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賓館貴賓樓層，蓉城的上流社會人士出其間一直都有很好的保安措施，而作爲維也納這樣的蓉城頂級賓館來說，他們接待的貴賓多了，一般況下，他們的客人都很滿意，鮮有特殊的例子。

但是今天，賓館的貴賓樓層比平時要戒備森嚴很多，賓貴樓層的東側甚至實施了管制，走廊上站著兩名西裝筆的男子，他們雖然沒名目張膽的阻人前行，但是兩個五大三的傢伙步在走廊上一站，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也沒人過去那個黴頭。

在東頭貴賓間，張青雲坐在上位，他笑容滿臉，他的下首位置赫然坐著武德之，偌大的房間就兩個人。

“武縣長，您快70了吧，一點都看不出來，看您的模樣，最多也就是50多歲，難得的是一頭烏黑的頭髮，還有這神頭，的確是顯年輕。”張青雲含笑道，態度極其熱。

武德之來蓉城本就是不容易的，而他來蓉城後還來找張青雲，則更是不容易。張青雲專門請他吃飯，武德之一人前來倒也看不出有什麼拘謹。

現在的張青雲和當年完全不可同曰而語了，當年張青雲在雍平沒出頭的時候，武德之在雍平權勢滔天，那個時候可能沒有人料到，兩人時隔這麼多年以後，還會在這樣的場合，以這樣的份相見。

“青雲書記您客氣了！我這把老骨頭不行了，去年剛開過刀，子骨兒還沒利索呢！這人啊，年紀一大病就出頭了，我這一是病，不瞞你說，我都覺得自己黃土蓋了半邊子了……”武德之道，他語氣平淡，明明是唏噓嘆的話，他卻說出了一種淡然無畏的氣勢，端真有幾分窺破世事的強者風範。

武德之不善飲酒，張青雲知道他的脾氣，所以今天就沒喝酒，只喝茶，兩人以茶代酒聊天。武德之道：“書記，您能在百忙之中見我，說句實在話，我寵若驚啊！

同時，我心中又很慚愧，因爲您的時間寶貴，我這耽擱您一分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對全省人民的不負責任，我這張老臉都覺得沒地方擱！”

武德之偌大的年紀了，但說這幾句話語氣特別真，他從椅子上慢慢到半站立，態度明顯和剛纔不一樣了。

張青雲擺擺手，道：“武縣長，你我之間不用說這些見外的話，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武德之眼神閃爍，一愣不愣的盯看張青雲半晌，無奈的笑笑，道：“志強這孩子啊，說起來丟人得很，他和你年齡差不多，這些年本以爲他能上正路，但是……嘿……”

張青雲一愣，從武德之的語氣中，他馬上聽出了武德之找自己是關於武志強的事，武志強不是縣委書記做得好好的嘛！前段時間纔剛被提拔市副市長，怎麼沒上正路？

實話講，張青雲還真沒聽過武志強的事，現在武德之這樣一說，他說一個半截話，張青雲是丈二不到頭腦，他道：“志強怎麼？出事了？還是其他問題？”

武德之神不變，心中卻是覺得來這一趟是索然無味，說起來張青雲一向對故舊都是很照拂的，這在武德和武陵都很有名氣，可是偏偏武志強這人有這麼好的機會不懂得把握，要不然，又哪能出現這樣尷尬的局面？

張青雲和武德之邊喝茶邊聊，武德之慢慢將事經過說了一遍，張青雲才明白，原來是反腐的時候，查了幾名涉嫌作風有問題的藝人，一個以前在武德電視臺主持過節目的主持人把武志強牽扯出來了。

自稱是武志強的人，武志強包養並幫他解決了進電視臺工作問題。這一招供不要，紀委馬上找武志強談話，這事不知什麼原因，沒有搞好保。

就在紀委找武志強談話的第二天，武志強包養人的事就搞得武德人盡皆知了。再加上武德之自己後院又沒看好，妻子在出來一鬧，立馬場面失控。

爲員，明目張膽的包養婦，這事一旦公開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就現在這個勢頭來看，武志強應該是要栽了，一次認識問題，葬送一生的仕途，也難怪連武德之都要蹦出來涎著臉進省城求人了。

張青雲端起茶沉不語，武德之的緒卻控制不好，微微有些失態，神頗爲焦躁。他來蓉城最早可不是隻求張青雲，其實他在武德就找過武德的領導，但是效果不好。

來到蓉城，武德之以前在清江干過副市長，終究還是有些關係在，可他活了一下還是不行。是不得已的況下，他才咬牙厚臉皮的找張青雲。

武德之一生是個很面的人，平常做事都是謀定後，面對領導不卑不，從來就沒有狼狽過。但是張青雲看現在的武德之，他想到了“狼狽”這個詞。

都退下來的人了，還這份罪，還厚這樣的臉皮，想想還真是悲哀的。可憐天下父母心，武志強自己都四十多了，遇到了事還要老父親出面，真是豈有此理！

“武縣長，今天我們的談話很出乎我的意料，這可不是你的做派啊！”張青雲淡淡的道。

他平淡的一句話弄得武德之耳臉鮮紅，半天支吾說不出話來，張青雲輕輕的手，淡淡的笑笑，道：“說起來，志強的問題就是一個思想認識問題，組織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如果沒有其他的錯誤，就因爲這一個問題全盤否定一個人是不合適、不恰當的。

這事我會再去確認，視節輕重再看怎麼理。但是武德他是呆不了了，估計江南都不適合他繼續呆了，到時候看怎麼安排吧！”

武德之從椅子上站起，樣子更是尷尬。張青雲平淡的一句話，實際上卻是等於就是救了武志強一次，武德之也知道武志強是思想認識問題，他纔出來活。

可是知道理是一回事，別人較真起來事姓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同樣一個理，經過張青雲的口說出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了實實在在、地地道道的真理了。

武德之在場滾了一輩子，手上曾今掌控過權利，對權利的運用他更是爐火純青，本來他都覺得自己已經窺了場的種種，他的退休可以說是再無憾了。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本就沒窺，真窺了他就不會來求張青雲了，真窺了，他也不會因爲張青雲隨便的一句話而改變心境了。

武德之做一把手最高只到縣委書記，當縣委書記的覺他清楚，說得不好聽點，縣委書記那就是一方土皇帝，那種手握重權、一呼百應的覺，實在是難以用言語表達。

而現在張青雲是省委書記，可以說是武德之高山仰止的存在了。武德之這次和張青雲見面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上次張青雲回雍平看他，那個時候他無慾無求，和張青雲平等論而不覺得不妥。

但是現在，武德之是求人品自低，當他再一次用一個名利場中員的份審視張青雲的時候，他才發現張青雲已經到了一個他難以想象的高度了。

“爲之人，長最快莫過於張青雲了！”這是武德之經常說的一句話，武德之可以說是見證了張青雲的整個長曆程。最早張青雲被厲剛調進城，那個時候開始，張青雲就把握住了這個機會。

而張青雲的前途，就想是滾雪球一樣，不是普通的膨脹，而是幾何級數的膨脹，從雍平到省城，張青雲就如同一條躍進龍門的鯉魚，海闊憑魚躍，從此前路暢通無阻。

掐指算來，這還沒有過去多年月，但是一切早就不是以前的樣子了……和武德之聊了一個多小時，張青雲不住的寬他，讓他年紀大了主要是要保重子，武德之連連點頭，最後他講就因爲武志強的事，老伴臥病在牀，不吃不喝，眼看是不行了，他纔想辦法。

武德之這次進蓉城，是在老伴面前拍了脯的，不然回去沒法代，可能老伴撒手人寰都說不定。說到這些種種，武德之變得嘮叨了，絮叨個不停，時而嘆，時而搖頭。

也只到這個時候，張青雲才到了武德之其實真的老了。

老了這兩個字含義太廣了，英雄老去便會失了氣度，梟雄老去便會失了雄心，不管是什麼牛X人，只要是老了，似乎一切神奇都要變爲普通，現在的武德之和十年前的武德之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已經爲了半截子已經土的老人了。

這個世界還有多東西值得他牽掛？說起來，最多也就只有老伴和兒子了。

“一代新人換舊人！”，時間的車無的碾過去，過去的一切經歷了時間車的碾都將爲歷史，未來不可捉，唯有現在似乎纔是真實的。

張青雲驀然發現，他也進了一個男人最黃金的年齡了，從現在起也就是十幾二十年的功夫，人生最的風景也就要過了，也許有朝一曰，自己也會像今天的武德之一樣，爲一個十足的“老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