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一章各人選擇各人的路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三碗之後，沈默醉眼迷離了，俯跪倒在老夫面前，突然小聲道：“爹，我有話要跟你說。”

不知爺倆要流什麼，衆人趕退後，讓他倆單獨說話。

沈賀彎下腰，小聲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沈默深吸口氣：“我要是……我是說萬一，回不來了，您可千萬要想開。””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沈賀急道：“呸呸，烏。”

沈默搖頭笑笑，繼續道：“甭別人怎麼說，你都找個合適的娶了吧，一來咱家還得傳宗接代，二來，”沈默深深著自己老夫道：“你不寂寞了，也就不會太想我和我娘了……”

沈賀又紅了，怒道：“小子你給我聽著，若是你會不來了，我就找繩子吊死，去找你娘倆完聚，總勝過一個人孤單遭罪！”

“那樣我會不瞑目的，”沈鬱悶道。

“你管著。”沈賀突然抱住自己的兒子，失聲哭道：“若是不想讓老爹死，你就好生活著回來，聽見了麼臭小子！”

沈默被老說地一陣難。眼淚也跟著掉下來。但他不想哭。便淚道：“還有個事兒……”

“啊。你。”沈賀也淚。

“萬一我要是回不來。”沈默地目飄向遠。那裡立著他地未婚妻。心裡一陣錐心刺骨。卻強忍著痛道：“爹爹便想法子讓若菡再嫁吧……才二九年華。日子還長著呢。可不能爲了那狗屁貞節牌坊。把一輩子都葬送了。”他聽了不知多關於‘貞節牌坊’地故事。一想起來便不寒而慄。無論如何也不想讓心地孩墜那樣地無地獄中。

“這個我也沒法答應你。”沈賀嘆口氣道：“殷家也是有頭有面地人家。豈能讓兒再嫁……”

“這個簡單。”沈默輕聲道：“我聽人說。大戶人家遇到這種況。都會過兩年把閨遠嫁外省。對只說傷心死了。還賺個牌坊立著。”

“就算萬一……”沈賀道：“我覺著若菡不是那種姑娘。不會同意地。”

“過些日子就好了沈默淡淡道：“時間會沖淡一切的。”方纔若菡若無其事的表，讓他覺著很自傷說出這種混賬話來。

“別胡思想了。”沈賀嘆口氣道：“你肯定能回來的！”

“是啊，我一定能回來的！”沈默強笑一聲，只是這笑聲中，著無法掩飾的彷徨，父子相對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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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雙方分開菡都沒有過去與沈默說一句話，這讓他那看似堅強無比的小心靈著實了些刺激，回去見幾個錦衛時，還有些萎靡不振。

那些錦衛卻出人意料的和善，幾人還紛紛安他，要把心放寬……他們拿人慣了，自然知道生離死別乃是最讓人銷魂的事。

沈默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深知‘悲慘的人生更要認真經營嗎，否則沒有最悲慘只有更悲慘’的道理，便強打起神道：“多謝十三爺和幾位兄弟下無事了。”

“沒事就好。”朱十三端量他片刻，拍拍屁起道：“那咱們回驛館吧鳥地方曲曲折折，看著就憋屈。”

沈默還是頭一次聽人給予這‘西溪別墅’負面評價，本想爲其鳴一鳴冤，可轉念一想，這裡錮了自己四十餘天，可不是鳥地方嗎！便很解氣道：“走吧，離開這鳥地方！”

對於解元郎也口，錦衛們大快活，嘻嘻哈哈笑一陣，雙方便絡許多。

等離開西溪，到了驛站裡安頓下來，已經是過午了。朱十三和一干手下換了便裝，對沈默笑道：“該吃飯了，咱們相聚是緣，我請解元郎出去撮一頓！”

沈默哈哈笑道：“瞧十三爺這話說的，我這個地主不坐莊，反要你們遠道而來的請客，傳出去會讓人笑話我們浙江人不當人子的。”

朱十三乃是典型的北方漢子，聞言高興笑道：“算我失言了，待會自罰三碗，等出了浙江地面我再回請。”衆人便有說有笑往西湖邊去了。

雖然沈默是地主，可吃飯的地方卻是朱十三選的，有道是‘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北方人來到杭州，肯定是要拜會一下樓外樓的，就算錦衛這樣的武人也例外。

沈默便領著他們，也不乘車騎馬，就這樣徒步往西湖邊上的樓外樓走去。一路上所過景點無數，他都用很直白的話語，將其妙典故娓娓道來，讓朱十三四個聽得如癡如醉，興致盎然，恨不能將西湖都遊遍……當然是在沈解元的帶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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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便到了那三層畫棟的樓外樓外，朱十三奇怪道：“看著這樓比北京城的四大樓可差遠了，怎麼就這麼有名呢？”

沈默指一指周圍的緻道：“樓固然不出奇，但四周的景緻卻是世上僅有，坐在樓上便可攬最的湖山，這是北方沒法比的。”

“那南方有山有水的地方多了，怎麼別的酒樓就沒這般名氣呢？”朱十三已經徹底折服在沈默的學識談吐之下，便如個好奇寶寶一般問這問那。

“那是因爲別則矣，卻沒有這麼多的底蘊，這麼多的傳說，”沈默呵呵笑道：“比如你在樓上喝酒，便會想到蘇東坡也曾對著這景引頸高歌。心裡必然會與有榮焉，喝的很自豪。待暢飲之後，酒助遊興，到斷橋上走走，便會想能遇見一位白娘子那樣的人。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也足夠了……這是在別飲酒萬會不到的。”

朱十三們便一齊慨道：“西湖啊西湖，什麼時候能讓我———圓一把當許仙的夢？”

惹得沈默哈哈笑道：“所以說，杭州的姑娘，是從來不穿白子的。”

“爲什麼？”衆人笑問道。

“就怕你們這些遠道而來，想非非，唐突佳人唄。”沈默諧笑道，惹得幾個錦衛捧腹大笑起來。笑完之後，卻都十分佩服他……在一個時辰前沈解元還滿是傷懷麼快便恢復了樂觀，可見其神經之大非常人可比擬。

說笑著引衆進去，此刻已經過了飯點，酒樓裡空位頗多，衆人便找了個臨湖的雅座坐下，沈默隨口了幾個佐酒小菜和招牌菜將菜譜遞給朱十三，讓他隨意點菜。

北方人果然是喜歡‘大喝酒塊吃’的，沈默聽他點的主菜盡是什麼‘大骨背’、‘爛蒸大片’、‘鼎煮羊’、‘八糙鵝鴨’之類，盡顯豪邁本。

點完後，衆錦衛笑道：“今日真可大快朵頤，一飽口福啦

沈默笑道：“菜還得有好酒相配，”便問小二道：“這裡有什麼酒？”

“州‘錯認水’州的‘六客堂’，揚州的‘瓊華’吳府的‘藍橋風月’，還有咱們杭州的‘一江山水’有盡有，客您點哪一樣？”小二唱歌似的報出酒名道。

“這麼多酒都聽暈了。”朱十三咋舌道：“咱們喝哪一樣？”

沈默便道：“咱們喝‘一江山水’！”

“有什麼講究麼？”衆人笑問道：“爲什麼不選那幾樣？”

沈默便笑著爲幾人介紹道：“那‘錯認水’口清淡如水，但片刻功夫酒勁兒上來，卻又能把剛猛漢子一下子摞倒，這酒猶似表面和但骨子裡兇殘狠毒的笑面虎，惹人討嫌，喝起來也不舒服。”

衆人搖頭道：“喝酒的好全沒有，壞卻佔齊了，這酒真討厭！”

“那‘六客堂’又太過清雅，是文人用來點綴詩詞文賦的，喝起來不過癮。至於‘瓊華’、‘藍橋風月’之類的，苦辣不足，甜香有餘，是子的最，卻不是男兒杯中之。”最後才拎起那罈子‘一江山水’道：“至於這酒，雖嫌冷冽，但味道醇厚，口後餘香綿綿，令人回味無窮，像是徉在壯麗如畫的境之中，正適合用來醉臥沙場！”

一衆錦衛哈哈笑道：“今日才知道喝酒還是這麼多講究，看來原先十幾年都白喝了。”

“是啊，”沈默點頭笑道：“這喝酒嘛，講究‘人要投機，酒要夠味兒’，方能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說的太好了！就喝一江山水吧！”衆人大聲喝彩道，那朱十三更是笑道：“解元郎是讀書人，不如喝那‘六客堂’？”

沈默豪氣道：“說什麼話呢？朋友相貴在一個‘誠’字，我雖然酒量不好，卻也不能拈輕怕重，應付了事！”說著一拍桌子道：“這次豁出去了，捨命陪君子！”

“好！太夠意思了！”幾個錦衛緒無比高道：“沈解元太夠意思！”

就在雅座裡氣氛棚時，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道：“沈默，誰把你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