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說：“按我的想法，辦法爲三：一是向農戶融資，你把要給農戶的預付款轉爲借款，按比銀行貸款略高一點的利率支付利息。也可以據公司發展的實際需要，向農戶直接融資；二是跟我們楊家坳一樣，實行份制，鼓勵農戶。”

向晚倒吸了一口氣，說：“志遠，直接融資這一步只怕是走得比較快，搞不好，就會有擾國家金融秩序的嫌疑，會犯錯誤的。”

楊志遠說：“這就看你對餘就的公司有沒有把握，還有就是把握好度的問題，據實際需要慢慢來，利息不能太高，必須在法律允許的範圍。我們楊家坳這麼做肯定不行，餘就的生資公司是國有企業，做了也就做了，問題不大。因爲在我看來，只要是國家沒有明令止的經營行爲，我的理解就是可以爲之。”

向晚搖搖頭，說：“志遠，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直接融資這一步，我看這樣，小余，你可以照志遠說的，以預付款轉借款，這個問題不太。還有就是進行份制，你也可以試行。但是切記不可大張旗鼓，我認爲任何事，你想做，肯定會有人反對，你不讓人知道，的先行一步，功了，反對的聲音自然就沒了。”

楊志遠笑，說：“還是向書記老練，做什麼事都奉行只做不說，做了再說的原則。”

向晚笑，說：“這是沒辦法的事，國使然，不可頂風而爲，任何事都要儘量地把阻力減在可承的範圍之纔好有所作爲。”

楊志遠說：“還有一個辦法，我覺得也可以試試，這就需要國土部門和林業部門的配合。農戶的山地之所以不能流轉，不能到信用社貸款，就是因爲山地無憑無據，沒有憑據就沒有可供抵押的資本。我覺得新營是不是可以在這方面有所突破，讓國土局和林業局給新營所有的山地分別頒發一個權證，山地爲國家所有，沒有所有權，只有使用權，國土局的這個權證姑且可以‘新營山地使用權證’；林業局則對全縣的山林資源進行全面的核查和評估，把有價值的山林一一登記在冊，註明價值，出‘山地林業資源價值評估權證’。‘山地的使用權證’可以在農戶的手中流轉，使用權農戶自己用也好，轉租也罷，政府一律不加干涉；‘山地林業資源價值評估權證’則可以抵押貸款，信用社可以據評估的價值放貸給需要農業發展資金的農戶，這樣做既盤活了山地上的林業資源，又盤活了農戶的週轉資金。而自由轉讓使用權，還可以避免山地因爲原有的使用權人不想投而使山地荒廢在手的可能。一舉三得。”

向晚知道這是楊志遠對以前農戶小額無抵押貸款金融創新的一次延和拓展，這次比上次更有可控，力度更大，一旦功，肯定影響深遠，對全省乃至全國像新營這樣的山區農村都有可供借鑑的作用。新營是典型的山區農業縣，山多田。而山地農業是典型的投資多，見效慢的長久產業，就拿林業生產來說，一棵樹從栽植到材，沒有十幾二十年的時間，本就見不到效，農戶絕大多數都注重短期效益，一見無利可圖，自然就沒有什麼積極，農戶們願讓山地荒著，也不願在山裡投，山地荒在農戶的手裡本沒有產生一的經濟效益。農田，山地資源又不願意開發，貧窮在所難免。楊志遠的想法，現實可行，是個可以讓多方益的好方法。餘就的公司當初爲什麼要給農民定金和預付款，就是爲了鼓勵農戶增加山地的投，調農戶的積極。真要按楊志遠的這個辦法把農戶山中還在生長的林木作爲抵押抵押貸款，農戶有了週轉資金，積極上來了，間接的也就緩解了生資服務公司的資金瓶頸這個難題，到最後新營的農業經濟真正發展起來了，也就沒必要再付什麼定金和預付款了。

向晚略一思考，就覺得楊志遠辦法不錯，說：“志遠，這個辦法好，我回去以後就和開明縣長商量商量，拿出一整套既切實可行，又可控風險的最佳方案出來。”

楊志遠笑，說：“我就知道向書記現實，只要是風險不大，有搞頭的東西，肯定會全盤接收。”

向晚笑，說：“志遠，你要知道，一個人要想多爲老百姓做點事，首先得學會保護自己。有想法和熱是遠遠不夠的，你還得有位置，有個平臺給你施展，你真要是太冒進了，丟了政治平臺，你拿什麼來爲新營的鄉親們服務，所以還是一步一步來，不冒進爲好。”

楊志遠笑，說：“這是向書記今天唯一的一句老實話。”

向晚笑，說：“志遠，我就那麼虛僞。”

楊志遠笑，說：“虛僞說不上，反正不夠偉岸。”

向晚哈哈一笑，說：“偉岸那是形容領導的，我向晚就是一個七品芝麻，夠不上。再說，我向晚本就有缺陷，高1米68，怎麼偉岸？搭個凳子？整個容？增個高？沒有這個必要。”

楊志遠笑，說：“領導謙虛。說實話，你向書記在我的心裡比一般的領導要高大偉岸。”

向晚笑，說：“不管你是真也好，假意也罷，這話能從你楊志遠的裡說出來，已是十分不易，非常難得，很是用。”

楊志遠笑，說：“領導就不怕我這是在拍馬屁。”

向晚哈哈一笑，說：“管你是什麼，反正我是全盤接收，全當是好話。”

楊志遠一笑，覺得自己之所以與向晚越走越近，就因爲向晚同某些幹部相比，了僚，多了率真，和向晚說話輕鬆，可以知無不言，不累。

事已經談完，想法已經型，向晚笑，說：“說了這麼久的事，我的肚子都咕咕了，怎麼樣，你楊志遠不借錢，總該管個飽吧。”

楊志遠笑，說：“這個自然，要不然我以後上縣城，我上哪蹭飯去。”

向晚笑，說：“志遠，你可不能像我一樣吝嗇，隨便炒幾個小菜打發我啊，這段時間我吃食堂都吃膩了，我今天得宰你這個大戶，和小余小江在你楊家坳改善改善伙食。”

楊志遠笑，說：“行，楊家坳別的沒有，山珍野味、雄魚螃蟹，瓜果野菜，那是應有盡有。楊志遠繼續說笑，當然了，這些只管吃不管拿。”

向晚笑，說：“志遠，幹嘛呢，生怕我又吃又拿似的。”向晚半玩笑半當真，說：“怎麼，是不是有新營的幹部到你楊家坳來又吃又拿的，你說說都有誰，我讓紀委找他們談談話。”

楊志遠擺手，說：“你向書記現在在新營開展了一系列的優化投資環境的座談會，加強了黨風廉政建設，新營的幹部作風早就煥然一新。你向書記又時不時的接見本人，誰會來沒事找事。”

向晚一笑，說：“志遠，你這也是一句大實話。”

向晚笑，說：“志遠，其實還有一樣東西，你有我沒有的。”

楊志遠問：“什麼？”

向晚笑，了手指，說：“鈔票，也米米。古時銀子，現在人民幣。”

楊志遠笑，說：“向書記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幽默。”

向晚笑，說：“這什麼幽默，這就苦中作樂，這都是讓貧困給折騰的。”

楊志遠笑，說：“向書記又謙虛了不是，新營在向書記的治下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現在雖然還沒有立即見到效，但向書記是在一步步地夯實新營的基礎，不出二、三年，新營肯定可以走在全市的前列。”

向晚笑，說：“志遠，你就這麼有信心。”

楊志遠點頭，說：“那是，雖然沒有立即看到效，但新營幹部作風的改變，務實的提高，農民生產積極的空前高漲，都是新營一舉發的潛在因素。”

向晚笑，說：“志遠，這其中你有很大的功勞。”

楊志遠笑，說：“哪有，我除了給向書記增添麻煩，好像也沒做過什麼。”

向晚一笑，知道楊志遠是在禮讓，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餐廳在另外一間別墅，楊廣唯跑過來，說：“向書記、小叔，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請移步。”

楊志遠說：“向書記、餘總、江書，請！”

向晚站起來，大家紛紛起，朝餐廳走去。向晚特意讓餘就和江易林先走，自己落在後面。楊志遠心知向晚這是有私話要說，他對林覺說：“你先陪餘總、江書先進去，我陪向書記在老虎走走。”

江易林看了向晚一眼，向晚點點頭，江易林知道書記這是另有要事，他沒再遲疑，轉走了進去。餘就跟向晚的時間更久，他早就明白向晚的意思，假裝不知道，和林覺有說有笑的走進餐廳。

楊志遠陪向晚走到老虎的涼亭邊。初秋時節，秋意淡淡，山上的葉子開始有些黃了。站在涼亭放眼去，一派初秋景。

向晚其實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他沉默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了。向晚說：“志遠，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周省長是不是認識？”

楊志遠搖頭，說：“現在不止你向書記一個人問我這個問題，先前就有好幾個人這般問了，真是奇了怪了，向書記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向晚說：“前些天，我被樑大智書記找了去，開始我以爲樑大智書記找我有什麼要的事，但是沒有，他在辦公室就跟我閒扯。但梁書記看似無心，卻是有意，問的全是你楊志遠和楊家坳的問題。我開始也沒太在意，以爲是你楊家坳的事引起了市領導的關注，還爲你高興的。但是昨天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聽市委辦的人說，樑大智書記之所以找我談話，詢問你的況，是因爲梁書記省政府付國良書長的委託，來了解你的爲人。付國良書長代表誰，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我不明白，你怎麼會被省長注意上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今天之所以小余一說要來楊家坳我就同意了，我就是怕這事在電話裡一時半刻說不清楚，還是當面說比較好。我問你，你小子是不是又揹著我搞了什麼大作，以至於引起了周省長的注意。”

楊志遠笑，說：“我楊家坳的作再大，也就在縣裡、市裡撲騰幾個浪花，到不了省裡這個層面。”

向晚搖頭，說：“我倒不這麼看，志遠，你回楊家坳這幾年所做的這一切，對農村工作有許多的借鑑作用，引起省長的注意不奇怪。我到蹊蹺的是，如果省裡想把楊家坳樹爲典型，大可以派工作組下來，實地檢查，用不著通過私人渠道來了解你的能力、爲人世什麼的，這怎麼都說不過去。”

楊志遠說：“幾個月前，高速公路通車，我在服務區和周省長見過一次面，當時周省長好像說過一句什麼‘下次再見’什麼的，我當時就覺奇怪，事後事一多，就把這事給忘了。”

向晚若有所思，說：“這麼看來，志遠，你只怕早就被周省長注意了。”

楊志遠笑，說：“注意了就注意了，沒事，我楊志遠自信爲人事明磊落，沒有什麼見不得的，管他書長也好，省長也罷，咋咋地。咱不管他就是，安心做事。”

向晚說：“話雖是這般說，可要是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事就有些蹊蹺，不同尋常了。”

楊志遠笑，說：“我們不管他，想那麼多幹嘛，是謎底，自會有揭曉的一天，到了該揭曉的時候自然就會揭曉。”

向晚笑：“這倒也是。”

初秋的野含苞放，給楊家坳的田頭地間塗抹了一金黃，向晚笑，說：“看來今秋你們楊家坳又是一個好收。”

楊志遠笑，說：“日子就該如此，一年更比一年好，生活纔會充滿想象和奔頭。”

向晚笑，說：“你楊家坳的日子是有奔頭了，咱整個新營只怕還任重道遠。志遠，你說說，你楊家坳的去年的銷售過億，今年又會有多。”

楊志遠笑，說：“今年山地資源的制約，‘楊家尖’這一塊增長緩慢，今年主要是‘楊家湖山泉’增長迅猛，今年銷售額差不多也就一億七千萬左右，明年過二億肯定沒有一的問題。”

向晚笑，說：“那我是不是該提前祝賀你楊志遠恭喜發財。”

楊志遠笑，說：“彼此彼此，同喜同喜。”

向晚笑，說：“志遠，走，進去吃飯去，小余他們只怕都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