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到石油部來?”老頭兒都愣住了,過了一會才醒悟過來,連聲道:“蘇城同學,歡迎歡迎,熱烈歡迎你爲祖國建設添磚加瓦……”
可憐的老頭兒,大概是了太久的冷遇,冷不丁遇見個主的學生,激的手舞足蹈。
蘇城笑的很靦腆,說:“我很佩服咱們王進喜的鐵人神,希爲一名石油人。我希到石油部工作。”
多有理想的青年啊!老頭兒立刻就信了。
這個時代的大學,有太多爲理想主義而獻的年輕人,他們就像是古代有功名的讀書人,在得到國家最大程度的保護和護的同時,也竭盡全力的奉獻於國家。
罔顧現實且天真稚的舉,在1987年的中國大地上,如同脈搏一般平常。
老頭兒重重的拍拍蘇城的肩,說:“做石油人,是我劉秉這輩子最驕傲的事,石油工人一聲吼,地球也要抖三抖。爲國爭,爲國爭氣,寧肯活20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
滿屋子,都飄著老頭兒的吼唱聲。
六子詫異又佩服的看著蘇城,道:“老麼,沒想到你放棄國務院的工作,竟然是爲了下基層,不行,我一定要寫篇文章,給你報道出來。”
聽到國務院三個字,劉秉也出驚訝的表。相比總理衙門,他們一個馬上要裁撤的經濟部,確實稱得上是基層了。
旁邊負責學生事務的年輕老師亦是慨萬千,說:“劉司長,您可是撿到寶了,我們中文系的蘇城同學,是全校有名的大才子。系裡還曾員他留校呢。”
劉秉笑的出一口大黃牙,連連點頭說:“紮實肯幹的神,正是我們石油部最需要的。我鼓勵你們報導出來,回到部裡,我們也是要報導的。”
蘇城正在意外中,外部的白襯衫滿懷深意的問:“這位同學,你的外語水平怎麼樣。”
“老唐,你不能這樣!”劉秉像是被踩了尾的貓似的,一躍而起,擋在蘇城前面,說:“這個人,我們已經要了。王老師,麻煩你給登記一下。”
這時候,他也不顧上考慮宣傳問題了,搶著對蘇城說:“別理他,我先說說咱們石油部的待遇。你是大學生,報道就有房子住,年保證落實兩室一廳,等結婚了,還可以申請三室一廳,這在北*京各部委裡,都是數得上號。食堂飯菜管夠,頓頓有,後添的米飯和麪條不用糧票,隨你吃到飽。像我和老伴,白天吃部委食堂,晚上吃家屬食堂,連做飯都省下了,吃得好還省錢。咱們去年春節發東西,一條大青魚,一隻大豬,饞的滿公車都流口水,在咱們石油部,既能建設祖國,也能照顧家小,多好。另外,你以後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老劉,咱也能在部長那裡說得上話。”
外部的白襯衫嘿嘿一笑,說:“老劉,咱們幾個部委,誰不是這樣,這位同學,聯繫工作是終生的事,不要著急,多考慮一下……”
“我決定了,去石油部。”蘇城堅定的回答。他並非真正的蘇大才子,他唯一技能,就是石油學校所學的那些,寧爲首不爲尾的道理,淺顯明瞭。
老頭兒激莫名,催促著將初步手續給弄好了,臨走前,還握著蘇城的手,不停的搖,說:“來石油部,做石油人,不會錯的。”
蘇城憨厚的笑了。
回去的路上,來自東北的朱凱羨慕的道:“蘇城,你放棄國務院和外部,能做出去石油部的決定,真是太厲害了,我就沒有這樣的膽量。”
“應該確定一下崗位的。”王廷突然提出意見。
六子一拍大,疼的自己呲牙咧,說道:“就是,怎麼忘記了。別給派到他們下面的報紙去了,那就虧了。”
“應該不會吧。”
“這種事誰說的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石油部要是變了國企,那它下面的報紙不就是企業報紙了……”
蘇凱滿面笑容的聽著他們討論,並沒有說話。回想幾天前,同樣在找工作的舍友們,又何嘗有這樣幸福的煩惱。
別說是中石油總公司了,就是去基層油田做藍領,都找不到路子,門興嘆。
中午回去,六子堅持去寫他的第一篇記者稿了,蘇城陪著朱凱用文藝的心重遊校園,晚飯後,開始無聊沉睡。
第二天清早,蘇城醒來的時候,宿舍已空無一人。
這個時代的大學生,都是相當有計劃的。王廷就堅持早晨五點半跑步,每天進三次圖書館,數年如一日。
蘇城也曾經是個瀟灑刻苦的好學生,直到他膝蓋上方中了暑。
如今,他的是病號待遇,早中晚都有室友們買回來的飯菜,邊堆著厚厚的純文學雜誌和外國小說,以80年代的標準來看,是那近百本的《收穫》、《花城》、和《當代》就堪稱豪華了。
不過,蘇城對文學著實缺乏興趣,隨手翻了翻,就坐在牀上,盯著樓下的兵乓球檯發呆起來。
兩排二十幾個球檯,如今僅有三對人在用,你來我往的相當激烈,公允的說,技水平也相當不錯。
蘇城有些技的跳下牀,正想出去,門卻首先開了。
“請問,您是蘇城吧。”一位夾著黑皮革包的幹部模樣的男人站在門廊,似乎並不需要他的證實,稍停就繼續道:“我是市委蘇書記的書小許,蘇書記有句話讓我帶給您。”
蘇城遲疑的“嗯”了一聲。
男人木著臉,平鋪直敘的道:“蘇書記說,安心等分配,不用著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