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殿,壯的黑石柱,正堂供著的大火盆中,火焰獵獵作響。
拜火教聖者、天使和大祭司三人面向火盆盤而坐,雙手結火焰形狀,三人臉都有些慘白,似乎是了不輕的傷。
大殿外,十八位護教力士,各自手持奇形怪狀的兵刃嚴陣以待,生怕那位魔神去而複返。
良久後,聖者第一個睜開眼睛,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滿臉若有所思,不一會天使開口說道:“沒看出他用的是什麼功夫?”
聖者道:“我曾在書中看到,中華人喜歡將神莫測的事說是來自西域波斯,殊不知,東方的中國才是當世最神的國度。”
天使道:“據說明教鎮教法寶乾坤大挪移便是源於古老的中國。”
“太極、易經、五行、八卦,這些古老國度最不容忽視的就是他們日積月累的曆史,以及先賢留下有關天人之道的悟,修煉到最上層的境界,便是殊途同歸,能從中得到無窮的啟發。”
大祭司道:“那賈裡玉的功夫當不在明教大聖王之下,何以還要波斯明教驅使?”
“未必是明教驅使而來,這種人豈是旁人能驅使得了的?”
聖者說罷,三人一齊陷沉默,又想起那人一人一劍闖大殿的景。
他從山下而來,一路避開了所有關卡,瞞天過海般出現在大殿門口,當時有幾種考慮,其中最傾向的一點是認為明教了消息給他,畢竟明教和拜火教都有在對方安,能探到山上的布置也不足為奇。
但當他們看到九位護教力士頃刻間被打倒在地時,就知道此人闖山,並不需要什麼消息,他就背著那把劍一路上山就可以,拜火教沒有能攔住他的關卡。
最驚心魄且令三位首領無法忘懷的還是接下來那一戰。
聖者的拳頭,天使的箭,大祭司的滅心咒,這樣的組合足以應付波斯明教教主和正在閉關的大聖王,但當他們面對賈裡玉時,卻絕地發現有種力不從心的覺。
最初時的手,他一招一式還有跡可循,五十招過後,他所有的招式突然消失,整個人變得空空、若有所無,讓他們有種無論如何也攻擊不到他,無論如何要逃不了他的攻擊的恐懼。
沒有進攻,沒有防守,沒有招式,和那些看不見不著的空氣融為一,晉一種很玄妙的狀態,依循著某種天地法理隨意揮灑。
天使的箭氣莫名其妙地中大祭司,聖者的拳頭詭異地擊中天使的肩膀,大祭司的唱突然對聖者和天使也起了作用。
那是三人有史以來遇到的最詭異、最可怕、最不可思議的一戰!
“撤回對明教的一切戰爭,三年不許開戰!”
他猶如宣示神諭般地說出這句話,三人聽了之後,心中升起一種拜遵令的覺,生不起任何抵抗的緒。
三人聯手被如此輕易地制,想來也沒什麼好抵抗的了。
然後他出手拍了三人各一掌,三人就此重傷,但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們竟然有種解的覺。
他抬頭看了那火盆一會,飄然而去。
“或許他已經躍過那道門檻,進了某種我們尚未知曉的境界。”
有時候“尚未知曉”反而能夠讓人心中釋然。
賈裡玉現在也正在跟楊玄琴探討那一戰。
“這是第一次有這種拳腳無礙的覺,之前到這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但手腳不夠靈活,總是慢一步兩步。”賈裡玉回憶起那種突然通神的狀態,心中也非常驚喜。
“我想,這才是你決定留下來的真正原因,你覺到了這種機會,所以先去明教聖山,再履拜火教大殿,所謂機不可失,回到中原已無這樣的對手,便是有,也不需賈大教主出手。”
賈裡玉點頭認可了這種判斷,其實不論是明教風雲月三使、還是幾位法王抑或是教主艾麗婭及拜火教三首領,便是將他們放在中原武林,個個也絕對是一流的好手,別的不說,這個世上能將乾坤大挪移練到第四層的就沒有幾個人。
因此,只有接二連三的面對他們,才能在這種靜之間尋找那縷妙義。
回到中原後,楊玄琴返回古墓,趙敏回到汝王府,黛綺和小昭隨賈裡玉去了明頂。
教主歸來,又帶回紫衫龍王,明教上下自是歡欣鼓舞,待賈裡玉取出聖火令,又是一番震。
“從從今而後,我中原明教與波斯明教再無總屬關系,此事我已向波斯明教教主言明。”
一幹教眾聞言,歡聲雷,楊逍和範遙明教首領更是鄭重起行禮,雖說之前的從屬關系名不副實,但教主敢單槍匹馬去波斯總壇講明此事,意義非同小可。
歡慶之後,楊逍開始匯報明教起義諸事,總大勢進展順利,全國義軍勢如破竹,元軍土崩瓦解,元朝滅亡不過是時間問題,但隨著明教義軍聲勢的壯大,各種潛在的患也開始慢慢浮現。
“除我明教一派義軍,另有三支義軍聲勢浩大,其中又以江浙一帶張九四的“鹽軍”勢力最盛,儼然有和我明教義軍分庭抗爭之勢。”
賈裡玉自然知道張九四,曆史上的張九四原本是富甲一方的鹽商,因不了元朝欺,與三位弟弟率手下鹽丁起事反元。
作為元末的義軍領袖,張九四堪稱滅元的一位蓋世功臣,當時便有“陳友諒最桀,張九四最富”的說法。
不過這個世界陳友諒已被收服,張九四的況恐怕也有變化。
“鹽軍現在是什麼況?”賈裡玉問。
“兵強將廣,實力雄厚。而且不知道他從哪裡訪來十八位扁擔將軍,個個懷絕技,武功高強。”楊逍說這席話時,語氣頗為憂慮。
即便不用明說,眾人心中也十分清楚,明教志在天下,要推賈裡玉做那至尊之位,因此元朝固然是障礙,其他義軍合何嘗不是麻煩?
趕走韃子後,接下來便是鬥,可以預料的結局。
事到如今,賈裡玉也不會說什麼推卻的話,如今明教義軍以他為首,那些征戰四方的猛將,包括朱元璋、陳友諒、徐達、常遇春、湯和等人無不在心中認定他是未來至尊,這時說退,太損士氣,而且他本對開朝立代也很好奇,只要白龍允許,他不介意做一次皇帝,就當是一次很奇特的經曆,反正是白龍的遊戲。
沉片刻後,道:“俗語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諸位覺得單憑某一路義軍當真能將韃子趕回草原?”
眾人沉默,片刻後,彭瑩玉接道:“恐怕做不到,除非各路義軍組盟軍,選出一位盟主,合力一,才有功的機會,不然各自掣肘,人人想做漁翁,想坐山觀虎鬥,反而都難以盡全力。”
眾人點頭稱是,楊逍道:“放眼天下,這盟主之位除了教主,還有誰能擔任?不如就由我明教出面號召群雄,提出建立盟軍一事,屆時推選教主為盟主便順理章。”
周顛道:“如果有人反對,便以江湖規矩,拳腳上定輸贏。”
“不比拳腳比智謀,咱教主也一樣拔得頭籌。”
賈裡玉微笑著聽眾人議論,並不發表看法,眾人說完,這才齊齊看向賈裡玉,不論如何,此事首先要得教主首肯。
“大夥認了我為盟主,未必會聽我的號令。”賈裡玉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頓了頓道:“到時候兵發中原,誰人為先鋒,誰人殿後,正面鋒時,如何調度各軍,聯盟攻元的想法是很好的,但實現起來問題重重。”
講到這裡,眾人終於猜到教主的意思,心中不震,看著教主,不知如何接話。
賈裡玉也不再賣關子,挑明道:“若想毫無後顧之憂的與元兵決戰,須先定江南。”
盡管猜到這個結果,但聽到教主親口說出“先定江南”四個字,還是有種醍醐灌頂之,他們久居江湖,講究快意恩仇,義深重,明磊落,並不知道廟堂之爭的兇惡與詭詐。
當賈裡玉說出“先定江南”的時候,他們可以明顯地察覺到心中對教主的那份親近,變了敬畏。
江湖人的快意恩仇、殺伐決斷在面對政權更替的腥風雨時,反而顯得有些拖遝了,這是心理上的局限,倒也沒法強求,不過兩者之間有其共通之,能夠一點即通。
殷天正猶豫著問道:“教主的意思是……要與鹽軍開戰?”
“能不用開戰是最好,不夠此事倒也不用急,等江南局勢明朗,或許不用我們手,他們就已按捺不住。”
殷天正點點頭,他對這些事實在不甚了解。
賈裡玉隨口問:“朱元璋部現在在什麼地方?”
楊逍道:“鹽軍在江南對元軍發起猛攻,洪水旗在攻打集慶。”
賈裡玉點點頭,道:“朱壇主眼不錯,集慶是江南重鎮,一旦拿下,便可作為大本營,我明日就去集慶,範右使隨我同去。”
範遙起道:“是。”
賈裡玉又看向韋一笑,道:“還要煩請蝠王替我送一封信給張副教主。”
韋一笑起:“是。”
“楊左使,總壇仍由你和彭大師坐鎮。”
楊逍和彭瑩玉起應是。
當晚賈裡玉去了朱九真那座草房見了周芷若和朱九真,們二人得知賈裡玉回來,已在此等候數日。
小別重逢,周朱二人都十分喜悅,得知賈裡玉明日要赴戰場又不免擔憂。
晚飯後,朱九真拉著賈裡玉離開草屋說有事單獨與他說,周芷若臉上一紅,卻沒有說什麼,兀自去洗碗。
草屋位於昆侖山下,周圍適合說悄悄話的僻靜極多,朱九真在西域住了十幾年,門路,很快就帶著賈裡玉來到一座清幽的山――當然不是說話。
賈裡玉都不知道兩個人到底私下做了什麼易?
一個時辰後,兩人從山回去,朱九真道:“芷若妹妹許久沒見你,也有許多話與你說。”說著自己抱著鋪蓋離開草屋,把周芷若的不敢抬頭。
賈裡玉看得心中暗自納罕,除了對二人的默契表示震驚之外,同時也為二人差異的表現到詫異。
朱九真表面上潑辣大膽,但在親熱歡好時多有些拘謹,可以說是偏傳統,而周芷若正好相反,配合度高,有時候甚至企圖奪取主權。
人心,海底針這話學問極大。
次日,賈裡玉和周芷若一道從草屋離開,周芷若回峨眉靜候呼應明教義軍的時機,賈裡玉和範遙去集慶督戰。
在趕往集慶的途中,經過一座小城,見到街上不時有人行匆匆朝某個地方趕去,範遙拉住一個人詢問,那人道:“城裡來了一位神仙,在替太上老君賜藥,他們去求藥。”
賈裡玉和範遙一時好奇,也跟了過去,果然看到一位中年書生在施藥,那書生門前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
兩人走近一看,發現凡來求藥者都要先跪拜太上老君,然後回答那書生幾個問題,賈裡玉和範遙一聽,相視一笑,知道那書生是以太上老君的名義在救死扶傷,所謂仙藥其實是他對癥配置的藥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