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一二一！向右看齊，向前看！”

“稍息！”

“周正宇出列！”

周正宇踏前一步，用蔑視的眼神看著教。

教表嚴肅道：“疊豆腐塊，是爲了培養大家的自律和手能力，有些學生當中的資本家，花錢僱人幫著疊被子。被發現了，他還不服，還敢當面頂撞教，甚至對教說髒話，問候教的長輩！周正宇，你知道我說的那個人是誰嗎？”

“是我唄。”周正宇懶懶散散說。

教突然笑道：“今天，你不用參加訓練了。”

“啊？”周正宇心裡覺有些不妙。

教從背後的紙箱裡拿出一牀被子，直接扔地上說：“就在這裡疊豆腐塊，疊一百次，我滿意了纔算一次！其他人繼續訓練！”

“你憑什麼進我宿舍，憑什麼扔我被子，你算老幾啊！”周正宇頓時怒火中燒。他是死面子的人，當衆辱，跟殺了他沒什麼兩樣。

“立即執行命令！”教喝道。

“拿著當令箭，大爺我不伺候了！”周正宇說著就走。

教怒道：“你敢再往前走10米，我就宣佈你軍訓不合格！”

“誰誰！”周正宇瀟灑而去，那牀被子也不要了。

得，這人明年的軍訓估計還要重修。

90年代初，北大和復旦的軍訓是中央安排的，甚至因爲軍訓時間太久，導致兩校招生困難，許多優秀考生繞著填志願。就拿凰衛視的主持人曾子墨舉例，本來的志願是北大，聽說必須在軍校待一年，直接把志願改了人大。

而且軍訓的要求極爲嚴格，跟新兵伍沒有區別，一天踢十多個小時正步都有可能。在汶川地震中出名的範跑跑，就在文章裡說：“從（軍訓）今往後，再也不允許別人來強制安排我的人生。”

北大、復旦因軍訓而喪失優質生源，經過多次申請，終於在今年取消了必須在軍校進行軍訓的強制要求。

但是，兩校的軍訓依舊被重點關注，教全是有來頭的。千萬別把他們當大頭兵看待，說不定隨便拉出一個來，肩章上都有一槓幾星，甚至是兩條槓！

說個真事兒，就在幾年前。

北大的軍訓教當中有個姓胡的，老三屆大學生伍，越戰一等功，到90年代初還不滿30歲，卻在軍訓時當中隊長教，而且連續四年啥都不幹，專門訓練北大新生，就問你怕不怕！你北大學生確實牛，但人家教也不差啊，這位姓胡的戰鬥英雄，後來直接進了總參。

今天覆旦新生雖然在本地軍訓，但教全是從頂級軍校或銳部隊調來的。

周正宇就算家裡有人當大，他回家哭鼻子告狀，多半也會被爹媽兩耳扇回學校。

烈日炎炎，宋維揚全冒汗，但依舊腰桿直的站著軍姿。他雖然力跟不上，可耐力和定力卻足夠，再站幾個鐘頭都可以。

“嘭！”

有人倒了。

教終於說：“原地解散，去涼休息十分鐘，昏倒的同學立刻送往校醫室！”

“呼！”

好些學生直接癱坐在地上，都不想，也顧不得地面太熱燙屁。

休息時間還沒結束，周正宇就垂頭喪氣的回來，走到教跟前說：“對不起，是我錯了。”

教板著臉問：“哪裡錯了？”

周正宇道：“我不該花錢請人疊被子，不該罵教，不該違背教的命令。”

教點點頭：“疊被子去，完不任務，今天就別睡覺了，我陪你疊一個通宵。”

“是！”

周正宇眼角劃過淚水，他是真哭了，心裡委屈。這大概是他出生以來過的最大挫折，剛打電話給母親抱怨，結果被罵得狗淋頭，還說什麼軍訓不合格，就永遠斷絕母子關係。

教也走到樹蔭下乘涼，遠遠看著周正宇疊被子。

宋維揚遞煙道：“譚教哪裡人？”

教笑著說：“趁我沒發火之前，把煙收起來。你表現不錯，最好別改變我對你的看法。”

“習慣了。”宋維揚連忙把煙放回去。

“社會上的習氣，別帶到這裡來，”教對周圍的學生說，“你們都是天之驕子，前程遠大。以前我在石門陸軍學院搞軍訓的時候，北大經濟學院的石院長曾來看學生，他當時講了個笑話，至今讓我印象深刻。”

王波非常敬佩軍人，連忙問：“什麼笑話？”

教笑道：“石院長說，北大舊稱京師大學堂，學生們都是有銜的。上育課的時候，教員對學生髮令要喊‘大人’，比如‘大人，請向左轉’、‘大人，請開步走’。當時北大的學生在軍校裡半年沒笑過，聽了這個笑話立即開懷大笑。”

宋維揚笑呵呵說：“教太謙虛了。”

“不是謙虛，”教搖頭道，“我就一當兵的，你們都是‘大人’。可能十年以後，我退伍轉業到地方，你們當中的一些人還是我的領導。但那是將來，而現在，我是你們的教，我的命令你們必須無條件服從。別以爲軍訓無用，復旦、北大前幾年的學生，當時被訓哭了不，留書打算自殺的都有。但現在呢？四大陸軍學院每年都能收到謝信，全是復旦北大的那些學生寄來的。當年我手下有個學生翁寶，刺兒頭一個，還敢手打教。他校時風吹都能倒，一年軍訓下來，八塊腹，單手50個引向上，整個人的神面貌都變了。這就是蛻變，男子漢氣概！”

翁寶，匯志傳的老總，原來也被這位教給訓過，而且還敢手打教……

教又說：“你們這算什麼？以前給大學生軍訓的時候，一天踢12個小時正步都有，踢不標準就別想吃飯，別想睡覺！”

夢想著去軍事學院參加軍訓的王波，頓時面如土，一腦子阿彌陀佛。

“我跟你們說啊，”教指著天上，“復旦的軍訓，中央盯著呢，別想著懶。十分鐘到了，給我立即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