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聚會之後，宋維揚回容平市待了將近半個月，認真檢查上半年的公司況，又跟楊信就新品研發換了意見。

“明年推出果飲料是肯定的，國家鼓勵嘛，”宋維揚說，“但我們既然喜食品飲料公司，就不能只做飲料，食品方面也要著手。”

“餅乾？果糖？還是八寶粥？”楊信問道。

“方便麪。”宋維揚說。

楊信苦笑道：“去年我就花了5萬元做市場調查，方便麪的競爭太激烈了。大陸品牌有華、龍、華龍、中萃、南德、錦等等等等，外來品牌還有康師傅、統一、廚、營多、幸運……去年全國方便麪生產廠家有1000多個，生產線2000多條，班產5萬份的生產線都面臨淘汰了，現在到是班產10多萬份的大型生產線。方便麪的高端、中端和低端產品，已經被國外品牌層層佔領，我們很難殺出一條路。”

如果是2000年以後，宋維揚會建議研發非油炸方便麪，當年五穀道場就這一招鮮，即在中國方便麪市場掀起腥風雨。

但現在還是1996年，除了礦泉水、純淨水外，其他飲料和方便麪都屬於“高級飲食”，圖的是廉價，遠遠沒有上升到“健康”概念。此時推出非油炸方便麪，只有一個結果：高額本導致競爭力不足，賠本賺吆喝。

“我是這樣想的，”宋維揚說，“我們現在不是打了鐵道系統嗎？這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另外要從口味著手，現在賣得最火的是紅燒牛麪和香辣炸醬麪，我們可以搞老壇酸菜面、泡椒牛麪、上湯排骨麪啊。研發特鮮明的調料包，兼顧重口味和清口味消費羣，通過鉅額廣告投放和固有渠道進行推廣，肯定能夠在方便麪市場殺出重圍。”

“這個法子也行，”楊信點頭道，又問，“做火腸怎麼樣？現在火腸市場也很火。”

宋維揚否定說：“暫時不要，這跳得有點遠了，咱們必須循序漸進。”

事就這麼定下來，喜開始著手研發酸菜和上湯口味，準備在今年春運的時候投放市場。至於廠子，這兩年由於方便麪品牌暴增，好多國營方便麪廠都瀕臨倒閉，再加上今年從中央到地方到甩賣國營企業，喜公司可以輕輕鬆鬆白撿好幾家方便麪廠——只要能解決債務和就業問題，地方全面倒，各種政策一路綠燈。

至於被二十一層淨化換下來的王力宏，被扔去給喜冰茶代言，把葛憂葛大爺給換下來，唱的廣告歌還是那首《得就是你》。

而非常可樂的新代言人，喜公司正在聯繫郭富城，要年輕活力嘛，讓郭天王唱《起來》即可。

再放眼全國，看看本土企業抵抗外資的況。

到了夏季，家電行業幾乎已經可以宣告勝利，而且是全面的勝利。各位老總們都懶得再高呼抗戰國口號了，開始興致的打造世界500強，並且提出“技革命”，打破國外技壟斷，搞得一個比一個高端。

七月初，科龍率先宣佈投資10億元，在日苯設立電產品研發所。

接著，海爾、長虹、TCL等品牌，紛紛宣佈在國、歐洲和日苯設立“前沿式技中心”。

說起來豪邁大氣，其實都是炒作。他們把外資品牌搞得半死不活後，還在繼續打戰，價格戰玩到死，哪裡還有閒錢去研發核心技？

這些企業在國外設立技研發中心之後，就不斷取得“突破”。比如“空調”，就是在過濾上加一個活炭過濾網，過濾網本不足1元錢，空調價格卻提升好幾百塊。還有“環形立風空調”，號稱投資上億元研發出的專利技，其實就是在風葉上裝個定時，讓它定時上下左右變換搖。

國產品牌的技創新，打一開始就搞了概念大戰。

海爾也不例外，搞出什麼“地瓜洗機”。傳說張總考察西南農村，發現農民用洗機洗地瓜，經常被污泥堵塞排水管。於是海爾就推出了帶有兩排水管的洗機，洗服用細管，洗地瓜用管，隨即提高售價大肆宣傳。

地瓜洗機取得“功”後，海爾又推出了可以洗龍蝦的洗機，可以打油的洗機，全都屬於黑科技產品。

問題是，90年代的農民買了洗機後，都是當寶貝供著，平時還要拿塑料薄和布單兩層罩著作保護。農民見鬼了纔拿洗機去洗地瓜，一籮筐地瓜放在水裡篩抖幾分鐘就乾淨了，遠比用洗機的速度快得多。

至於打油的洗機……那畫面太，不敢看啊。

8月底，宋維揚回到盛海。

時咖啡廳。

林卓韻端著自制意大利餡餅，請宋維揚嘗（試）鮮（驗），一邊切餅一邊說：“明天我姐就帶豆豆過來，我怕們不悉路，你能開面包車去接一下嗎？”

“沒問題，”宋維揚小心翼翼把餡餅放中，皺眉道，“太甜了。”

林卓韻自己試了一下：“沒有啊，我覺得剛好。”

“可能是我的味覺出了問題。”宋維揚喜歡吃鹹，而林卓韻偏甜食，這是鹹黨和甜黨不可調和的矛盾。

“那我下次做得淡一點。”林卓韻說。

一個民警突然走進來，拿出本子問道：“這裡誰負責？”

林卓韻連忙應道：“我負責，怎麼了？”

民警問道：“這個月26號，也就是昨天，你在做什麼？”

“上午看書，中午和下午都在店裡看著，晚上去復旦校園裡逛了一會兒。”林卓韻答道。

民警問：“有人可以作證嗎？”

林卓韻道：“店員都可以作證，我們咖啡廳營業到晚上10點鐘。”

民警又去調查其他店員，細節沒問題，又問這幾天有沒有發現可疑人。

宋維揚遞過去一支菸，問道：“同志，出什麼大案了？”

“你是？”民警問。

“我是這家咖啡廳的老闆，”宋維揚說，“我之前一直在西康省，今天上午才飛回來。”

民警立即放下警惕：“你們都還沒看報紙吧，作家戴厚英和侄昨天被殺了。戴厚英上捱了30多刀，場面慘得很，現在全市警力都在做大排查。你們如果發現了什麼可疑目標，立即撥打報警電話，晚上也別單獨外出。我先走了，還要去下一家店。”

戴厚英案啊，宋維揚立即有了印象。

此人的長篇小說《人啊，人！》，在80年代影響深遠，文壇偶像，作品被翻譯多國文字。以前是復旦分校的副教授，復旦分校併盛海大學之後，又一直擔任盛海大學的副教授。

上輩子戴厚英死的時候，宋維揚剛好暑假回老家了，開學後發現整個學校都在討論——因爲宋維揚讀的就是盛海大學，而戴厚英是本校的老師。

這案子鬧得太大，不僅全國震驚，英法日等多個國家都在追蹤報道。戴厚英的兒在國外，跟戴厚英一起遇害的侄的舅舅，還是盛海某區的正職書記。這一系列況，讓公安機關的破案力非常大，不僅全市排查，連戴厚英老家都走了一遭，挨家挨戶調查了23個村子。

宋維揚雖然忘了這件事，但跟民警一流，立即就想起兇手是誰。

兇手就在五角場打工，距離時咖啡廳不遠——即宋維揚第一次請馬小云吃飯的那家飯館對面的賓館，兇手在賓館裡當廚師，這工作還是戴厚英幫忙介紹的。

兇手的份，是戴厚英中學老師的孫子，從老家跑來盛海打工。戴厚英非常熱的幫忙介紹工作，兇手卻見財起意，殺了戴厚英及其侄，並搶走存摺、現金、首飾和隨聽。

要向警方彙報嗎？

雖然最終還是會破案，但卻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力。

問題是，該怎麼解釋？

唉，要是一早想起來就好了，宋維揚還能阻止一下，可惜他完全忘了這件事。

民警已經快走出咖啡廳了，宋維揚突然說：“等一下。”

“怎麼了？”民警回頭問。

宋維揚說：“我知道有一個人，他在前面的賓館當廚子。上次我跟朋友在賓館吃飯的時候遇到過，他說自己是戴老師的親戚。”

“真的？”民警非常激。

宋維揚拿出手機說：“你打個電話，多找幾個同志來。雖然我不知道那廚子是不是兇手，但做好準備肯定沒錯，防止他拿著菜刀狗急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