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還有消化藥?”
“三天時間飲食不周,又不活,難免會消化不良。”殷小姐心疼道:“吃藥總歸是無奈之策,可千萬別嫌麻煩,要吃些熱食粥飯。”說著便拉開最下層的,只見同樣分格,擱著個小炭爐,小銅鍋,還有三個卷著的油布軸。殷小姐挨個指給他看道:“這一卷是門簾,這一卷是號頂,這一卷是裝卷子的卷袋。”說著還有些歉意道:“其實家裡還有個珍珠簾,肯定比油布簾氣亮,但我覺著去考場還是樸素些好,以免爲笑談。”
沈默大點其頭道:“賢妻想得周全。”
殷小姐剛恢復正常的臉,又一下子緋紅起來,答答的捶他一下道:“誰是你賢妻?”
沈默嘿嘿一笑,知道還面薄,便不再繼續逗,拉開最後一個屜,一看是很普通的棉布料子,笑道:“這是被褥嘍?”說著手一,不由笑道:“用棉布做面的蠶被,這可能是獨一份。”在盛唐時期宮廷裡已開始使用蠶被。到了這時候,蠶被已在上流社會中得以流行,但價格極爲昂貴,僅僅是達觀貴人份的象徵……沈默在盧園時,蓋得就是蠶被,但離開後,便改回了棉被。
殷小姐理所當然的點頭道:“反正在裡面,誰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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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些考試必需的東西,那百寶箱裡甚至還有茶壺、扇子、巾、棉布短等等許多件,在殷小姐看來,這些東西也是各有用……了要喝茶、熱了要扇扇子、每天要用巾子保持乾爽,在狹窄悶熱的考房裡,還是穿上棉布短更涼快,等等等等,諸如此類,事無鉅細,井井有條。
沈默一邊聽著,一邊不停咋舌,他覺著想把這麼多東西,都巧妙的安放進考箱裡,恐怕就不是自己可以辦到的。
待把裡面的東西代完了,殷小姐又道:“據說場前點名搜檢,十分費時,四千多人需要從凌晨點到中午。所以我在考箱頂上加了個墊子,到時候你坐等點名,好節省力。”
聽完面面俱到、不厭其煩地解說。嗅著伊人髮際地芬芳。沈默深深沉醉於意之中。時間嘩嘩地流過。轉眼太便已經老高了。想起那老幾位還等著他。沈默苦笑連連道:“我得回去了。那裡還有幾位同年。等著我上街採買用呢。”
殷小姐理一理微地雲鬢。掩口輕笑道:“你們真是太心了。這時候許多考已經銷。卻上哪裡去買?”
沈默拍拍腦殼。一臉嚴肅道:“讓我想想辦法。”
殷小姐好奇地看著沈默。不知他有什麼鬼主意。便見沈默雙手合十。朝自己鞠躬道:“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觀世音菩薩。請幫幫忙吧……”‘有困難、找若菡’已經了沈同學屢試不爽地妙招。
上這種男人。殷小姐除了搖頭苦笑。又能怎麼辦呢。指一指窗外地大車。笑道:“另有六套考。都在車上了。”
沈默歡喜道:“都是你親手準備地?你可太偉大了。若菡。”
殷小姐白他一眼道:“當然不是了,除了你這套,都是我人準備的。”
“那我這套呢?”沈默眨著眼睛問道。
殷小姐沒好氣道:“你要是嫌我整理的不好,大可明日再給你準備一套。”甭管多優雅地人,都能讓他給氣得沒了風度。
沈默嘿嘿一笑,手給個熊抱,幸福笑道:“我可撿到寶了。”殷小姐出人意料的反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照顧好自己的,考什麼樣都不要,我爹爹不會再爲難你了。”
全心全意爲你打算,同心同德爲你考慮,這纔是一個妻子最可貴的地方,除了珍惜,沒有第二種正確的對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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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院子時已經快要中午了。一聽到沈默進門地響,衆人便從各自屋裡紛紛探出頭來,面怪異的著他。
沈默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趕臉,心說:‘不會是有脣印吧?’雖然不明就裡,但直覺告訴他有殺氣,此時還是溜之大吉的好。便一邊往後院走,一邊若無其事道:“還沒到吃中飯地時候呢。”
卻被孫鋌和陶虞臣一左一右的攔住,兩人不懷好意
:“請問師兄,那油壁香車裡是什麼人?”
沈默佯怒道:“你們竟然跟蹤我?!”
徐渭從後面過來,嘿嘿笑道:“其實我們也不想,只是拙言兄你最近行蹤著實詭異……”
“還經常傻笑。”諸大綬也湊過來道。
“做的詩文也盡是花好月圓,卿卿我我。”陶虞臣大點其頭道:“共乘一舸聽落泉,小篳輕衾笑歡……不知師兄與誰共乘,又與誰共歡呢?”
“老實代。”衆人圍著沈默,一起起鬨道。
沈默整整襟,嘆口氣道:“你們先看看車上是什麼?”
徐渭這些老狐貍不上當,但陶虞臣和孫鋌畢竟還是了點,顛顛過去,掀開油布一看,便見六口考箱,整齊地碼放在車上。兩人隨手拉開屜一看,不由驚喜連連道:“好齊全的考!”一句話把幾人全吸引過去,便如沈默當初,在嘖嘖稱奇中,完全被折服了……有這麼一套東西,考試時可就太省心了。
幾位都是聰明人,知道這是來自沈默那一位的饋贈,所謂‘吃人家的短,拿人家的手短’,怎麼好意思再盤問他?態度直接來了個大轉彎,嘿嘿笑道:“多謝咱家弟妹了……”“多謝咱家嫂子啦……”
“不客氣。”沈默翻翻白眼道:“等秋闈一了,我們便要訂婚,到時候你們自然知曉。”
“拭目以待哈。”六個意志不甚堅定的傢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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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用再出去,衆人便省下時間。眼見不日便要考試,將養神卻比加看書更重要,可整日裡忙忙碌碌,乍一閒下來,竟有些無所適從,想不起來該乾點什麼。
吳兌便提議道:“臨近有個秋雪庵,景宜人,不如我們去那裡耍子。”
沈默突然道:“單耍多沒意思,咱們相多日,彼此投契,大是相見恨晚,不如帶些祭品,去那裡結個社吧。”
衆人便問道:“詩社乎,文社乎?”此時東南結社風,僅浙江境,就有十幾個較有影響力地社團,當然主要都是詩弄賦、附庸風雅的。
沈默搖頭道:“值此國家危難,滿目瘡痍之際,詩詞歌賦做得再好,於國於民有何益?我等要結一個截然不同地社團,目的只有一個,羣策羣力,復興大明。”
衆人都是青年,一聽沈默這話,哪個不心澎湃?再加上平素對沈默地爲人十分心折,便都紛紛道:“拙言兄端得是好提議。”他們也都知道,一旦秋闈結束,有上榜的也有落榜地,到時候就很難再結這個社了。
說做便做,沈默讓鐵柱速速去置辦豬頭羊頭、五六壇紹興酒和香燭紙札、鴨案酒等,又封了五兩銀子,沈安先送去秋雪庵,告知那裡的主持,明日借寶地結社,要勞師父籌備則個。
這是件很神聖的事,衆人便各自回去沐浴焚香,等到了次日梳洗完畢,一齊出門登上小船,徑往那秋雪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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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在西溪碧水上悠遊,轉過幾個彎,便見湖中一渚,渚邊四隅,蒹,想必花時如雪。
那掩映在濃綠樹間的蘆庵,應是因此而得名。
上得岸來,小徑曲曲折折,兩下都是些瑤草琪花,蒼松翠竹,衆人便見兩邊門上著一副對聯道:‘漁舟向晚泊,隔岸+花齊。’‘秋雪庵”三字匾額則擡頭可見。
那主持和尚早就等在門口,將衆人引裡邊,在庵堂奉茶後,又請七人往後院‘圓修堂’中,幫著打點牲禮停當,便退出去,任他們行禮。
衆人也沒有那麼多繁文:節,先是圍一圈,團團一躬,便在堂上依長站好。七個人裡徐渭最長,其次吳兌、其次孫、再次諸大綬、再次孫鋌,又次陶虞臣,最幺的是沈默。
便點著祭盆,由年紀最大的徐渭在熊熊火前,展開祭詞,朗聲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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