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級聯賽雖然沒幾個人看，但今天卻不同，因爲是二分之一決賽。

每年乙級聯賽的前兩名隊伍，都可以升級打甲B。也即是說，今天誰輸了，繼續留在乙級聯賽玩，贏了明年就能去打職業聯賽。

一支西康的球隊，一支津門的球隊，觀衆席上卻坐著2000多個盛海球迷。他們純粹是來看球的，不支持任何一方，比賽雙方幾乎都沒有自己的球迷趕來現場。

倒是育記者來了一堆。

“快看，萬科老總王石頭親自來了。把鏡頭對過去，抓拍一張清晰點的！”

“宋維揚也來了，還有陳桃！”

“王石頭過去了，他要去宋維揚那邊。”

“快快快，兩人要握手，拍下來！”

“……”

宋維揚握著王石頭的右手，微笑道：“王總，你不會買通裁判打假球吧？”

王石頭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哭笑不得地說：“一場半職業球賽而已，我還不至於那麼下作。”

“那就好，請坐！”宋維揚說。

整個育場只有2000多觀衆，到都是空座位。

宋維揚和王石頭挨坐在一起，陳桃則跟王石頭的隨助理坐在一起，各自聊著閒天。

比賽還未開始，宋維揚說：“王兄，今年到都在吞併擴張，你倒好，瘋狂賣掉附屬子公司。怡寶可惜的，在粵省那邊很有名，何必賣給華潤呢。”

“怡寶做的是蒸餾水，哪能跟你的純淨水競爭？”王石頭笑道，“還不如賣給華潤，讓他們引進純淨水生產線。倒是喜公司最近的作很大，你們那個101計劃太野了，打得對手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宋維揚說：“都是被百事可樂上梁山的。”

“說起爬山，”王石頭道，“什麼時候一起去爬珠穆朗瑪峰？我今年把粵省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都爬完了，算是練出了一些登山技巧，準備明年進藏攀爬珠峰。”

“我可沒那閒工夫，惜命，萬一出現意外就搞笑了。”宋維揚連連搖頭。

王石頭說：“我去年腰椎上長了個管瘤，醫生說隨時可能癱瘓。我就琢磨吧，在癱瘓前應該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完。我一直想去藏區，一直想看看珠穆朗瑪峰。如果能在即將癱瘓的時候，死在珠穆朗瑪峰的山頂，以世界最高峰爲墳墓，以蒼茫白雪覆蓋殘軀，那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啊。”

“是浪漫的。”宋維揚笑道。

這個時代的企業家們，除了野蠻和瘋狂外，還保留著那麼一浪漫。

王石頭本來計劃在1997年攀登珠峰，爲了鍛鍊，他爬了17座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山。結果什麼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公司遇到了危機，王石頭只能放下登山的念頭，直到2003年（52歲）才真正完心願——傳說爬到8000多米就走不了，最後是被擡上珠峰峰頂的。

倒是破產之後的史育柱，帶著自己的核心團隊，在1997年爬了一回珠峰。

當時，巨人集團已經散架了，但大約20名核心員還守著不走。程晨是個大學畢業不滿兩年的小姑娘，在自己家裡籌了10萬元幫史育柱填窟窿。費擁軍爲了留下來輔佐史育柱，跟老婆大吵一架，甚至離婚了，好好的家庭就這麼破碎。其他人也在想方設法籌錢，不領工資打白工幾個月，反而拿出積蓄往公司裡塞。

在巨人集團徹底倒閉後，史育柱便帶著這些人進藏。中途遇到塌方，差點集喪命，在攀登珠峰時又迷路，氧氣都快耗完了。大家把剩餘的氧氣給程晨，讓小姑娘下山，程晨卻說要死一起死，然後衆人抱在一起大哭。

這些人在僥倖生還後，一直跟著史育柱，20多個月沒領工資，直至靠著腦白金捲土重來。

宋維揚無法理解他們的腦回路，但卻不免有些嚮往。作爲一個企業家，手下有著一隻生死不棄的團隊，那該是多麼好的事啊。

馬小云會忽悠人，史育柱同樣如此。

“征途”的某位副董事長，原本是一家電腦銷售公司的副總經理。史育柱剛剛創業的時候，電腦都買不起，只能去賒賬。他不但賒來了電腦，還把人家公司的副總拐跑了，這個副總一直追隨了史育柱20多年，其間有兩年都是在免費打工。

“宋兄，你們那裡的哪座山最高？青城還是峨眉？”王石頭突然問。

宋維揚道：“貢嘎山，你如果不惜命的話，可以去爬著試試。”

王石頭說：“這座山，我沒有聽說過啊。有多高？”

“不高，也就海拔7000多米，”宋維揚笑道，“提醒你一句，貢嘎山主峰的攀登難度，比珠穆朗瑪峰要大得多，登山死亡率也遠遠高於珠峰。”

“真的？”王石頭突然來了興趣。

宋維揚道：“當然是真的，那裡地形太複雜了。”

王石頭說：“那我先去攀登峨眉和青城，把鍛鍊好就去攀登珠峰，未來三年一定要登上貢嘎山的主峰。”

“祝你好運，”宋維揚打趣道，“你要是有什麼意外，我每年在山下給你燒一炷香。”

“哈哈哈哈，有人燒香就好。”王石頭大笑。

突然，2000多位現場觀衆開始吶喊，卻是開場不足5分鐘，喜隊就來了一腳極威脅的門。

可惜，球沒進，被門柱給撲出來了。

“嚇死我了！”王石頭笑道，跟宋維揚這個僞球迷比起來，他是真球迷。或者說，是熱運，足球、籃球、游泳、劃船、登山……什麼都玩，業餘好非常富。

不多時，陳桃突然站起來，揮舞拳頭大吼：“邊路，防住他們的邊路，不要給他們傳中的機會！”

宋維揚好笑道：“桃子，你還真球迷了？”

陳桃有些靦腆的坐下：“那當然，從淘汰賽開始，每一場我都沒落下。”

王石頭豎起大拇指說：“很棒，中國的球迷可不多，下次請陳小姐一起看甲A的比賽。”

“有空一定去。”陳桃笑道。

整個上半場都很激烈，你攻我往，頻頻門，可惜比分還是0:0。

下半場剛開始不久，又是一腳驚險門。王石頭著額頭冷汗道：“你們這11號是從哪兒買來的？踢得夠刁鑽啊。”

宋維揚笑道：“桃子，你來給王總講解一下。”

陳桃說：“浦東隊買來的，頂級甲B球員，600度近視，外號‘邱瞎子’。”

“買得很值，”王石頭說，“我這支萬科隊的底子是津門二隊，剛準備接手，就被你們買走兩員大將，害得我只能花錢從其他隊挖人……我草！這也能進？”

全場球迷歡呼。

卻是邱瞎子剛纔的門創造了角球機會，喜隊的一名邊鋒直接角球門，也不知是技好，還是運氣逆天，居然劃過一條弧線鑽角網。

“好球！”

宋維揚站起來鼓掌喝彩，畢竟是自己的隊伍，居然看得有點激了。

接下來，比分落後的萬科隊瘋狂爭搶，中路邊路各種開花，頻頻對喜隊的球門產生威脅。

主教練連忙藉著換人的空擋進行調整，把防線收回來，鐵王八戰讓萬科隊無著力。距離比賽結束還有8分鐘的時候，萬科隊越攻越急躁，破綻百出，被喜隊打了個漂亮的防守反擊。邱瞎子跟隊友配合著，一直殺到區，單刀網，比分鎖定爲2:0。

“唉！”王石頭沮喪的坐回去，他的球隊已經沒有獲勝希，並且失去了晉升甲B的機會。

宋維揚笑道：“王兄，承讓，我們在甲B聯賽等著你。”

“你這誠心氣我吧？”王石頭好笑道。

“是安你，”宋維揚道，“說不定等你的球隊打甲B的時候，喜隊已經去打甲A了。”

“滾蛋！”王石頭笑罵。

宋維揚翹著二郎，表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