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學生舞會不能要求太高，305的兄弟集西裝革履已經很難得了。無論男同學，大部分都是日常著裝，皮、大、風、羽絨服……應有盡有，有個別學生甚至穿著土布子在跳舞。

當然，能打扮還是要打扮。

學生們都很乾淨整潔，男的用清水當定型，偏分、中分、各種分，頭髮梳得油可鑑；的了百雀羚、蛤蜊油、護手霜，渾香噴噴，自有一種吸引力。

彭勝利進了舞廳便手足無措，只能站在角落裡發呆，他有點後悔來這裡了。

周正宇是最的，這小子各種炫技，他朋友也功底深厚，漸漸的竟變舞蹈表演。周圍有好幾對直接停下來，笑嘻嘻看著他們跳舞，一曲結束還給熱烈掌聲。

宋維揚一手握住林卓韻的小手，一手扶著的背心，隨著音樂踱步道：“你以前沒怎麼跳過？”

“你也差不多啊，已經踩我兩腳了。”林卓韻好笑道。

宋維揚說：“我已經快20年沒跳誼舞了。”

林卓韻道：“得了吧，你總共還沒滿20歲！”

“說的也是。”宋維揚哈哈一笑。

若非林卓韻約了跳舞，室友也集出，宋維揚肯定不願跳這種玩意兒。

太老土，或者，太高級了！

二十年後，在中國跳誼舞的只剩下兩類人，一種是專業舞蹈演員，一種是老頭兒老太太。對了，還有所謂的上流社舞會，笑笑即可，不必當真。

踩了林卓韻好幾腳，宋維揚終於悉起來，聞著孩子上散發的幽香，倒也不失爲一種。

這年頭，全民流行跳誼舞，而且特別喜歡玩葷的。

民間舞廳經常跳到一半突然熄燈，黑燈瞎火的男摟抱，要多曖昧有多曖昧，手能到哪裡取決於你的膽子大小。

校園舞會還算比較乾淨，沒搞那種葷招。

當然，也可能有人想搞，但如果遇到舉報的，那就別想再有下一次了。

一曲結束，宋維揚和林卓韻站在原地聊天。沒辦法，舞廳太，沒有專門用來休息的地方，更沒有什麼水果飲料可以提供。

就特麼幹跳，跳完一曲再來一曲。跳得腳發麻了，學生們還不亦樂乎，這種快樂是最純粹的。

“宋先生，你的舞技好像有點差啊，把林小姐的鞋都踩髒了。”李亞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宋維揚微笑道：“正在努力練習。”

李亞倫說：“不如這樣吧。我和張小姐都跳得不錯，我們換舞伴，我教林小姐跳舞，張小姐教你跳舞，這樣可以學得快些。”

“抱歉。”林卓韻直接拒絕，怕宋維揚誤會。

宋維揚得了便宜還賣乖，攤手說：“真不好意思，李先生，看來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李亞倫臭著臉沒說話，轉就走，直接走向舞廳大門。

“艾倫，你去哪兒啊？”張琳連忙追上去。

李亞倫本來想就此放棄，他在中國找人太輕鬆了，沒必要在林卓韻這一棵樹上吊死。但走出幾步，他心裡又忍不下這口怨氣，正好張琳湊過來，立即問道：“這個宋維揚到底是幹什麼的？是不是報紙上那個喜公司老總？”

張琳楞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我說這名字耳呢，原來在報紙上看到過。”

“別廢話，”李亞倫說，“我問你他是不是喜的老闆！”

“可能是吧。”張琳道。

“那他現在的份是學生？”李亞倫問。

“喜的老闆是學生嗎？”張琳不怎麼關注商業新聞。

“他剛考上大學的！”李亞倫說。

宋維揚發表的那篇工商界抗戰檄文，掀起了本土企業抵抗外資的熱。也因爲這個舉，宋維揚在外企當中名頭響亮，李亞倫這個花旗銀行的特別顧問還專門關注過他。

張琳的反應很快：“你是說，宋維揚就是喜的老闆，而且考進了復旦，林卓韻在跟學生談？”

李亞倫問：“中國的老師可以跟學生談嗎？”

“應該……不可以吧。”張琳說。

“什麼應該不可以？”李亞倫沒聽懂。

張琳解釋道：“法律沒有明文規定，但如果事鬧大了，學校肯定會出來阻止。”

李亞倫突然笑了：“走吧，我們一起去酒吧。”

張琳雖然無限嚮往國的燈塔生活，但並非毫無底線的人，拉住李亞倫的服問：“你要揭發他們？”

“爲什麼不呢？”李亞倫聳肩道。

“你這樣做，林卓韻就沒法在復旦待下去了！”張琳說。

李亞倫笑道：“我只是想出口氣而已。你不是想去國嗎？我帶你去。”

張琳此刻對李亞倫的人品產生嚴重懷疑，但一句“去國”，就讓的智商和道德迅速下降。握著拳頭了又鬆，無力道：“我覺得這樣不太好。而且，他們也沒得罪你吧，何必鬧得沒法收場。”

李亞倫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如此生氣，就是心頭憋得慌，不發泄出來他渾難。

在國時，李亞倫的韌非常好，低調謹慎，被當衆辱也能保持微笑。但當他來到中國，只一年多的時間，整個人就迅速膨脹起來，變得任而易怒，這種況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追孩子被拒絕，多正常的事啊，李亞倫在國經歷過好幾回，頂多也就失落幾天而已，從來沒有想過報復。

但他現在就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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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開那些七八糟的念頭，李亞倫突然摟住張琳的腰，笑道：“走，先去酒吧喝幾杯，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張琳覺有些噁心，想把李亞倫推開，手擡起來又放下去，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出國的。

舞廳裡，周正宇笑嘻嘻到錄音機那邊，掏出一盤磁帶，對放曲子的同學說：“來首帶勁兒的！”

“什麼曲子啊？”同學問。

“迪斯科！”周正宇道。

“行吧。”那學生很快把磁帶換了。

“咚，咚，咚咚咚……”

極富節奏的音樂，讓全場學生都愣住了，他們從沒跳過這麼快節奏的舞。

周正宇大笑著跑回舞池，高聲喊道：“野人迪斯科，同學們放開玩吧！”

迪斯科在80年代就進中國，但只是那種慢節奏的，老頭兒老太太都能跳。就在剛剛過去的1994年，東北那邊發行了一張迪斯科的磁帶，並取名爲《野人迪斯科》，那種強勁狂野的曲風迅速從北方蔓延到南方。

“來吧，跟我一起跳！”

周正宇舉起雙手拍打，扭腰聳，作下流，整個人跟發瘋一樣。

其他學生看得目瞪口呆，很快就大笑起來，越來越多人加其中。

跳著跳著，周正宇還把一直冷落的彭勝利拉進舞池，搖頭晃腦地喊道：“勝利，放開點，跳起來！”

彭勝利比較靦腆，剛開始笨拙扭腰，漸漸的就隨著舞曲旋律狂嗨。他從來沒有跳過舞，就是胡扭全，張牙舞爪跟發羊癲瘋似的，結果越跳越帶勁兒，似乎能通過那些瘋狂作，把心裡長期積的鬱悶全都發泄出來。

真還別說，彭勝利跳的狂野迪斯科，竟然比周正宇更染力，好多人都跟著他一起搖擺。

“哈哈哈，這種舞真有趣兒！”林卓韻著宋維揚扭。

宋維揚心想，一個羣魔舞的時代到來了，老式迪斯科將一去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