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宋維揚和史育柱都知道，巨人集團發展到現在，討論什麼經營管理都是扯淡。

攤子鋪得太大，巨人大廈的竣工時間又太，已經不可能穩步調整了。唯一希，就是新推的保健品出現款，快速圈錢來填補巨人大廈的窟窿。

就像北邊的旭日升一樣，既然選擇了快速擴張道路，就必須一條道走到黑。明知是死，也要往前跑著死，停下來或者倒退，只會死得更快，死得更慘！

未來的五穀道場，未來的特斯邦威，況其實都大同小異。

前事之鑑，後事之師，這樣的例子太多，然而還有無數人重蹈覆轍。因爲快速擴張對企業家來說，力太大了，稍不注意就要迷失其中。他們可能在剛開始擴張的時候，想的是到了一定規模就整頓，就穩步發展，但野心和惰能讓人頭腦發昏，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騎虎難下。

更有甚者，知道該停下腳步整頓了，卻能力不足，踩不穩剎車。那就乾脆再添幾把火，把名氣炒起來，到拉人進坑，接著再融資上市，一邊打著投資旗號大肆虧損，一邊套現轉移資產，反正有無數民和投資者來兜底。

新聞上說，某某二代幾年時間敗上百億家產，某某老闆在賭場一夜輸幾十億。

你相信這些人都是傻瓜嗎？呵呵。

賬面上的財產，他們得找些理由變現金。接盤沒人肯接，那就只好砸盤了，即便坐牢也無所謂，幾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所以，史育柱沒有問怎麼救活巨人集團，宋維揚也不可能給出答案。

兩人聊的都是史育柱這幾年犯的錯誤，以及如何在擴張的同時保持企業結構不散，又如何規避中低層幹部的集腐化問題。至於高層幹部，史育柱對自己的核心團隊還是很有信心，出的都是小問題，無傷大雅，公司搞這樣，最大的責任就在史育柱本人上。

一頓飯吃完，史育柱菸笑道：“宋老闆，你不會把巨人的況講出去吧？”

“損人不利己的事，我不幹，”宋維揚笑呵呵說，“我自詡還是比較正派的，頂多幹一些損人利己的事。”

“要是早幾年認識你就好了。”史育柱道。

宋維揚反問：“如果兩年前我們認識，我勸你別把攤子鋪這麼大，你能聽得進去嗎？”

“聽不進去，”史育柱搖頭，“不見棺材不落淚，到現在我都還抱著一希，或許巨人還能活過來呢。真的，只要填上了巨人大廈的窟窿，我有信心把巨人集團扳回正軌。”

“你高興就好。”宋維揚不予置評。

史育柱沒有談轉售民生權的事，他還琢磨著找民生銀行弄關聯貸款呢，這也是一條退路，不能立即把銀行份賣給宋維揚。這傢伙把主意打到宋維揚頭上，說道：“宋老闆，要不你接手巨人大廈吧，現在資金缺口只有10億左右。只需要投10億，一棟70層的天大廈就是你的了。4萬平方米的土地，當時拿地每平方只用了125元，現在你翻幾倍都拿不到。”

“你當初賣了多樓花？”宋維揚問。

史育柱一聽有戲，連忙說：“我只賣了1.2億元的樓花，當時巨人大廈在港城被炒到每平米1萬多港幣，1.2億元的樓花也就一萬平米的建築面積，跟70層的天大樓比起來算什麼？10億元，只要宋老闆投資10億，我已經投3億多修建的部分，只收你一億元！這是四萬平米的土地啊，70層樓的天大廈啊！”

宋維揚笑道：“如果喜公司的總部也在香山市，我肯定買你的樓。”

史育柱說：“用來投資也可以啊，就憑亞洲第一高樓的名氣，就完全不愁租賃和銷售問題。”

“我是賣飲料的，又不是開印鈔廠的，上哪兒變出10億元來？”宋維揚說，“如果巨人大廈的竣工期限在兩三年後，我估計還會考慮一下，明年初就要房，時間實在是太了。”

“時間可以拖的，”史育柱鍥而不捨的推銷，“我沒法拖時間，因爲客戶鬧著要房。但你可以拖，你是中途接手的，只要能讓那些買預售房的客戶看到希，他們肯定不介意多等一年半載。”

“不行，這會打喜的發展計劃。”宋維揚連連搖頭。

史育柱瞬間不說話了。

巨人大廈的攤子也太大了，建了就是亞洲第一高樓，問題是此時中國的地產商也拿不出那麼多資金。

在中央鼓勵發展房地產行業之前，90年代中期，銀行對房地產貸款盯得很。可不像十年之後那樣，圈塊地就能弄來貸款修房子，你得拿出鈔票來，或者拿出實來抵押才行！

有很多人嘲笑史育柱太傻，不知道找銀行貸款建樓，反而依靠集資和預售這種土方法修巨人大廈。但你也要看時代背景啊，史育柱宣佈建樓那會兒，正逢瓊島房地產泡沫，朱老總爲了遏制歪風邪氣，把央行行長都擼了，自己來當央行行長，地方銀行誰敢貸款給史育柱建亞洲第一高樓？

其實，地方政府已經很照顧史育柱了，四萬平米的地，每平米只要125元，政策上也是一路綠燈。

史育柱現在只敢在私人場合，跟已經知道他窘境的宋維揚談大廈接盤。他都沒法去港城找李超人、鄭大亨這種人合作，因爲對方知道了肯定按兵不，一直到接近竣工期限纔會出手，中途萬一再泄消息，巨人的資金鍊就有提前斷裂的危險。

宋維揚說：“你還是好好整頓一下巨人的壞賬吧，說不定還能多撐些時候。”

“我會的。”史育柱又恢復了鎮定。

巨人集團現在的一個危機是大廈問題，另一個危機就是資金管理混問題，呆賬壞賬太多了。但史育柱都不敢查那些壞賬，牽一髮全，說不定壞賬沒清查出來多，巨人的資金鍊反而因此提前崩潰了。

“我先走了，還要回學校讀書，”宋維揚笑道，“史總，你哪天想轉售民生份，記得第一個來找我。”

“希永遠沒有那一天。”史育柱強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