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眼地看著小傢伙，一塊蘋果切作布丁狀，快要捱到的脣，小傢伙還了個衛生眼，仍不理他。見小傢伙不賞臉，他只好自己笑納，手腕一抖，蘋果塊兒準確地飛到口中，嚼得嘖嘖有聲，彷彿吃的是無上味一般。這下可把小傢伙惹惱了，你賠小心，就這麼沒誠意麼？我不吃，你不會多哄我一會兒麼？居然自己吃掉。

薛向的正嚼得歡快，小傢伙一頭撞進他的懷裡，小狠狠咬在他口。這下，小傢伙下了狠手，不，狠口，疼得他直呲牙，“呀”的一聲，含著的蘋果碎渣掉了出來，眼看要落在小傢伙的服上。薛向臉大變，生怕再惹著這位小祖宗，出手如電，一掌朝碎末揮去，啪的一下，把碎末大飛，恰巧砸在自己臉上，弄了個大花臉。小傢伙，嘎的一下笑了，樂得見牙不見眼，小臉蛋彷彿春風拂過的花朵，搖曳盛開。

小傢伙樂了，薛向鬆了口氣，自己這下沒白挨。以他的本事豈會誤中副車，不過是他自導自演的稽戲罷了。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的小虎牙。他扯開服一看，但見一道深深的紅印，有跡出。

小傢伙也瞧見了薛向上的紅印，見把大哥咬得狠了，小傢伙正歡樂的笑臉猛然垮了下來，小手掰開他剛放下去的服，腦袋靠近患，小輕輕給他吹氣止疼。小心思後悔極了，大哥剛活過來，這下要是咬得狠了，他再昏過去怎麼辦啊。小傢伙越想越懊惱，細細的柳葉眉鎖，下癟，眼看就要哭出聲來。

薛向趕的腦袋，遞過一塊切心形的蘋果塊兒，小傢伙被轉移了注意力，沒有哭出來。見大哥被自己咬了，還給自己遞蘋果，不好不賣他個面子，張口咬住，吧唧吧唧，吃起了蘋果，至於哭的事兒，待會兒再說吧。

薛向見哄住了小傢伙，擡頭對康桐三人問道：“和我一塊兒關在裡的姑娘現在怎麼樣了，住那間病房？”先前忙著安小適和小晚，縈繞於懷的問題不便問出，這會兒得了空，就再忍不住了。

此問一出，三人齊齊出曖昧的笑容，連素來憨厚的康桐也笑得猥瑣。

“三哥，你這招英雄救可真是玩得絕了，這招子也忒毒了。這麼標誌的大姑娘，我滿四九城轉了十幾年，也沒遇見著第二個。兄弟我服了，你不知道，你昏睡的時候，百姓日報來了記者要給獲救的護士拍照，結果一看這漂亮得不像話，當時領導就說了，這照片不能拍，登到報上，影響不好，弄不好，別有用心的人會誤會咱們的人民英雄。”朱世軍噼哩叭啦一通說道，邊說便拿眼神瞟薛向，笑得不堪。

薛向被衆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強笑道：“我問你人哪兒去了，用得著你小子這麼白話麼？”

“我知道，我知道，和你一起住進來的漂亮姐姐昨天出院了，走時還來過這兒呢？”小傢伙正躺在薛向懷裡埋頭吃蘋果，突然就竄了出來，搶聲答道。

沒事兒就好，薛向懸起的心放了下來，他知道柳鶯兒臉，能過來看自己，已是鼓著絕大的勇氣。

薛向正和衆人聊得熱乎，小晚端著一大碗餛飩進來，後面跟著小意。小意沒穿病號服，臉紅潤，顯是大好了。薛向看得開心，接過小晚的混頓，三口兩口就下了肚。祭完五臟廟，他翻就下了牀，神抖擻，恢復如初。他本就沒多大病，不過是低糖加上輕微水，擱在解放前，幾碗粥灌下去，就治了。

這醫院，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指不定知道他醒過來的消息，會來多人呢。他最怕迎來送往，來的是頑主們還好說，要是各大報社的記者們來了，那就不了。薛向招呼衆人，收拾好東西，大包小包，扛了一大堆水果，留下滿地鮮花，招呼也沒打一聲，就這麼溜號了。

薛向一干人等剛到家，收拾完屋子，已經下午四點多了，還未落座，呼啦啦，涌過來一羣小子、皮丫頭，嚇得薛向一陣哆嗦，還以爲是來了記者要採訪。他哪知道，他的輝事蹟，在這些大兵小將眼裡本就視若等閒，況且人家兒就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原來薛向家這些日子一直沒人，電視就一直沒法放，這下，可把大院的小子、皮丫頭們憋壞了，聞聽薛向家開門了，就一腦兒地奔了進來。二三十小子、丫頭就這麼直眉楞眼地盯著薛向，也不說話，意思是你看著辦吧，我們已經等得很辛苦了，別不識擡舉啊。

薛向看得好笑，大手一揮，“去搬吧，今兒個晚上就不搬回來了，讓你們看個夠。”

“噢，噢，噢噢噢……”震天地的歡呼聲響起，爲首的幾個小子衝進康桐的房間，搬電視的搬電視，扯電線的扯電線，這一套流程駕輕就。剩下的小子、丫頭們一窩蜂地跟了出去，又是一陣呼朋喚友，喊爺。

一番喧鬧過後，薛家老宅重歸寧靜。小晚和小意各自回房歇息，這幾天，姐弟兩病的病，忙的忙，都疲憊得。小傢伙自是賴在薛向懷裡不肯回房，不過，也好不了多，不一會兒呼嚕嚕進了夢鄉。也虧得睡得快，薛向早熱得不行，抱著小傢伙的胳膊已經汗水汲汲，見睡得沉了，趕忙把放回房間，幫開了電扇，順手拿了幾盒煙，復又轉回堂屋。

康桐三人散落在電扇周圍，一人拿了一瓶冰鎮汽水猛吹，因爲有了冰箱，這大夏天的他們過得比誰都痛快。薛向擡手丟過三個鋁盒，一招天散花，三個煙盒朝三個不同的方向準地落在他們前方，三人出手接住。

“三哥，你還甭說，這雪茄真是太好了，上次了一回，晚上做夢我還夢見過了，擱哪兒買的？”雷小天識得煙盒，見是上回過的鋁盒，急忙打開一支給自己點上，擡手給康桐和朱世軍各扔了一隻。

“這豈是買得到的，今兒個和你們明說吧，免得你們疑神疑鬼的，這是大名鼎鼎的…..”薛向遞給三人的正是從江朝天那兒連唬帶詐弄來的“2號”，自得了那六條他視若珍寶的雪茄，他便將其餘五條封存，拆開一條給三人各自散過一包，衆兄弟齊齊了把領袖待遇，得衆人醺醺醉，讚歎不已。薛向沒和三人細說煙的來歷，只讓他們得在自己家就好，不許拿出去賣弄。雷小天當時也問過一次，被他隨口搪塞了過去。這會兒，見雷小天老調重彈，薛向遂把煙的來弄去脈，珍惜程度，餡的後果做了個系統的論述。

聽罷薛向的代，三人齊齊傻了眼。神經最大的雷小天也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圓，叼著煙的大大地張著，雪茄就這麼黏在他的下脣上，瑟瑟發抖。這消息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宛若在他們耳邊炸響十萬驚雷，偉大領袖是什麼人，在他們仨眼裡無異於真神，他老人家用的東西，那都是品啊，自己居然有幸兼有膽兒嚐到他老人家的雪茄，刺激、興、惶恐，萬種緒一道涌上心頭。

“小康，老豬，把老子送的雪茄還回來，我反悔啦！”雷小天最先回過神來，發出一陣狼嚎，嚎罷，就朝朱世軍撲了過去，奪回被自己隨手敬出的雪茄。他選擇進攻朱世軍也是思慮過的，康桐的戰鬥力猶在自己之上，只有先選這白面書生下手。康桐那兒，只有稍後曉之於禮，之於地打牌了。

朱世軍賊，早知道雷小天什麼尿，聽得薛向告知雪茄的珍貴，他早做好了跑路的準備。雷小天剛騰起子，他一道煙就繞到了沙發後面，隔著沙發就衝雷小天笑：“麻雷子，丫忒不地道，敬出的煙哪有往回要的，還要不要臉！”

雷小天是徹底不打算要臉了，擡手將點燃的雪茄掐滅，珍而重之地放回了鋁盒，“老豬，隨你怎麼說，這寶貝，你可真得還我，我得拿家裡供起來，識相的話，麻溜兒地出來。”

朱世軍又豈是他三言兩語能嚇唬得了的，對他的威脅視若不見，一個強要，一個抵死不從，兩人圍著沙發一通追趕。薛向生恐他們二人將小祖宗鬧醒，自己又得罪，兩害相權取其輕，連忙止住追逃的二人，自掏腰包，補了雷小天三，方纔平息這通追剿。

“叮鈴鈴，叮鈴鈴…..”堂屋方桌上的電話響了，這是薛向了安辦參謀後，老王派人給他的安的。他家原有電話，可惜隨著他伯父的下臺，家裡的電話也一併被拆走了。自打裝了這電話，小傢伙就化電話小超人，隨意撥打著號碼，也不管對面是誰，就要和人家說話，好在這會兒有電話的多是社會的上層人，接了莫名其妙的電話，倒也沒怎麼喝叱，偶爾見脾氣好的，還陪著聊上幾句，讓很是過了把癮。可是有打出，沒人打，小傢伙就不滿意了，遂立下規矩，來了電話，必須讓來接。

雷小天離電話最近，正待手要接，被薛向止住。薛向剛要開口小傢伙接電話，就聽見他房間傳來小傢伙稚的嗓音：“都不準接，讓我來，讓我來…..”話音剛落，小傢伙嘟嘟嘟，赤著腳從房裡跑了過來。

小傢伙一把抓起電話：“喂，你好，這裡是薛向、薛晚、薛意和我的家，請問你找誰？

小傢伙文質彬彬，極有禮貌，不知道是從哪裡學的。衆人看表演，忍俊不，這電話就是爲薛向裝的，知道這號碼的人有限，這會兒來電話，不找他能找誰？

小傢伙回頭白了衆人一眼，接著道：“什麼，你找薛向？哎呀，你不按規矩來，你應該問問我是誰。”

電話那邊突然沒了聲音，大概是被小魔頭這神來之問，弄得發懵。薛向看不下去了，笑著從小傢伙手裡接過電話，那邊才又有了聲音。小傢伙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嘟嘟嘟，跑回房了。

電話是老王打過來的，說是安老將軍找他有事，薛向早料到電話這會兒也該來了。他代了康桐三人準備晚餐，換了軍裝，出門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