”陳桃道。
楊信說:“這種人其實非常可怕,讓你犯惡心,讓你不把他放在心上,卻會在關鍵時候反咬一口。他不是狗,是毒蛇。就說這位湯公子吧,鍾大華肯定有事相求,纔會這麼低三下四。一旦出了問題,鍾大華肯定會咬人,第一個被咬的就是湯公子。”
鄭學紅揣測道:“當初宋老闆肯定也把鍾大華看一條狗,以爲當畜生養著就可以,沒想到卻是一條喂不飽的白眼狼。”
湯勇已經被鍾大華捧得有點飄了,扔下保齡球說:“跟你們打球太沒勁,水平問題。這裡不是有卡拉OK嗎?咱去唱歌,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唱功!”
鍾大華說:“湯公子唱歌肯定也是歌唱家水平,去青歌賽能拿冠軍。”
湯勇擺手道:“那不一定。論唱歌,卓韻纔是專業的,人家讀初中的時候就拿過全省歌唱比賽冠軍。”
鍾大華又開始拍林卓韻的馬屁:“林小姐是真人不相,我太淺薄了,沒看出來。”
“廢話,唱歌好壞誰能看出來啊,那是聽出來的!”林卓韻對鍾大華愈發厭惡,裝都懶得裝。
一羣人涌進卡拉OK房,鍾大華請湯勇先唱,湯勇卻說:“高手一般要最後出場,老鍾你先唱一首。”
鍾大華不敢拒絕:“那我就獻醜了,拋磚引玉,拋磚引玉!”
很快,鍾大華就唱起了《小白楊》,他沒謙虛,真是拋磚引玉,唱得跟殺豬一樣難聽。
趁著鍾大華唱歌的時候,湯勇坐在宋維揚旁邊,突然低聲說:“姓鐘的想跟我合作,利用我爸的關係,把嘉酒業份化。這孫子有點不靠譜,要不我們把他蹬了,咱倆合作,反正那酒廠也是你們宋家的。”
宋維揚愣了愣,哭笑不得:“湯公子真是快人快語啊,咱們第一次見面,居然就談這種大事。”
“我這人不喜歡廢話,想什麼說什麼,說什麼做什麼。”湯勇神在在的叼著煙,似傻又似,讓人看不。
難怪這傢伙整天吃喝玩樂不著調,卻能混得風生水起,最後甚至移民國外清福去了。
前一世,湯勇選擇了跟鍾大華合作,因爲他找不到其他人。雖然失敗了,但卻靜觀時局好幾年,最後當中間人,談了另一家酒廠對嘉酒業的收購,也不知湯勇從中拿到多好費。
這傢伙就是個蛀蟲,專吃國有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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