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明白？”常春來叼著香菸噴出一口煙霧，笑了起來，那面部表說不出的詭異狡譎，“爲民，你不知道林順祿是林家圍子的人？”

“什麼意思？林家圍子？”陸爲民莫名其妙，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琢磨呂玉川話語中的意思，毫無疑問這肯定和人大那邊有些關係，但是關節他卻有些不明白，所以只有請教常春來。

“林家圍子鄰水而居，是咱們南潭縣有名的老宅院落，好幾百戶的大院落，這啓天紙業若是在開發區落戶，解決不了污水問題，那肯定污水就只有往南河裡排，南河下去一兩裡地就是林家圍子，林家圍子周邊每年水田灌溉都要從南河取水，還有那邊的魚塘藕塘，旱澇都得要靠南河，這造紙廠一上來，那還不得斷那些魚塘藕塘的生路？林順祿若是不想回去之後被林氏一族的人罵死，那就絕不能同意這個項目。”

原來如此！

陸爲民心中頓時敞亮。

好一個呂玉川，果然是老謀深算，一方面要自己繼續和啓天紙業方面談判，還要擺出一副積極熱的姿態，一方面卻讓自己去想辦法把這件事捅給人大林順祿那邊，怪不得要自己去找專業權威機構來評估。

這評估報告若是客觀公允，往人大那邊一擱，只怕就得在全縣吵得沸反盈天，自然就只能擱下來。

若是專業權威機構評估沒問題，那說明這啓天紙業就真的是能量通天了，那對各方也就算是有了一個代，日後若真是有啥問題後癥，那也不幹呂玉川的事了。

見陸爲民若有所悟，常春來笑著起拍了拍陸爲民肩膀：“爲民，你以爲呂玉川就是善茬兒？這老小子猾著呢，腦子好使，一眨眼睛一個主意，不過實事求是的說，啓天紙業這樣大一個項目，恐怕對縣裡來說也的確不小，如果建投產，咱們縣裡麥草和河灘裡的那些個無人問津的蘆葦，基本上就能被消化掉，這對於鄉下人也是一件好事啊。”

陸爲民一驚，怎麼連常舂來都在爲啓天紙業說好話？這似乎太蹊蹺了。

“別用那種眼睛看我，我雖然人不咋地，但是也不至於幫著外人忽悠，我看《黎日報》這兩天不就是在說每年咱們黎地區麥草浪費巨大，而且河灘地裡的蘆葦也是白白浪費，如果能夠有一家上規模的造紙企業來消化，就能實現一舉兩得，我覺得這說得也沒有錨，不過你說的那廢水污染也是一個問題，難道就沒有辦法解決麼？”

常春來的話讓陸爲民和蘇燕青都是一愣怔，《黎日報？這個啓天紙業果然有些門道啊，居然能不聲就把《黎日報》也發起來了，拋出了麥草和蘆葦的用途去這一說，的確是有些力。

黎地區是麥稻兩複種，對於麥草的理也各異，如果周邊沒有造紙廠，那麼大多隻能採取焚燒，既產生煙塵影響環境，又沒有毫價值。

如果有造紙廠則大多賣往造紙廠作爲造紙原料，南潭、阜頭等南部幾縣沒有大型造紙廠，幾家小型造紙廠也多分佈在雙峰、大垣，應該說在南潭建一家造紙企業的確是有些眼的，但是關鍵在於造紙廠帶來的環保力。

就目前的黑水理並無太好的辦法，對於環保設備的投和運行費用也要求相當高，雖然啓天紙業在接中也表示會按照要求上馬環保設備，但是據陸爲民對啓天紙業在門造紙廠的經營狀況，陸爲民斷定對方不過是採取緩兵之計，希先上車再來考慮買不買這張環保票或者說買多貴的環保票。

一旦啓天紙業上馬建生產，其產生的效益足以讓南潭縣在考慮它的環保問題上三思，在陸爲民看來，南潭縣無論是誰主政在污染危害沒有明顯危及到自時，只怕都難以因爲環保問題而做出危及企業正常經營的決定，那也就意味著這個企業一旦建，相當長一段時間，它的排污治理都難以到有效約束。

“常哥，據我所知，造紙行業黑水廢的理如果是採取木漿生產也還行，但是對於非木漿也就是我們國的麥草、蘆葦這一類草漿產生的廢理還不是很，而且要理的話投和運行的費用都相當大，非大型企業難以承，也就是說只有在備了相當規模效應的企業才能承擔得起環保上的支出，才能正常運行，而一般中小型造紙企業要想獲取令人滿意的利潤，只能通過環保開支來獲得。”

陸爲民在這個問題上很乾脆，“現在包括我們的許多領導幹部在的很多人都並沒有意識到廢污水給生態環境帶來的危害，而當危害和影響達到一定程度時，那我們想要消除這些危害影響，付出的代價也許要比我們先前獲得多幾倍乃至幾十倍，這也是國外在發展過程中的例證所證明了的，而我不希我們非要用國外很多慘痛教訓證實了的例證再在我們自己上重演一遍。”

陸爲民語氣十分沉重，這在蘇燕青和常舂來都還是第一次，這讓他們都到有些驚訝和意外。

環保這個話題現在雖然表面上日益引起備方關注，但是在制上決定了這個問題並未真正引起重視，88年國務院機構改革時才從建設部裡獨立出來爲一個副部級單位一一國家環境保護總局，記憶中要到98年才爲國務院一個正部級的直屬單位，而真正爲國務院組部門要到2008年。

也就是說，一直要到2008年之後，環保問題的重要纔會真正深人心，而環保重要凸顯也是得益於網絡資訊的日益發達，才真正將環保問題提升到了一個戰略高度，即便是那樣，二十年後的很多領導幹部的腦海中重發展輕環保的觀念依然深固，更不用說現在了。

南河那是江上游主要幹流，而江到注長江這一線附近有多個大小不一的湖泊，這些湖泊風景秀麗，產富，乃是漁業資源和蓮藕的主產區，湖泊多有水道和江相通，枯相濟，乃是天然的調節閥，江水位過高時便可注湖泊緩解洪峰力，而枯水時，備湖泊也可反哺補充江。

前世陸爲民在南潭工作期間就對州這一帶的水域十分得意，但是進九十年代後期隨著經濟發展，小造紙、小化工這些行業迅速在州、南潭以及更下游的大垣這些地區發展起來，秀麗無儔的江迅速變一條污染大河威爲長江中游水質最差的一條支流。

而進二十一世紀之後，昌江省政府日益意識到江污染帶來的巨大危害，耗費巨資實施江水質治理工程，但是那個時候江的水質已經惡化到了極其嚴重的程度，小造紙、小化排污以及未經理的生活污水已經將江徹底變了一個臭水河。

一盲到2012年前世陸爲民魂斷之時，江水質依然沒有得到本的改變，這也陸爲民頗爲憾之事。

陸爲民不希這一世裡因爲蝴蝶扇翅膀而導致的南潭經濟技開發區出現而使得那些污染更早出現在南河和江之畔，讓前世的污染噩夢提前在這裡上演，如果真是這樣，這無疑是對自己這一世ej最大失敗和辱，陸爲民決不能容忍這種形的出現。

而現在一旦這啓天紙業在南河河畔建，其污染必定會對江沿線湖泊也帶來巨大威脅，正因爲如此二世爲人的陸爲民便是拼上自己這好不容易掙來的管委會副主任職位也要避免這個項目落戶開發區。

“爲民，你真覺得啓天紙業落戶開發區會帶來很大的危害？”蘇燕青蹙眉問道。

“燕青，既然啓天紙業可以落戶這裡，爲什麼其他造紙廠不行？我們國造紙行業的利潤其實很大程度上就是建立在污染低威本代價上，而在國外，治污本則是造紙行業最重要的運營本，你覺得就我們縣裡目前的財政狀況能夠抵擋得住一個企業每年幾十萬幾百萬的納稅？我看很難，換了是我坐在他們的位置上，只怕也未必能做到。”陸爲民聳聳肩。

“那你打算怎麼辦？”蘇燕青覺察到陸爲民好像已經有了定計，對方眉目間那種淡淡的沉靜就是徵兆，“我聽說這個項目連安書記都很看重。”

陸爲民微微點頭，目悠遠，“這樣大一個項目，產值利稅都很可觀，而且還可以博得一個消化本縣和周邊縣的麥草和蘆葦廢利用的好名聲，可謂一俊遮百醜，何樂而不爲？至於其他，也許領導就考慮不到那麼多了，不過我相信總有人會看得到這其中風險，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短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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