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蛋！薛向聽得這個名字，腦子裡陡然跳出關於他的信息和傳聞。小混蛋，大名周昌裡，正是京城老街口一帶的亡命徒，手下數百號頑主，竟然組個菜刀隊，浩劫最初的幾年，更是猖狂得只對付當時實力最強的老兵，是個出手見、不要命的厲害角。薛向沒想到，在此竟然見了他，他倒不覺得這傢伙有多了不起，後世倒也聽過他的傳聞。不過，這小子該在前幾年就完蛋了呀，怎麼今兒個又冒了出來？

小混蛋大名一出，不只薛向陷了沉思，朱世軍、陳佛生、胡報國、李學明等人齊齊一震，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這傢伙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亮了。朱世軍還好些，小混蛋風的時候，他年歲還小，印象不深。胡報國和李學明幾人對小混蛋那可是記憶猶新，恨浸骨髓，早在五六年前，他們還是孩時，小混蛋的大名已因專和老兵做對，而名揚四九城了。那時的小混蛋已是刀不離、見老兵就扎、專搶老兵和逮大院子弟做佛爺的著名頑主頭目。作爲老兵脈、且念念不忘當年老兵風的胡報國和李學明幾人，又豈會忘了當年老兵和小混蛋結下的深仇大恨。

那幾年，四九城的老兵和以小混蛋爲首的頑主們進行了數次大規模的“會戰”，甚至有好幾次惡事件都上了高層部的《參k消息》。其中有一次，各機關大院的老兵們合圍小混蛋，影響最大。那一次，小混蛋落單了，整個四九城彷彿一個獵場，數百上千的老兵們把持各個要道，拼死要把小混蛋的命留下。後來，卻不知怎麼讓他逃了。再後來，六五年z央嚴打地、混混，四九城不老兵、頑主全被施於徒刑，發配邊疆了。自那後，再沒聽見小混蛋的消息了，沒想到他竟藏在老兵們的眼皮子底下，在縣紮下來。

薛向幾人打量小混蛋的時候，小混蛋也玩味地揣度著自己的盤中。說實話，他煩了這些仗著家裡老子的權勢、稱王道霸的老兵們，在他心裡，他纔是四九城當之無愧的頂級霸主加頑主。自己玩的都是高難度的作，最鋒利的子，扎最牛哄哄的老兵，騎最漂亮的妞兒，搶最尊貴的軍服。這天下，除了自己，還有人配得上第一頑主麼？

小混蛋滿腦子的江湖思想，信奉以力爲尊，至於最樸素的江湖道義，在他看來，都是屁話。他向來認爲，頑主要混出名堂，除了手裡有絕活兒，最重要的就是要爲小弟出頭和踩那些牛哄哄的主兒。這很好理解，爲小弟出頭，可以收攏人心；踩牛哄哄的傢伙，更能拔高自己份，引得衆人敬仰。二者合一，自然聲名遠播，八方來投。先不說小混蛋的頑主思想如何淺薄，但他就是靠著這幾招混出偌大的名聲，四九城呆不下去了，人家避居一隅，落魄縣，不靠往日威名，依舊重新聚起這潑天的勢力，道聲豪傑，亦不爲過。

小混蛋沉的眸子凝在薛向臉上，似乎要從這張白皙、英俊的臉上瞅出一慌，可惜，他失了。小混蛋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產生了強烈的好奇，這人就彷彿沙礫中的寶石，羣裡的風凰，無論是誰，看進那個小圈子，第一眼瞧見的，只會是他。小混蛋猜到眼前的這幫人是四九城過來的，他在縣待得久了，能夠團伙的，無不在他的籠罩之下，哪裡有他不認識的。小混蛋很滿意自己報出名號，對方臉上的驚容：老子不在京城很多年，看來京城還流傳著老子當年的傳說。唯一讓小混蛋不滿的就是那個打扮得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大高個兒只是眉跳了下，再沒有別的表，渾不似另幾個大張著。

小混蛋忽然有種不好的覺，自己似乎遇到對手了。這小子的鎮定絕不是假裝地，看他菸時噴出煙霧的頻率和速度，正是心境平和，波瀾不起下方能做到的。小混蛋是老菸民，對這個知之甚深，此種辨煙霧之法，通常也是他判斷陌生人心的手段。被數百人圍著還這般鎮定自若，小混蛋自問做不到。想當年，自己被滿四九城的老兵們圍殺的時候，也是驚慌失措、六神無主，虧得相的發小李魁勇尋了輛垃圾車，把自己埋進垃圾裡，方纔逃出城外。那時的況只不過是滿城大索，哪像現在，這小子已經被自己數百人圍困，居然還不急不徐地菸，若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懷著潑天膽兒。

小混蛋不知自己心中一時間怎麼多了這麼多慨，竟似在給自己鼓氣一般，難道最前面的那個掛笑的大高個真的有恃無恐？是了，這小子恐怕自恃手不凡。爬回去的幾個不的兄弟的傷勢，自己也看了，確是慘烈無比。聽說，這十來人竟是連對方一片角也沒上，瞬間就被幹翻了，這就有些意思了。不過，縱使你再能打，被咱這二三百人圍住，就是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遮應不過來吧。被圍攻的滋味自己可是嘗過，近在咫尺，人盡敵國，沒有人能全而退。況且，這小子還有三個小的要看顧，除了服，他還敢手不？想通此節，小混蛋心頭一鬆。

“小子誒，看來你聽過老子的大名，看你打人打得利索，想必在四九城大小也是個人，如何收拾你，待會兒再說，先報個萬兒吧，讓咱縣的爺們兒也知道今天踩得是誰？”小混蛋見薛向一夥兒不答話，他卻起了好奇心，想知道四九城的這位後起之秀姓甚名誰。

小混蛋話音剛落，他那方的人羣裡就起了各樣式的腔調。

“是呀，報個萬兒吧，牛哄哄地跑咱縣來折騰，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地界兒。”

“就是，誰不知道咱縣就是四九城頑主的區，到得此，那是要三拜而行的。”

“跟丫廢什麼話啊，還能指他是一號人不，我看這羣小子早被咱周哥的名號下得傻了，哈哈哈….”

“……….”

“小混蛋兒，你丫也敢在咱三哥面前顯擺，當初是誰顧頭不顧腚地灰溜溜逃出了四九城，按說事已經過去四五年了，丫咋不敢去四九城個臉兒呢？盡在這雜八地兒裡充大個兒，什麼玩意兒！”雷小天不在，薛向這夥兒人中當屬李學明脾氣最爲暴躁，他早看小混蛋扎眼了，這會兒見了這幫雜碎竟敢仗著人多，出言不遜，心裡的火哪裡還得住，當下就喝罵開了。

聞得李學明的諷刺，小混蛋臉驟然一沉，李學明的話正是中了他的痛。小混蛋又怎麼不想回京城？縣在他眼裡，確實是個雜八地兒，如何能與皇城底、天子腳下的四九城相比。想當年，他在四九城呼風喚雨的時候，是何等的逍遙自在，那種振臂一呼，萬衆雲集的場面至今仍讓他無比的緬懷。他之所以避居京郊附近的縣，而不是遠遁他方，心中正是存著有朝一日殺回去的念頭。可惜，雖然如今四九城的老兵已經凋零，可當年的頑主同樣是人非，他不是沒去聯繫過舊日的夥伴。可那幫人絕大多數去做了知青，剩下的不是進了廠子就是當了兵，整個四九城讓他到無比的陌生。他只有蝸居此，仗著一子狠勁兒和高人一等的手段，重新組織起了可觀的勢力，只待東山再起。

小混蛋凝了眸子，死死盯住方纔諷刺他的李學明，皮匝的眼角放出點點寒，他一扭頭，對邊上的一個壯碩的漢子朗聲道：“老熊，這小子膩,去，給他上點兒彩，讓他長長記。”

老熊的壯碩漢子足有一百九十多公分的高，大冷天的只穿了件靠披綠，前的領口還敞著，出裡面大紅的背心。老熊聞言，獰笑著應下，越衆而出，朝薛向這邊的李學明來。

李學明毅然不懼，暗裡已開始思忖著如何攻擊，倒是他邊的陳佛生驚懼得不行。陳佛生藏在軍大的兩隻大，擺如篩糠，這傢伙到底沒有真正面對過如此陣仗，先前的一番豪言壯語外加心中自我的鼓勵，到底不能在直面威脅時發揮多大的作用，一腔熱來得快，去得也快。

老熊將將走到薛向所在圈子的外圍，便一把撤掉靠披綠，出裡面的紅背心和滿的腱子，“喂，那尖的小子，是要老子親自下場拎你出來，還是你自己滾出來？看你這畏模樣，也是個沒卵子的貨，爺爺我就辛苦一趟，親自走一遭，旁邊的孩子們可站穩了。”說罷，老熊的子陡然前傾，步子瞬間加大，竟似蠻牛一般，朝圈子橫衝直撞過來。李學明聽了老熊的囂，立時就要走出圈來接戰，卻被薛向舉手止住。薛向早看出老熊的不凡來，絕不是李學明能對付的，他怎會讓李學明吃虧。再說，收拾掉這蠻漢，也正好漲漲己方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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