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個多小時,呂軍年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一個人不見,一句話不說,他唯一做的事就是看新聞。
網絡新聞,平面,電視的新聞,只要和荊江有關的,他都從頭到尾的仔細的看。
昨天晚上某知名網站的一條新聞,到了今天早上,網絡上關於荊江造船廠存在產業鏈腐敗,存在嚴重部問題的報道已經鋪天蓋地的來了。
除了網絡,平面也隨其後,今天清晨印發的有影響力的報紙,包括京城日報,南方日報等知名報紙,都刊登了荊江造船廠高涉嫌煽員工罷工鬧事,抹黑市委領導,憑此威脅黨和政府,阻撓進一步深化改革的新聞報道。
而關於12.26事件網上傳播的那些現場照片,以及對荊江市委以及陳京的各種攻訐,一夜之間就銷聲匿跡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消息也接憧而至的到來。
陳京通過對外宣佈,針對荊江造船廠的腐敗問題,其的偵辦工作已經有了突破的進展。
然後就有荊江造船廠的多名高管被省紀委工作組帶走調查。
不止是如此,省人大和省政協也收到了來自檢察院和公安局的照會,他們各自召開了常務委員會,對外宣佈取消一批委員和人大代表的資格,以方便公檢法單位針對當事人進行調查和取證。
從省人大和省政協公佈的名單來看,荊江有多達十一人被取消人大代表資格或者是政協委員資格。
隨即這些人就被檢察機關批捕。被荊江人認爲荊江唯一的清,有“荊江包拯”之稱的荊江檢察院檢察長陸明對發聲。他表示荊江檢察機關早在十月就已經接到了命令,要求他們著手組織專門強幹的工作組深國企調查國企部貪腐、職等多方面問題。
陸明表示,對於12.26羣事件,在事發後一個星期之,檢察機關和公安機關就基本清了事的起因,對相關責任人已經做到了全面監視。
但是,市委對荊江船廠的事件高度重視,領導針對這一事件制定了詳細的全面偵辦計劃。
市委領導指示。要通過一個羣事件,真正的掌握到整個荊江船廠利益鏈條的各種各樣的黑幕。要把這些黑幕全部查清楚,弄明白,要堅決查辦藏在更深的腐敗分子。
要以一個案子的深挖,來告誡和教育廣大幹部羣衆,要讓整肅國企產業鏈腐敗的決策深人心。
陸明的發言,雖然沒有點陳京的名。但是很明顯,誰都聽得出來,他是奉陳京的命令行事。
針對12.26事件,陳京採取的策略一直就是放長線釣大魚,他佈下了天羅地網,佈下了一局天大的棋。就是要讓那些既得利益者,腐敗分子,職分子等等各人等全都跳出來。
當這些人都按耐不住跳出來,就是他絕佳的收網良機,他要把船廠存在的整條產業鏈的腐敗犯罪一鍋端。
而且他還要以此來教育廣大幹部羣衆。要讓大家認識到國企整肅的迫切,要給予省市領導決心!
呂軍年看著這些東西。神恍惚。
他腦子裡面各種念頭飛轉,在楚江省領導中,呂軍年的形象最差,標準的就是腦滿腸。
但是如果只看外表就判定一個人的能耐和個,那就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了。
呂軍年這個人腦子是最靈活的,但是這一刻,他再靈活的腦子,也想不到有什麼辦法來應付目前的局面。
剛剛省委書長馮博毓已經發了通知,省委要召開急的常委擴大會議,一起來研究荊江造船廠的問題。之所以如此急,是因爲上午省委伍書記面見李總,彙報了荊江船廠12.26事件的全部經過。
這件事引發了李總濃厚的興趣,他當即決定將自己在楚江的行程延期一天,他要參加這一次省委常委擴大會議,進一步加深對楚江國企全產業鏈存在的問題的瞭解。
明天上午九點就要開會,今天整個形勢竟然完全逆轉。
從種種跡象表明,這一切就真是個大布局,儘管呂軍年從心深不想承認這個局是陳京一手策劃並實施的。
但是,如果不是這樣,怎麼解釋得通?
呂軍年在省委經營了這麼多年,如果這事真是伍大鳴授意的,他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也只可能是遠在荊江的陳京在下面搞小作,呂軍年鞭長莫及,沒掌握到整個況,不然這一切都解釋不通。
此時的呂軍年已經清楚,通過荊江船廠事件,這一次荊江的國企、場將會有一次空前的大震。
其中落馬的員,至是數以十計。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把荊江船廠這麼多年經營的幕,虧損的幕全部暴出來,這必將會讓全社會震,那樣造的轟效果,和因此而發出的民怨和民憤,勢必會左右全省針對國企的全面行。
陳京是著力於一點,然後借勢全面的問題,如果此事完全功,荊江的歷史都可能因此翻開新的一頁。
“叮,叮!”
呂軍年聽到電話鈴聲,心裡就有一種莫名的煩躁。
他抓起電話,冷聲道:“誰?”
“書記……我……徐兵,我向您彙報荊江的一切況,我昨晚……”徐兵在電話那頭結結,像是犯了口吃的病。
呂軍年倏然一驚,然後肚子裡的怒火蹭一下升騰了起來。
好個徐兵,發生這麼多事。這麼大的事兒,竟然到現在才彙報。昨天晚上他幹什麼去了?
馮博毓扯淡說自己的電話不通。難不徐兵也說沒辦法聯繫到自己?
一想到這些,呂軍年就想到今天早上,自己像傻瓜一樣跑到玉山溫泉,自以爲自信滿滿,殊不知在別人面前自己就像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殊爲可笑。
呂軍年覺得自己今天的臉面都丟盡了,而這一切都壞在徐兵這傢伙的後知後覺上面。
對著電話,呂軍年就是一通狂罵。徐兵在電話那頭被罵得頭有些暈,卻一句話都沒回。
他還記得,就在幾天前,呂軍年還通過電話對他傳授機宜,徐兵也是徹頭徹尾的在貫徹呂軍年的意志,呂軍年想把勢力經營到荊江,徐兵就是他的代言人。
可是現在。一出問題,他就翻臉不認人,把責任全都推到了徐兵的上,稱一切過錯都是因爲徐兵的無能和愚蠢。
徐兵不由得有些心灰意懶。
在荊江他鬥不過陳京,遠遠不是陳京的對手。
在省委層面上,呂軍年看上去風無限。風頭很勁。可是任他千變萬化,卻擋不住伍大鳴看似和,實際上殺機漫天的太極推手。
現在從上到下都敗得一塌糊塗,難不整個黑鍋要自己來背,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一切都太沉重了。
發泄了一通,呂軍年漸漸的心舒暢了一些。也恢復了幾分理智。
他儘量將自己的語氣放緩,道:“徐兵,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我覺得是當務之急。你們荊江的某些人說得比唱的好聽,說什麼放長線釣大魚。現在我就想問你們一句,荊江船廠的改制究竟怎麼進行?
荊江是不是要拆分出售,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一條路,荊江船廠的數萬職工的安置怎麼完?
我告訴你徐兵,如果這個工作做不好,你們的工作就是華而不實。說什麼打擊腐敗,整肅國企,實際上就是利用輿論的影響來制羣衆言論,來愚弄羣衆,這個定會很嚴重。
這個問題你考慮了沒有?你市委常委會的決策考慮過這個沒有?”
徐兵愣了愣,他像是抓住了一救命稻草一般,道:“呂書記,這個問題真的沒考慮過。這的確是個很重要的問題,如果咱們忙活了這麼一大轉,最後還是解決不了荊江船廠的改制問題。
還是要拆分出售,解散全職工,迫職工下崗,我們不能算功!”
徐兵腦子裡面飛轉,覺得自己似乎終於揪住了陳京的一個弱點。
陳京在常委會上誓言旦旦的說荊江的兩家大型企業,一個要重點支持,一個要果斷壯士斷腕。
荊江船廠就是要果斷丟包袱的企業,正因爲這一點,纔給了很多人空子鑽,纔有了震全省的12.26羣事件。
如果現在陳京繞了一大圈,這個問題還是不能解決,那他玩的不都是花裡胡哨的花活兒?
徐兵深吸了一口氣,儘量的讓自己心平氣和,腦子裡各種零碎的思緒他需要馬上整理。
而在這個時候,呂軍年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盲音,徐兵摔掉電話正要破口大罵。
一擡頭卻發現杜修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自己面前了,他猛瞪了對方一眼:“老杜,你想嚇死人啊,像幽靈一樣,來去無聲無息的?”
杜修慎尷尬的撓頭,剛纔他已經故意加重腳步了,可是徐兵竟然毫無所覺。
他嚥了一口唾沫,湊到徐兵邊,低聲音道:“市長,你讓我查的那篇文章的撰稿人,我……我認爲應該是書記親自刀的,書記……”
“什麼?”
徐兵臉一變數變,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座椅上。
昨晚他看了網站上那篇洋洋灑灑近萬字的類似檄文一樣的所謂紀實報道,他就覺得全孔豎起來,不寒而慄。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東西究竟是誰寫的?他上班就讓杜修慎去查這事,沒想到……
徐兵猛然想到陳京“陳閻王”的大名那可是人家在嶺南闖出來的,他以前在楚江可有“楚江第一才子”的妄稱,論口舌功夫,筆桿子功夫,陳京絕對是一等一的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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